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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吴楠 吴湘

林沐晴并没有去见那对父女,她叮嘱医师好好照顾他们俩,就离开了。

“爹爹,娘亲女儿回来了。”林沐晴跑进林父的书房大喊。林父正在写着什么,林母坐在一旁仔细的绣着林沐晴的衣服,见到林沐晴回来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林父伸手抱过林沐晴。“回来就好。”林母笑笑,有些苦涩,与林父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林沐晴在外面做的事,却没有阻拦,因为她的孩子怎会被困于这小小的汴东,迟早会离开的吧。

是夜,暑气未散,蝉鸣悠长。小院里悄无声息的翻进一个黑影。

林沐晴心中烦躁,躺在吊床上发呆。她如何不知林父林母心中忧虑,这对夫妇对她是真的好啊,该怎么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呢。“不知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林沐晴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寂静的黑夜让人头皮直发麻。“是老头子我。”黑影扯下面罩,原来是清风神医。“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我查到了那对父女的事,关系重大,就连夜来了。”林沐晴坐起身子,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哦,说说看。”

……

过了几天,林沐晴特意起了个大早,又带着绘夏出了府。

“多谢小神医的照顾,我们父女感激不尽。”虽说嘴上恭敬,但男子只微微一抱拳,并不做别的。林沐晴也知道总归是自己医术不到家,没能治好他女儿,最后还是多亏了她师父出手。林沐晴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先生你说,皇室中人是不是都这么的,会说话?”男人的身形不明显的顿了一下,但林沐晴还是捕捉到了,心下暗道:果然。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连呼吸的声音都无限放大。绘夏不着痕迹的将林沐晴护在身后,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现在很危险。而男子却依旧是维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小神医说笑了,小人怎么会知道皇室中人?”

林沐晴还没答话,那女孩忽然开口道:“爹,你别绷着脸,会吓到人家小神医的。”对峙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这个一直沉默的女孩。林沐晴爬上桌子,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有个故事想讲给你们听。”

十年前,四国之中的西凉有一位西凉先皇极为倚重的六皇子。先皇病重之时,各位皇子都出去寻药,但大多无果而反,其中也包括这位六皇子。这六皇子归来之时身边却带着一位女子,说是要娶她为妻。也许是因为女子出身,也许是因为别的,先皇龙颜大怒,怎么也不肯同意。六皇子一意孤行,跪在先皇寝宫外一天一夜。那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先皇召来诸位皇子公主,以及好几位大臣,当众写下遗诏。奇怪的是,遗诏上命四皇子登基为皇,还让六皇子为乐王爷,与那名女子即日完婚,封地正阳城。

民间流传是六皇子最后用诚心打断了先皇,这才成就一段佳话。可惜好景不长,两人成婚之后,女子竟因难产死去,只留下一个小女儿。新皇体恤乐王丧妻,于是封乐王的女儿为悦敏郡主。这乐王生得英俊潇洒,封地又是西凉最富庶的正阳城,若不是已经有了一位正妻,各大家族早就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了。现在正妻死了,各地有名的媒人险些踏破了乐王府的门槛。

有位受人委托的媒人偷偷的跑去看乐王的小女儿。这一看,却把这位媒婆吓了个半死。这乐王的小女儿竟生了一双蓝眸!怪不得悦敏郡主出生时,接生的人一夜之间全被杀死。百姓只以为是乐王丧妻,迁怒于众人,原来是因为生了个怪胎,为了堵住众人的口!媒人慌忙离开乐王府,大喊大叫:“不得了了啊,不得了,乐王的女儿是个蓝眼睛的怪物啊!”

民间流言四起,说乐王爷当年的王妃其实是个妖物;又有流言说先皇一向身体健朗,其实是王妃施了妖法,才让先皇重病,以至于驾鹤仙去;更有甚者,说王妃是因为做了太多坏事,才遭天谴,难产死去,她的女儿也是个妖物!

新皇震怒,下令抄了乐王府,乐王及悦敏郡主一并处死!可抄家的士兵尚未到达正阳城时,乐王府就起了一场大火。说来也怪这火竟烧了一天一夜,把一切都烧得一干二净,还有人发现这火发出幽幽的蓝光。西凉国上上下下无不称赞,都说是老天开眼了。只有正阳城的百姓不顾皇命,为乐王爷和岳敏郡主披麻戴孝。一时之间,正阳城哭声一片。

林沐晴讲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你觉得,我这故事讲得怎么样啊,乐王爷?”

