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赶到黑雕山,楚胥羽上了对面的山窝,远远打量着黑雕山脚的马贼寨。寨子门前立着旗帜猎猎起风,从寨内规模及房屋来看,是帮有着上百号人的马贼窝。只是说也奇怪,山寨静悄悄的连个站岗放哨的马贼都没有。
不明敌情,两人窝在对面山头采点,打算趁着黑夜风高摸进去。段郁宁从怀里摸出两大包耗子药,“我走的时候特意跟胡婶要的,晚上放到锅里保准能毒死他们。”犀利的眼睛一直寻找着马贼窝的灶房。
“你还真是有备而来。”楚胥羽满脸黑线,她这是下毒下上瘾了吧?
段郁宁的笑容有些阴,“我们打不过他们,只能下毒了。”与初次下毒不同,想到马贼窝的人全部要死在她手上,心里涌出痛快。
“呵呵……”她还真是杀人不眨眼。
离天黑有段时间,猫在山上的两人轮流休息。傍晚时分,楚胥羽看到三名道士模样的人骑着马进了山寨,直奔大堂而去,没一会又走了出来,似乎在操练场上挂卦布阵。
“他们在干什么?”小睡一觉的段郁宁爬了起来,蹲在楚胥羽身边不解地发问。
“马贼窝或许已经人去楼空了。”楚胥羽若有所思。
段郁宁望着他,“为什么?”
“马贼四处烧杀抢掠,双手染满鲜血。他们一般是不相信鬼神的,为什么有道士出现呢?”楚胥羽分析着自己的见解,“他们进出山寨跟自己家似的,大摇大摆在操练场上摆阵,竟然没有一个马贼现身,太不合理了。”
“如果马贼不在寨子里,他们会在哪里?”目光打量着远处留着山羊胡子的臭道士,只见他一直将墨线牵引进大厅。
楚胥羽突然说了句,“屋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幕降临,皎洁银月光初挂在静谧夜空。
楚胥羽跟段郁宁耐着性子等,始终不见有马贼回窝,晚饭时间连炊烟都没有,而三名道士布完阵后,大摇大摆离开了。
“我们进去看看?”段郁宁耐性不佳,站起来要往山下走。
“再等等。”楚胥羽将她拉了回来,继续蹲在草丛中。
两人继续猫着,约半个时辰后,天地突然间犹如一抹黑布遮了下来,山间伸手不见五指。段郁宁抬头一看,只见高空中的银月之光如一根白柱直直打落下来,照在马贼操练场的八卦阵中,阵中的墨线发出诡异的莹绿之光源源不断牵引向大堂。
“八卦阵果然有问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段郁宁屏气凝神盯着八卦阵,突然觉得手中的剑震了一下,吓得她手一抖掉在地上。
“怎么了?”楚胥羽问道。
“这剑……”段郁宁头皮发麻,“它会动!”
“你的错觉吧?”楚胥羽愕然,伸手将剑捡了起来,只觉得剑震得厉害,似要脱鞘而出。
肉眼可见剑嗡嗡震动,段郁宁恍然大悟,顿时追悔莫及道:“从古墓里拿出来的,肯定是邪物。”
“我看未必。”楚胥羽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剑,“我以前看过本书,说上古兵器有灵气者,能预知凶险。这剑一直在你身边都没事,是对面马贼窝的八卦阵吸收月光之后才震动的,里面肯定有异。”当晚他被黑白无常勾魂,那道紫光便是这柄剑所发出来的。
“上古兵器?”想想也是,这剑都在古墓里埋了上千年,算来是老物件了。
“我们过去看看臭道士在搞什么把戏?”上次差点被道士烧死,段郁宁对他们自是没有好感。
“里面危险,我们再等等。”
段郁宁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往山下走去,“臭道士在玩把戏,指不定再等等就更危险了。”
楚胥羽直摇头,拿着剑跟在她身后。
下了山,两人小心翼翼往寨子靠近,随着距离越近,剑震动愈是激烈。踏进寨子,楚胥羽带着段郁宁放轻脚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往操练场的八卦阵走去。
八卦阵中摆放着枚青铜镜,铜镜系着墨线,苍穹中的夜华源源不断吸进青铜,再由千丝万缕的墨线牵引进屋。
“别碰这些东西。”见段郁宁伸手要去摸墨线,楚胥羽眼疾手快的扯住她的手,“好奇害死猫。”
绕开墨线往大厅走去,楚胥羽被屋内骇人的场景愕然的合不了嘴巴。大堂一排排躺的全是尸体,脸色苍白如粉面,附着一层白茸茸的毛。
“白毛鬼。”段郁宁忙捂住嘴巴。
楚胥羽粗略一算,偌大的厅堂躺着上百名尸体,额头上贴着一张符纸,符纸用朱砂画的道家图案。尸体的手上系着墨线,莹绿色的光消失在尸体内。
“长……长毛了。”尸体脸上的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着。
道家,白毛尸体,符纸……
楚胥羽心一沉,“不好,是僵尸。”
下意识,他拉着段郁宁往外走,谁知急剧的铃声在房梁响起,大门砰一声被关上。
门,“砰”一声被关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房梁顶上挂着一只铃铛,头上用线系着,直通房顶外头。此刻,铃声急剧响,靠近大门的一排白毛僵尸齐齐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往前跳了一步。
楚胥羽跟段郁宁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紧贴住大门。
