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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现代医学眼中的狼人(1)

“狼人”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除了它在文化中的象征意味,医学能否揭开披在它身上的神秘面纱,揭露出它藏在传说故事背后的真实面目呢?

1弗洛伊德“狼人”案例

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狼,如果不是魔法,那一定是幻觉吧?在现代社会,当魔法已成为童话故事的时候,一个人要想变成一匹狼,那他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事实上,在现代心理学上,有些心理疾病的确可以让人产生各种奇怪的幻觉。有时候,狼人只是一种心理疾病。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Freud,1856.5.61939.9.23)是奥地利着名的精神病医生及精神分析学家,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以《梦的解析》着称。弗洛伊德认为,被压抑的欲望绝大部分是属于性的,性的扰乱是精神病的根本原因。尽管他的观点已被后人不断修正、发展,人们对他关于性是精神病根源的观点也一再抨击,但他卓绝的学说、治疗技术以及对人类心理隐藏的那一部分的深刻理解,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心理学研究领域。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案例中,有5个被人们列为经典的案例,分别为:“小汉斯”、“鼠人”、“狼人”、“少女杜拉”和“舒雷伯主席”,其中现代医学眼中的狼人173一例与“狼人”有关。

这个案例中的病人塞尔吉尔斯·潘柯耶夫(SergiusPankejeff)来自于乌克兰一个富裕的家庭。“狼人”这个称呼源自于他在弗洛伊德那里做分析时讲述的一个与狼有关的梦:他总是梦见自己看见自家窗外的树上坐着白狼,于是弗洛伊德用“狼人”来代称这个案例。

潘柯耶夫的家族有精神病史,父亲曾患有抑郁症,母亲对他疏于照料。由于母亲的缺席,他的姐姐和保姆在他幼年的经历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在他大约4岁那年,开始出现精神疾病。在弗洛伊德与他的谈话中,他谈到了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躺在床上,窗户在床的正对面。梦中好像自己推开了窗户,结果看见窗外的一颗胡桃树上坐着6只全身白色像狐狸一样有着尖尖的耳朵和肥大尾巴的白狼,白狼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半年之后,他的焦虑性神经症便完全形成,交叉着强迫性神经症和动物恐惧神经症。此后,他一直遭受着心理疾病的折磨。

在这个案例中,弗洛伊德的一个中心词为“原初场景”(Primalscene),他通过患者的记忆构筑了一个原初场景,将患者的梦境还原为其婴儿时期目击的一个事件。根据弗洛伊德的分析,患者在婴儿时期目睹了父母交媾的场景。这个场景在年幼的患者心理上留下了毁灭性的震撼,即为“创伤”(Trauma)。这个“原初场景”被无意识地保留下来,混合着小时候听过的格林童话中《小红帽》中关于狼的故事,以及来自姐姐、保姆的阉割威胁,引发了诸如虐待、恐兽症、焦虑、耽迷等精神病症状。

在这个案例中,“狼”指代的患者幼年时期留下的创伤经验的象征,它不断出现在患者的梦境中,在患者试图掩盖这种原初经验的同时,却又不断地指向它。

童话故事

再来看看患者关于“狼”的信息,主要是来自于格林童话《小红帽》中的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在狼与患者的“原初场景”之间,是如何实现链接的?

格林童话中的《小红帽》是一则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这则童话是许多人孩童时代,伴着自己入梦的一个故事,也是许多父母最早念给孩子的童话故事之一。但实际上,这则童话的寓意几经修改,早已淹没了原版的意涵。故事一代代地流传下来,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源流。故事中的小红帽是一个“戴着红色披肩”、脸庞红润、带着甜美酒涡、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在给生病的外婆送糕点的时候,遇上了狡猾的大灰狼。大灰狼得知小红帽是去看望外婆后,抢先赶到外婆家,不但吃了外婆,还装扮成生病的外婆,躺在床上等着小红帽的到来。待到小红帽到了外婆家,狼外婆邀请小红帽到床上去,天真的小红帽意外地发现“外婆”的手臂变粗了。于是,小红帽满脸狐疑问外婆的手怎么回事。

大灰狼回答她:“这样才好拥抱你啊,孩子。”接着小红帽又发现“外婆”的大腿变大了,耳朵、眼睛、牙齿都变大了!大灰狼一一作答后,接着,就扑向小红帽,把她吃掉了。

这是一个在童话中流传很广的故事,在许多的解读中,这则童话的寓意在于告诫儿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但是,又有谁知道,在几百年前,这则童话却是流传在成年人之间的色情故事。

故事的最初版本中,小红帽脱光了衣服钻进了大灰狼的被窝里,和大灰狼一起睡觉,然后被害。故事的结尾,作者告诫年轻的女孩子,不要轻易上当,“郎”可能是“狼”。至今,人们还用“色狼”来形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1697年,法国诗人佩罗曾为骄奢淫逸的法国太阳王写过一个法文版的《小红帽》。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巴黎乡间建了一座精致的庭园,堪称是巴黎的拉斯维加斯。王公贵族们在这里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整个宫殿里奢淫至极。大臣们不是观赏芭蕾舞、划船、打撞球,就是在流连于夜间的酒席。

