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都笑。”段郁宁拿胳膊肘撸他。
两人哈哈笑,回到客栈钻被窝补眠。
在曲城玩了几天,银毛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敲晕了趴在屋顶上偷窥的茅山弟子,爬进段郁宁的房间。彼时段郁宁正在房间泡澡,见到色狼僵尸爬窗户进来,手掌一运气将不远处的女魃泪吸了进来,重重砸在银毛的脑门上。
脑门被砸得焦黑的银毛敢怒不敢言,甚是委屈的摸着额头,憋屈的心里直骂娘。
段郁宁冷着脸穿好衣服,“你来干嘛?”
受虐待的段郁宁支吾了半天,低头对手指,说是断魂坡的宝贝这几天要出土了,想请她出山夺宝。
“什么宝贝让你这么着急?”段郁宁明知故问。
银毛没多说话,只道是对僵尸修炼极为有利的宝贝。
段郁宁点头,让它先回去别再来客栈露脸,省得茅山派找自己麻烦,她会去断魂坡守着。
银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段郁宁跟楚胥羽做了番商量,连夜做了对付各种妖怪的符纸以防万一。不想暴露,两人将面部涂黑,戴着面具悄然去了断魂坡。
两人选了棵枝叶茂密的树,在树梢交错系了几根绳子,稳稳躺上去睡觉。站在树底往下看,两人的身影被枝叶遮住,只要不发出声响便不会被人发觉。
刚到断魂坡没两个时辰,便陆续有人提前上山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地势隐藏起来,较有实力的门派倒也光明正大的等待,到傍晚时分茅山派跟马氏驱魔族也上山了。浩浩荡荡一拔人聚在断魂坡,楚胥羽粗粗算了一下,不下百来人。对于银毛的预知能力,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段郁宁手中的女魃泪微震,想来是有妖怪靠近,不过在岽珠出土之前,它们不想与人类发生争斗,于是在山下悄然等待。
白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暮夜之后却是骤然生变,气色阴沉,空气燥热,雷声隐隐轰响。
断魂坡上,大伙既心慌又兴奋,沉睡了千万年的宝贝,只怕终于要破土地了,一时间个个蓄势待发,谨慎的提防着四周,以防遭遇不测。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人心不可无。
雷声越来越大,厚重的天幕被青色的闪电撕破,重重袭击在断魂坡,地脉摇摇晃动,好些没站稳的人裁了跟头,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身体。
闪电跟雷鸣交织,撕裂声不断轰袭而来,一颗百年老树被雷劈断,冒出一股焦烟。
段郁宁脸色发青,担忧道:“下次不会劈到我们吧?”手中的女魃泪,震动的愈发厉害。
“没这么倒霉吧?”楚胥羽心里亦没谱,“要不换个地方?”
说话间,霹雳的闪电劈到一道人影,当场劈得焦黑一片,烤肉味弥漫开。
“……”楚胥羽跟段郁宁面面相觑,地上也不安全啊。该死的银毛,这是想弄死人啊,它却不知躲哪藏起来了。
茅山派召集弟子布下避雷阵,只见身穿天蓝色道袍的弟子在黑夜中翩飞穿梭,灵活地拉动墨线跟符纸,布下方圆几丈的避雷阵,让大伙进去避雷电。众人纷纷挤进阵内,惊惶地打量着断魂坡,不愿意错过岽珠出土的时机。
“你们说,岽珠会在哪里?”偌大一个断魂坡,每寸土地翻开来找,没个半天压根找不过来。
大伙挤在避雷阵内,眼见着阵外的土地被雷电炸出一寸寸焦烂,危在旦危,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宝贝的魅力,让人不惜豁出生命。
八海过海,各显灵通。除了武林人氏及闻讯赶来寻宝的平头百姓外,各大降魔除妖的门派不愿意错过夺宝的机会,纷纷使出看家本领。马氏驱魔使出驱魔珠,念着口诀咒语,只见四十几颗魔珠闪着诡异的血红之光。感应到神秘灵力的马是今掐指一下,让弟子往东方南寻去。
舞万平朝大弟子使了个眼色,大徒子忙让小师弟跟着马氏族人而去,一些不甘落后的人也跟了过去。
茅山派是道家的泰山北斗,一些小门派自然唯舞万平马首是尊,见他掏出罗盘观起诀念咒一番,分别让徒弟赶往东南四背四个方向。茅山派弟子向四处分散,夺宝人一番选择之后各自跟了过去,一时间留在断魂坡山顶的人少了三分二。
留下来的人,都是些见多识广、老奸巨猾者,皆识破了其中的伎俩。见降魔除妖的几大门派掌门人不动,他们便坚守不动。
他们站得的阵地,正是楚胥羽跟段郁宁藏身的树底下。天雷地火闹了一晚上,直到东方鱼吐白才算安静下来,出去的各派弟子陆续回来了,其中被雷电避伤,摔伤或是莫名受伤亡等有十几人。