铃声有节奏的响动,数十名只僵尸跳着围了过去,死灰色的锋利指甲越靠越近,直直掐向两人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楚羽胥拔出段郁宁手中的长剑挥砍过去。
锋利的剑,将白毛僵尸的手齐刷刷砍下几只。锦衣玉食十年,楚胥羽第一次杀手杀人,准确点来说是僵尸。剑锋利无比,白毛僵尸被砍下的手臂发黑,身体迅速发黑干枯,摔在地上“砰”一声如焦碳碎了。
楚胥羽愕然,万万没有想到手中的剑会如此厉害,但凡被砍到的僵尸在倾刻间失了性命。
随着铃声不断响起,地上的僵尸一排排起来,前仆后继朝两人围了过来。楚胥羽将段郁宁护在身后,不断挥剑杀僵尸,奈何僵尸实在太多了,两人一步步往后退,却是退无可退。
锋利的指甲,在脸上隔空划过,好几次都差点伤到她。楚胥羽天生体质孱弱,重病缠身的他奋力挥砍着僵尸,极速的耗尽着体力,没一会便气喘吁吁,动作越来越延缓。
铃铛似乎给了白毛僵尸们新的命令,它们不再进攻,而是将两人团团围住。
“只要你们将女魃泪交了出来,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屋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段郁宁破口骂道:“臭道士,有种你进来,使用这种下三滥的害人毒招,小心遭报应。”一群不怕死的臭僵尸,真是该死!
“丑女人,难怪没男人敢要你,嘴巴可真是毒啊。”门外的道士哈哈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将女魃泪交出来,否则那些僵尸会咬破你脖子,吸干净你们的血。”
“你是要我们手上的剑吧?”两人死里逃生,除了手中的剑再无他物。
门外的道士大声道:“没错。识相的快点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
面对一群没有意识的白毛僵尸,楚胥羽心底直发毛,“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几个问题。”
“你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手里捏着他人生死,道士甚是得意。
“既然生死没得选择,我便将这剑毁了,大家同归于尽。”他跟段郁宁手无寸铁,道士想抢女魃泪并不难,为何要摆僵尸阵?
“什么问题?”道士似乎真怕楚胥羽毁了女魃泪。
“他们是怎么死的?”体力耗尽,楚胥羽持剑的手直发抖。
“被僵尸咬死的。”
楚胥羽盯着团团围住的僵尸,果然看见它们的脖子上有黑乎乎的血洞。从衣着判断,它们生前应该是马贼,只是为何会被僵尸咬死,然后被道士利用变成僵尸,便不得而知了。
段郁宁恨不得冲出去剥了他的皮,“村子的人是谁杀的?”
“马贼。”道士哈哈笑,“他们就在你们面前,已经变成僵尸了。”
听到杀父仇人近在咫尺,两只眼睛发红的段郁宁劈手夺过女魃泪,朝白毛僵尸冲了过去。
仇人相见,段郁宁脑海里有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那一片火海,让世上唯一疼爱她的爹爹没了生命,烧毁了她遮风挡雨的家。
脑海“轰”一声炸了,纵然眼前这帮人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却无法改变他们是凶手。既然她无法挽回爹爹的命,唯有将它们送下地狱烧死。
她握着剑冲进了过去,发疯般冲着一群行尸走肉不断挥砍着。眼睛充血的她,压根忘了危险,孱弱的身体不断拼命砍着僵尸。
双拳难敌四手,尽管段郁宁有女魃泪在手,却没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一时间凶险重重。
楚胥羽见她身陷尸群,忙捡起地上的一把刀,顾不得激烈咳嗽喘息的身体,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只从背后撕咬段郁宁的僵尸砍了过去。
白毛僵尸手臂被砍出一道伤口,深口见其骨,黑色的血液涌了出来。
“吼……”白毛僵尸喉咙里发出似野兽般的声音,转身朝楚胥羽扑来。
绝境所逼,楚胥羽忘了害怕,求生的欲望让他将刀直直刺向它的胸膛。僵尸身体坚硬,刀尖只刺进去一半,而僵尸似乎没有任何知觉,手臂一挥打掉胸口的刀,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扯了起来。
森森的獠牙,从发紫的嘴角一寸寸露了出来。随着白毛的怒吼,一股浊气从嘴巴里喷涌出来,将楚胥羽扯了过来,张嘴往他脖子上咬气。楚胥羽一把踹向它的身体,却像撞向石头钻心般痛。
一群不怕疼痛,没有意识的怪物。楚胥羽出了一身冷汗,今天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白毛张着倾盆血嘴,锋利的獠牙刚触及到他的肌肤,身体瞬间发黑僵硬。女魃泪,一剑贯穿它胸膛,楚胥羽扬起一脚扫向它的脚,白毛犹如被击碎的石块,撞击在地碎成几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