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鱼走的很慢,因为她身上的伤有些重,后背上长长的刀痕还在流血,内息也极不稳定,在经脉里波动的厉害。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方天画戟上的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均匀的虚线。
看到这个样子的傅灵鱼,都惊呆了!
傅灵鱼在殷商有着极大的威望,在世人眼中她也是不可战胜的女武神,可是现在她却浑身浴血。
在殷商的皇宫里!
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傅灵鱼面无表情,一直在前行。站在她前方的文武大臣都很自觉的让开路,就像是一道巨浪被一刀砍开,变成两节。原本喧闹的场面,渐渐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骇然,惊恐以及迷茫,无数异样的情绪众人的脸上呈现。
而傅灵鱼却只盯着李治,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不是愉悦的微笑,也不是娇羞的嗔笑,是一半讥讽一半无奈的苦笑。
太阳终于从乌云里跑了出来,可是已经没人在意这个细节,在这个时候,太阳也不值一提。
李治有些诧异的转过身,看到的正是傅灵鱼此时带有笑意的脸,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子就像是触电一样颤抖的厉害,一脸的不可思议,握着陈政君的手不断用力,似乎想要握碎手里的娇小柔荑。
灵鱼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平定京师的叛乱。
说是叛乱,其实是他强行加给旧皇族的罪名,为的就是清洗旧皇族的势力,替日后登基扫除障碍。那一天晚上灵鱼回到王府后也是这样,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只不过当时灵鱼脸上的笑却让人心暖。
陈政君已经感受不到手指的疼痛,她的心跳频率同傅灵鱼的脚步完全一致,这个女人竟然没死?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目光努力的从傅灵鱼身上移开,却发现自己的父亲也是一脸苍白。
“咳!”傅灵鱼咳出一口血水,吐在地上,鲜艳而刺眼。
“傅灵鱼弑君谋反,将她拿下!速速保护皇上!”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魏道哉。
一众侍卫将李治等人包围起来,阻隔住傅灵鱼前进的路。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匹夫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陷害府帅!”慕容桀大吼一声,掰开人群冲到傅灵鱼身边,指着魏道哉喊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府帅谋反?”
在陈远志的有心安排下,傅灵鱼的嫡系心腹大多都没有参加封后大典,吵起嘴架来自然是不占便宜。何况傅灵鱼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确实太过震撼。
就连李治都不敢确定傅灵鱼是不是真的要杀害自己!
“今日陛下大婚,凤舞王竟敢杀人闯宫,在天子面前,手持兵刃,这不是谋反是什么?你还有没有为臣之心?”一名年轻御史走到最前面,距离傅灵鱼不足十丈,指着傅灵鱼说道。言辞激烈,颇有豪气,说的也是坦荡磊落,这位新晋的御史心中大乐,这等出人头地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
他有些鄙夷的看了身旁的同僚,傅灵鱼已经是拔了毛的凤凰,正是向皇后娘娘表忠心的最佳时机啊!
傅灵鱼没有理会那名御史,更加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距离李治已经不到二十丈,她要站在他的身边和他说一句:我要走了!
“凤舞王你莫要狂妄,犯下这等弥天大罪,还不束手就擒..”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傅灵鱼的大戟穿透了他的胸口。
“聒噪!”
傅灵鱼已经接近那些侍卫,再靠前就要动手了。
她很生气,怒火已经燃烧到了头顶,却还没有完全的丧失理智,她可以杀人,却不能在李治面前杀人。
“我来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傅灵鱼站定,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很多,可现在想想无非就是杀了一些人,仅此而已。我累了,我要走了!”
“走?”
李治大惊,赶忙问道:“你要去哪?”
“天下大得很,能去的地方自然也不少。”傅灵鱼低声说道。
李治的脸变得异常难看,他贪恋权势,痴迷于陈政君的美色,但他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喜欢傅灵鱼的。如果傅灵鱼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给她一个东宫娘娘的名分,和陈政君平起平坐。只不过他知道傅灵鱼的脾气,自然是不会接受这所谓的名号。
想到这里,李治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怨气,而且这股怨气极具的膨胀,使得双眼通红一片。
我已经给了你天大的权势,你还想怎么样?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朕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是天下的主宰!
“我不准你离开殷商。”李治向前一步,大声说道:“傅灵鱼,朕不准你离开殷商!”
“如果我非要走呢?”傅灵鱼抬起头直盯着李治发怒的脸,轻声说道。
李治冷笑一声,薄薄的嘴唇上下抖动,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在傅灵鱼心里一直都把李治当做自己的伙伴和未来的丈夫,却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以为帝王。如果换做别的皇帝可能会很喜欢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李治不行,小时候他长在冷宫,受尽了白眼歧视。
他对于帝王的身份看得异常重要。
“来人,给我将傅灵鱼拿下!”李治很是恼火,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傅灵鱼竟然来闹了这么一出,简直就是笑话。
傅灵鱼轻轻地笑了笑,手一伸,插在那个不知名御史身上的方天画戟又回到了她的手中,说道:“我要走,谁能拦得住我?”
李治怒极反笑,指着傅灵鱼说道:“谁敢放傅灵鱼离开皇城,诛灭九族,凌迟处死!”
四周很安静,可以听到风的声音,似低语,似倾诉,傅灵鱼环望四周,带着一丝不常见的惆怅表情,轻声说道:“其实我也舍不得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是一个地道的殷商人了,但是走还是要走的,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