男人一言不发。“神医说得不错,”倒是他女儿笑了笑,说:他就是为天下人所不齿的西凉乐王——秋月白。我就是蓝眸妖女,曾经的悦敏郡主——秋瑟瑟。“瑟瑟,”秋月白红了眼,咬着牙说:“你不是妖女!”秋瑟瑟只一笑,不作声。林沐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绘夏看着这个刚硬却对他女儿格外温柔的秋月白,有些心疼:先是丧父,接着皇位被夺,不久又丧妻,唯一的女儿又被说成是妖女。堂堂王爷,沦落到只有靠假死才能活命的地步。他却一个人全部扛了下来,抚养女儿长大。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他都经历过什么啊!

“绘夏,绘夏,”林沐晴喊绘夏,却出乎意料的没人应:“你发什么呆呢?”“小,少爷,”绘夏回过神来,连忙答应:“有什么吩咐?”林沐晴也没在意,示意她去添些水来。

“据我所知,王爷身上还有蛊毒是么?”林沐晴直直的盯着秋月白。“爹,”秋瑟瑟打断了要说话的秋月白:“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小神医说。”秋月白望了一眼秋瑟瑟,转身走了出去。

“你爹很疼你啊。”林沐晴望着秋月白离开的身影,有些感伤的想起了皇后娘亲,西凉兰和西凉莲。秋瑟瑟没有答话,起身走到林沐晴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求小神医救救我爹爹。”秋瑟瑟这几天回忆治病时候的事,老者说他是神医的表情不像是玩笑,恐怕这个五岁大的小孩真的是神医!现在他又问起爹爹身上的蛊毒……秋瑟瑟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能治好爹爹身上的蛊毒,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是做什么?”林沐晴笑笑,也不扶她起来:“让我救人总要拿出点诚意吧。比如哦,你们是怎么压制他的。”这可是清风特意叮嘱她,一定要问出来的!

没有让林沐晴等太久,秋瑟瑟就下定了决心,指着自己的眼睛,缓缓道出一切:“这双眼睛并不是单纯的蓝而已,我可以和虫类说话,也包括蛊虫。每次都是我安抚蛊虫,它才平静下来。可是最近蛊虫发作越来越频繁,我也难以压制住它了。这次便是在战场上突然发作,我们父女俩才被俘虏。”

林沐晴心中大惊,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毕竟是来自21世纪,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并不觉得秋瑟瑟还有她那位母亲会是什么妖物,只是惊讶于秋瑟瑟有这种能力。林沐晴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你在军中怎么掩盖这双眼睛?”

秋瑟瑟一愣,没有想到林沐晴会这样问,她以为林沐晴会吓一跳,然后说她是个妖物之类的:“用布绑住眼睛,只说自己是个瞎子。”

林沐晴有些了然的点点头,开始做别的打算:“你可愿意追随我?”

“跟着你?”秋瑟瑟又愣住了。这个小小的人儿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可他值得信赖么?流落民间多年的悦敏郡主那时还不知道,秋瑟瑟身上的气质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

“对,跟着我。”林沐晴与秋瑟瑟四目对视:“我可以想办法治好你爹爹身上的蛊虫。”秋瑟瑟所重视的无非是她爹爹秋月白,而秋月白重视的也是他唯一的女儿秋瑟瑟。“绘夏,让秋月白进来。”林沐晴给了秋瑟瑟时间考虑,又转向秋月白。

“你可愿意追随我?”“多谢小神医抬爱,”秋月白扶起秋瑟瑟,沉声答道:“小人不愿意。”

说完就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秋瑟瑟有些急:“爹!”“瑟瑟!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冷酷无情的地方。”秋月白叹了一口气:“你当真以为,皇室中人有那么风光吗?”“秋月白!”秋瑟瑟推开秋月白的手,直呼他的名字让林沐晴有点懵:“我哪里羡慕过别人的风光!”

“我,我是不愿让瑟瑟也……”秋月白又是一声叹息。

“就算可以让你重回皇位你也不愿意?就算让瑟瑟不再受到颠沛流离之苦你也不愿意?就算你可以为你死去的爱妻正名你也不愿意?”林沐晴勾起嘴角,冷笑道:“你不愿重回皇室,你有考虑过瑟瑟和你的妻子吗!”

他抬头看向林沐晴:“别的且不说,单说你,你可信么?”

林沐晴撇撇嘴:“我是汴东林王府的大小姐林沐晴。如果你们跟随我,这些事我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属下秋瑟瑟愿意追随林沐晴。”未等秋月白反应过来,秋瑟瑟就已经跪在了地上。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爹爹离开她!

“属下秋月白,”秋月白终于不再犹豫:“愿意追随主子林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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