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容镇定自若地施完针,止住了血,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他缓缓摇了摇头。
凉氏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犹如被抽掉主心骨的架子一下子便散掉了,她终于顾不上仪态,崩溃地大哭起来。
呜咽声像是濒死之人发出的呐喊,令人揪心不已。
筠财敛也猛然挣开身旁拉住他的筠希,心中大悲大恨便一掌挥向了地上的筠容。
力度准确狠辣,用上了十足的内劲,若是这一掌中了,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狸渡的秀发在掌风即将落下时飞扬了起来,她的脸颊鼓动,可见对方的威压何其强大。
急红了眼的狸渡拼命催发自己体内空荡荡的内力想阻挡一下,奈何毫无作用,因动作过猛,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那掌风快要落下来了喂!师父大大还在走神,狸渡有些哭笑不得。
#论该用何种方法才能优雅地死去#
绝对不是现在这般被拍成烂泥的啊!
显然狸渡有些杞人忧天了,气短胸闷的她只觉背后忽然贴上一只手掌,源源不断的热源从外传入她的后背,舒缓了征兆。
同时筠容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挥了挥,一股不逊于对方的掌风直扑而去,强强相抵,消融。
这轻飘飘的一掌令现场大众纷纷惊掉了下巴,那一脸难以置信的目光犹如见了鬼。
被土豪兔央求着出手相助但还没得及动手的齐盛憋着内劲,瞬间僵住了。
这般强劲的实力,还用得着他相救?
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欣慰地摇了摇头,不打算插手别人家务事的齐盛拉住了拼命往前凑的尚珏,一脸冷酷没得商量:“别去了,别添乱。”
“姐姐……”尚珏嚅动着惨白的薄唇,不安地喃喃。
“放心吧,没事。”似乎要完全把人安抚下来,末了加了一句:“她这个师父比想象中厉害多了。”
尚珏听此只好安静下来,视力缺陷的他还是不要给人添乱了,以免越帮越乱。
“老娘跟你拼了!”回神过来的凉氏突然奋身一跳,猛地扑向了与之最近的筠容。
筠容覆满冰霜的面容犹如冰雕,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悠悠一瞥,凉氏心中大惊大骇,浸满泪水的眼底迅速抹过一道暗芒。
只见那风姿绰约的少年挥一挥衣袖便将她拍飞了,她连少年的衣角都没有沾到,胸口一滞,顿时喷出几口血,倒落在地。
不甘怨恨的目光犹如阴冷的毒蛇直直盯着对方,心中凄然:这个少年已经强大如斯,再也不是六年前那个弱小无依的筠家三子了。
她好不甘心啊……
“孽障!”还沉浸在一掌无效的震惊中的筠财敛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拍飞,大怒,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刚毒害了自己的亲生妹妹,现在连你母亲也不放过了是吗?”
“我若知道你死不悔改,当初就该掐死你!”
字字诛心,何其残忍。
筠容的眼底细纹波动,隐约有刺痛划过。
转过脸的狸渡刚好捕捉到师父大大难得一见的脆弱,只觉一颗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揪住了,生疼得可怕。
反手紧握着对方的手,狸渡默默给筠容传递了自己的支持。
无论真相如何,她始终如一都会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筠容见此心间滚烫,默默将最后一丝犹豫也斩断了。
他抬头看向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筠希,用着无比陌生的语气问道:“你相信我吗?”
筠希一顿,目光触及地上呼吸微弱的筠裳及倒地昏迷的凉氏,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事实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信。
筠容见此终于死了心,单手轻柔地抱起满身血污的筠裳,拉着狸渡一同站了起来。
“我刚刚摇头的意思,便是裳儿已无碍了。”
话音落下,顿时又响起一阵吸气声。
说好的无药可医笑九泉呢?难道弄错了?可这征兆明明就是啊……
陷入迷惘的围观群众心底的疑问被勾了出来,皆眼巴巴的看着少年,期待对方给一个完美的解释。
被掐人中幽幽转醒的凉氏听闻后脸上大喜,抱着身旁的筠财敛便痛哭了起来。
一双哭肿的杏眼闪过惊喜、痛恨、后怕……
红了眼眶的筠财敛也大大松了口气,拍了拍人的后背以示安抚,丝毫不为自己刚刚冲动的一掌和刺耳的话语感到后悔。
救了人不代表就没有下毒嫌疑了,况且还故意伤了人,最重要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还有,我娘亲早已经过世了,呵,她算哪门子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