甚至在凡尔赛宫的建筑里,也设有别馆。受过培训的高级妓女在皇宫里出入,被封为“官方情妇”。据说,路易十四的双性恋兄弟杜克德奥良公爵的后裔遍布了欧洲各国信奉罗马天主教的皇室。

佩罗在这个背景下撰写的《小红帽》,暗示着这种奢淫生活背后暗藏的危险。在该书出版之前,在书中有一幅插画中,大灰狼毫无掩饰地躺在小红帽身上。根据书中的情节,这时小红帽刚脱下衣服,钻进了大灰狼的被窝。画中的小红帽斜倚在枕头上,温情脉脉地抚摸着大灰狼的大鼻子。故事的结果是,大灰狼露出狰狞的牙齿,吃掉了小红帽。

这其中的意蕴一目了然,淫乐的背后潜藏着巨大的危险性。因此在欧美地区,至今还有一句形容女孩失去贞操的俚语:“她遇见野狼了。”

1862年,法国施特拉斯堡着名插画家杜雷出版了“小红帽”系列作品,其中一幅作品中,小红帽与大灰狼并肩躺在床上,在白色无边软帽的衬托下,大灰狼依旧显得阴险且具有威胁性,它的身体向前倾,而小红帽则披散着头发,穿着短袖睡衣,她紧紧地拽着被单挡在胸前,脸上露出羞涩退缩的神情,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的大灰狼。这其中的性爱寓意不言自明。

到1976年的时候,弗洛伊德学派的心理分析学家班特海姆在其出版的畅销书《魔法的种种用途》中,就以这张图画做为书的封面,还在小红帽的脸颊上抹上了两朵红晕,再次强调了寓言中的性寓意——《小红帽》中的大灰狼不仅仅是凶残,正如我们日常所说的,它还是一匹“色狼”。

《小红帽》的故事几经修改,在不同的时期呈现出不同的寓意。

近些年小红帽的故事已经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情节:大灰狼穿上了小红帽标志性的衣服,在吃下了小红帽之后,居然怀孕了!

回到最初的问题,在大灰狼与患者的“原初场景”——父母交媾的场面之间,由于患者小时候读过的《小红帽》的童话,大灰狼这个具有强烈的性暗示的符号,就与“原初场景”之间链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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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雷(GustaveDore)

杜雷(1832.1.61883.1.23),不仅是19世纪最成功的插画家,也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插画家,出生于法国施特拉斯堡,自幼就显露出他的艺术天分,5岁时开始在石头上刻画,15岁时出版了第一部作品《赫克利斯的业绩》,开始其辉煌的艺术生涯。他为拉伯雷、巴尔扎克等作家所做的插图让他一举成名,而他为《圣经》以及淡定、米尔顿、塞万提斯等人的作品所作的插画,更是将他推上了一个插画界无法逾越的巅峰。至19世纪后半叶,杜雷的创作室几乎左右了整个插图版画工业。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一共制作了4000多种版本、10万多幅金属版和木版插图画,他的作品散见于《失乐园》、《圣经》、《神曲》和《堂吉诃德》等插画作品。

2变狼妄想症

在很多狼人的故事中,有的人自称自己变成了狼人,例如在波尔多的一个案例中,一个人自称是狼人。他说,每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他感觉自己的毛发与牙齿都在发生变化,一种嗜血的欲望在他体内升腾,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匹狼。但是在别人看来,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在现代心理学上,这种幻想自己变成狼或被狼灵附身的症状,心理学家称之为“变狼妄想症” 。

(Lycanthrope)患上变狼狂想症的人常常会有一些类似狼的举动,例如,发出低吼的咆哮,或者像狗一样狂吠,四肢匍匐在地上行走,吃生肉,还随地便溺。

在很多人看来,狼人就是一种精神错乱。正如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会幻想自己腰缠万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会幻想自己身强力壮,那些天性残忍的人会把自己想象成残暴的狼或者熊。至于产生幻想的原因,则是五花八门。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许多因素都可能成为“变狼妄想症”的诱因。比如,发热的人,他的神经系统会受到影响,从而改变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他们会觉得自己的四肢朝四周延展,周身长出了绒毛;还有患了风寒症的人,会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从中间劈开;偏执狂也是“变狼妄想症”的一种,而且往往越偏执,就越容易陷入妄想。

还有一种则是通过服用一些能够产生迷幻作用的草药或者植物,那些渴望变狼的人在药物作用下,会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匹狼。这种方法在一些巫术中经常会出现,巫师经常会制作一些药膏把人变成动物。

这些药膏的成分主要包括以下几种:致幻剂、乌头草、黑茛菪干叶、颠茄、鸦片等。从这几种材料中可以看到,除了致幻剂,集齐了各种材料之后,巫师会用一种特质的油膏将它们混合起来,有时还会往里面添加一些蝙蝠血,最后加入迷幻药,药膏就制成了。这种药膏的效果究竟如何呢?让我们来看看古罗马作家阿普列乌斯·卢修斯(ApuleiusLucius)留给后人的长篇小说《金驴》中的一段描述:福蒂斯穿过了一道小门,然后招呼我跟着她走了进去,进去一看,我发现帕米尔正在脱衣服。只见她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了几个小瓶子。