高手如云,出师不利或是胆小之人陆续有离开,却有更多陌生的面孔往断魂坡而来。楚胥羽跟段郁宁初入江湖,除了茅山派认识几个,其他人一概不识,加之藏身于树梢,为防他人发现时刻屏气凝神,自然没有办法打探消息,只是隐约听到他们有在打招呼,什么唐门高手,西域长老,甚至连武林盟主都出现了,连朝廷也没有错过这场热闹,派了一队锦衣卫过来。
短短时间,断魂坡人满为患,放眼望去足足有数百人。楚肯羽跟段郁宁面面相觑,这恐怕是场硬仗,鹿死谁手尚且不知。
夜幕再次降临,山下发生骚动,有人急忙上山来报,说是有妖怪吃人。潜伏在山下的妖怪已蠢蠢欲动,想到银毛之前说的话,岽珠破土只怕不远了。
随着山下不断响起的惨叫声,浓郁的妖气蔓延至山顶,段郁宁紧紧握住震动的女魃泪,冷汗自额前渗出,只觉得心脏似要从嗓子眼上跳出来。楚胥羽亦是脸色苍白,他忙用内力压下澎湃的气血。
天劫再次袭来,交织的雷电将树木掀翻,燃起熊熊大火,无数的妖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张开血盆大嘴扑向人类。百足蜈蚣生生将手持武器的人类吞下,硕大的蜘蛛吐出白丝,将人缠成茧,过有各种蛇类,蝙蝠妖蜂拥而来,断魂坡在天劫火海中血腥弥漫,人类跟妖怪厮杀起来。
飞禽类妖怪从天空俯冲而来,锋利的爪子,各种毒液接踵而来,段郁宁拔出女魃泪,剑身迸射出诡异的血色之光,一个跃身飞砍瞬间让一群妖怪燃烧成灰烬。天空中黑丫丫的妖怪化作鸟兽般退开,转身攻向地上的人类。
段郁宁与楚胥羽对望了眼神,从树上飞跃而下,加入斩妖行列。
断魂坡,电闪雷鸣,兵器打击声,凄厉的惨叫,肢体断裂的声音,浩劫无可避免。女魃泪所到之处,血鲜四浅,诡异的妖艳灼耀,妖怪纷纷往后退,露出惊恐之色。
万舞平盯着段郁宁手中的女魃泪,身体一跃从后背袭向她。女魃泪,岽珠,两件绝世宝物同现断魂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心。”一旁的楚胥羽持剑攻向舞万平的掌心,逼他收了掌力。想不到堂堂一代掌门,竟然会如此卑鄙。
想不到蒙面人武功高强,舞万平腾空向后翻身,衣袖十几支银针袭向杨楚胥羽,楚胥羽回剑护身,得了空隙的舞万平再次袭向段郁宁,想将她手中的女魃泪抢过来。
段郁宁忒不待见老匹夫,使出十成的内力一剑劈了过去。
剑未到,一股浩瀚的剑气袭来,舞万平胸口一闷,身体被重重撞飞出去,一口血喷了出来。剑气如烈焰噬人,五脏六腑被震伤,气血翻滚。
一生阅人无数,舞万平的武功虽算不入一流高手之列,但纵然跟高手过招起码也能斗个百儿十招,如今却被个子矮小的蒙面人一掌击败。女魃泪,只要拥有它,便能成为强者。
段郁宁早看舞万平不顺眼,有个不要脸的女儿,定然是败类老爹教的。她当即持剑刺了过去,想了结了他的老命。楚胥羽将她凌厉的剑式搁开,“先对付妖怪要紧。”舞万平再不对,也罪不至死,对于她杀人不眨眼的念头,他着实不敢恭维。
“他该死!”段郁宁眼露杀机。
“他不是你的对手。”说话间,楚胥羽用剑斩杀了两只妖怪。
段郁宁心生愤意,却也不想逆了楚胥羽的意,转身去杀别的妖怪。等着,一会再来对付这个老匹夫!
滚滚天雷劈下,将山顶的巨树劈烈,楚胥羽抱着郁段郁宁跳开,躲过致命一击,身体撞摔在远处,差点被炸起的焦土掩埋。熊熊烈火中,山崩地裂声响起,璀璨的七彩之光自地底深渊迸射而出。
银色身影骤现,向裂开的地缝冲了下去。段郁宁推开楚胥羽,往地裂处跃了过去。察觉到岽珠破土的妖怪们争先恐后往裂口冲去,而后知后觉的人类缓过神来时,当即不要命的扑过去。
一时间地缝口被挤得水泄不通,人踩人,妖怪吃人,冲在前面的被后面的一推,纷纷掉进地缝内……
楚胥羽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眼前的不断死亡的一幕,顿时五味杂陈。为了一颗珠子,段郁宁竟然不顾生死,是为了他吗?
银色身影冲天而起,手持拳头大的流光溢彩剔透之珠,发出璀璨夺目之光。
楚胥羽抬头一看,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银毛。想到下落不明的段郁宁,一股气愤涌上心头,他忙施展轻功跃了过去,挥剑砍向银毛,想将它手中的珠子夺下来。
楚胥羽有多少斤两,银毛再清楚不过,丝毫不将它放在眼中,锋利的指甲将利剑横空抓住,用力一绞。楚胥羽早料它会有此招,手中的符纸击了过去,银毛向后一躲闪,手臂突然被深渊中冲上来的段郁宁一撞,岽珠被撞飞出去……
岽珠跌落在地,混战的人与妖怪忙前向去抢,岽球被争来抢去,断魂坡尸横遍野,鲜血直滚。段郁宁跟楚胥羽围攻银毛,招招凌厉手不留情。
有段郁宁在,银毛自然不敢下狠手,怕一个不小心伤着她。段郁宁招招带着杀意,银毛一个劲地躲闪,嘴里不骂朝两人骂脏话:靠之,自家人打自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