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这个俊秀完美的男孩，再次清醒过来的莫念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俊秀的五官比起小时候的他要长开了不少，但还是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纯真。
记忆中有些苍白的照片，已经有些陈旧了，此刻却无比契合的与眼前的这个男孩逐渐重叠。
那一瞬间莫念只觉得心底缓缓的传来迟钝的痛。
那双漆黑而湿润如山间麋鹿的眼睛。
是谁的？
莫念看着风至清，神色一点一点的狰狞，孱弱的身躯忽然间就爆发出了令自己都心惊的强大力量。
她直直的从病床上坐起，双手捏住风至清的肩胛骨，那样用力，捏的风至清肩上生疼。
莫念怔怔的凝视着风至清，漆黑的瞳仁微微的颤抖，琥珀色的眼睛恍如水晶般澄澈。
她伸出手，脸上的神情美好而柔软。
风至清没有躲，他看着莫念，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
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摸上了他的眼睫，漆黑似深海的瞳孔，无比澄澈，却望不到底。
如此美丽的一双眼睛。
可这又是谁的眼睛？
莫念眼尾处微微一红，另一只手捏住了风至清的手腕，而站在病房外的一干人看到自家少爷被一位陌生的少女唐突，纷纷想要进去，却被少年清淡的一个眼神遏制住。
神韵不懂，气质不同，眼睛也不同。
可这双眼睛。
就是莫菲的。
莫菲生前签署过的眼角膜捐献保证书。
而莫念就是在那时，见到了一张照片中的风至清。
莫菲眼角膜的捐献对象。
很精致的一个小男孩，大大的眼，瘦削的脸庞很是苍白，发丝柔软的垂落在额前。
很安静的小男孩。
美丽而又孱弱。
而在医院的后花园，莫念再一次看到了这个男孩。
男孩安静的坐在秋千上，五官渲染上了淡淡的耀眼阳光，可男孩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仍然坐在秋千下。
一双眼黑沉沉的，很美丽，却始终缺乏了一点灵气。
他看不见。
记得当年的自己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风至清身后，然后眼泪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
没有愤怒，没有恐慌。
只是心底瞬间泛起一阵凌迟般的痛。
那份苦楚几乎要将自己完全淹没。
眼泪一颗颗的留下来。
一只干净洁白，指节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两指之间捏着一张纸巾，声音里是长久不说话而导致的干涩低哑的嗓音。
“给……你。”
冷冷清清的两个字，却直直的撞入了她的心扉。
她有些疑惑的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哭？”
男孩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不知道应该则么会打，苍白的唇微微张开，却又紧紧的闭上。
然后不再说话。
于是莫念就在他身边安静的坐着，就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好，我叫顾念。”
男孩茫然的将脸转过声音的来源，微微张了张嘴，仍然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他的眼睛看着莫念，嗓音是无比的沙哑艰涩。
“很高……兴……认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