打开瓶盖之后,她从里面挖了一些药膏,然后她把药膏在掌心里搓了搓,开始往自己身上抹,没过多久,她就在全身涂满了药膏。接着她开始对着旁边的油灯喃喃自语,好像是在跟它说话一样。说完之后,她又开始上下挥舞自己的胳膊,像是要飞的鸟儿一样。

只见她先是用力挥舞了几下,然后开始慢慢地上下摆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嘴巴慢慢变成了又尖又长的喙,她的身体开始长出又细又软的绒毛,手脚变成了鸟爪子。就这样,刚才的帕米尔突然完全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只见她打开窗子,把翅膀张到最大,然后呼啸一声,从窗子上飞了出去。由于以前从未见过这等情形,我一时惊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于是我一把抓住福蒂斯的手,央求她把我变成猫头鹰。我对她说,如果她能把我变成一只猫头鹰的话,我愿意一辈子成为她的奴仆,为她做任何事情。“好吧。”福蒂斯答道,然后她从旁边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盒药膏,递到我的手上,然后就消失了。惊喜之下,我抱着装药膏的盒子亲了好几口,然后我一边想着自己飞上天空的样子,一边迅速脱衣服,开始把药膏涂到身上。涂完之后,我也开始上下挥舞自己的双臂,模仿鸟儿飞翔的样子。可是过了没多久,我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没有长出翅膀,反而长出了一双驴蹄子。我的身上呢?天哪!长出的也不是羽毛,而是驴皮。

不仅如此,我还慢慢感觉到自己的颈椎下面开始突起、突起、突起……直到最后,我居然长出了一条驴尾巴。我的脸开始变长,嘴巴变得越来越大,鼻孔也开始喘出了粗气,很快。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我变成了一头驴!

看来,这种药膏的确能使人产幻觉,但是究竟会变成什么,似乎并不为人所控制。

在关于巴萨卡的传说中,他们会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一股魔鬼般的力量驱使着他们做出各种骇人听闻的举动。他们没有了疼痛的感觉,眼睛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闪闪发光,牙齿磨得作响,口吐白沫,发出狼一般的嗥叫。巴萨卡的种种特征,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是一种癫狂或狂迷症,可能是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一种疾病。这种病一旦发作之后,人会做出各种类似动物一样的举动,例如,嗥叫,口吐白沫,因为情绪失控而攻击人或者动物,嗜血。等这种发作过去之后,他们会变得非常的虚弱,大部分人会感到异常的疲惫。

患有“变狼妄想症”的人,往往会认为自己在变成狼之后会行凶,有时候甚至会幻想出一些伤害他人的情节来。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是在变成狼的情况下才会做出各种恶行,所以,人们应该看到的是一只野狼在行凶。但是,几乎所有的目击者都能将他指认出来,认为他才是他们看到的行凶者。

一个发生在17世纪末的事情将“变狼妄想症”与狼人联系了起来。大约在1692年的时候,在立沃尼亚的Jurgenburg,一位名叫西斯的人承认,他和其他的狼人都是上帝的猎犬——他称他们为武士,常常深入地狱与巫师和魔鬼战斗。因为他们的努力,才使得魔鬼和他的走狗们没有能够将地球上的大多数人带走。西斯坚信自己所言,并称在德国、俄罗斯的狼人也在与地狱的魔鬼战斗,这些狼人死了之后,他们的灵魂就会升入天堂。结果,西斯以偶像崇拜和迷信罪,被罚鞭挞十次。

有的时候,“变狼妄想症”患者甚至会幻想出他们行凶的情节。例如,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有几名水兵到法庭自首,他们声称杀害了皮格特船长。他们把案情的经过描述得有板有眼,如何潜入皮格特的船,如何残忍地将他杀害,甚至连他身体的藏身之处,他们都记得一清二楚。法庭立即展开调查,结果却令人颇感意外:皮格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溺水身亡,根本就不是这几个水兵所为。法官猜测案件只是这几名水兵的幻想,于是宣判他们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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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paranoia)

偏执狂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病,最常见的症状是夸大被害感或有关躯体异常的妄想。偏执狂病与以下几个因素有关:1.遗传倾向;2.具有特殊的个性缺陷,表现为主观、固执、敏感多疑、易激动、自尊心强、以自我为中心、自命不凡、自我评价过高、好幻想等;3.精神因素诱发。

按照巴甫洛夫的观点,偏执狂是强迫而不可遏止型的人所发生的,这类人的神经系统具有抑制过程不足,兴奋过程占优势的特点。当他们受到挫折时,神经系统的兴奋过程便过度紧张,在大脑皮质形成病理性惰性兴奋灶,这个“孤立性病灶”与异常牢固的情感体验和意图有关,并且由于它的兴奋性异常强烈,通过负诱导机理在其周围出现广泛的抑制,阻滞了大脑皮质其他部分对它的影响,因而患者对自己的状态缺乏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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