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都,是和酆都齐名的一座城,充满了神秘色彩,不过,里面居住的不是鬼,而是妖。
(一)大漠古城
空气干燥的没有一丝水气,沙子反射着阳光,金灿灿的刺眼。
大漠的风,不知从哪里来,又吹向哪儿。
小临紧了紧领子,在大漠中迷失方向是致命的,他却犯了这个错误。
抬头看了看天,正午的太阳很大,好像要把人晒化了才罢休。
大漠的风微弱不堪,根本解不了暑热。
他环顾四周,见到了金色沙海里耸立的一座灰色古城池。
或许那是海市蜃楼……
抿了抿干裂的唇,小临还是走过去了。
这座城的城墙约有三十米高,城砖磨损得厉害就连原本写着城名的地方也模糊不清,有些杂草从砖缝中长了出来,蔫蔫的垂着叶子。
小临触摸着冰冷的城砖,有些恍然,这是一座真实的城!真实的在大漠里的城!来不及再想什么,他大跨步进了城。
城内没有想象中的荒芜颓败,而是一片繁荣,街道,楼宇,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这里,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现代城市!
小临上前,拦住了一个行人,“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哪儿?”
那人微微一笑,“欢都。”
欢都?他怎么没听过?“沙漠探险队”的前辈们也没和他说过“大漠里有古城”啊!
那人似乎知道他心中疑惑,有些执拗的说“欢都就是欢都。”
(二)缘何而来
小临留了下来,住进了旅店,旅店老板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皮肤黝黑黝黑的,穿着黑色短袖,把黑檀木算盘摆弄的啪啪做响,不知在算些什么。
小临也不在乎,高高兴兴的交出‘毛爷爷’,然后冲上楼,洗掉身上的沙子,美美地躺在床上,他庆幸他在迷路时没有弄丢旅行包中的钱夹,也庆幸这还是一个流通‘毛爷爷’的地方,更庆幸他没有死在大漠里。唯一烦恼的,就是依旧联系不到莫队,通信设备让他弄丢了。
莫队是探险队队长,是小临的良师,也是益友。
临行前,莫队说,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晏安绿洲’,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他们要去取景,拍出最好的大漠题材作品,然后参加摄影大赛,若是得了第一名,奖金是个可观的数目,能给队里填不少新设备。
捧着相机,小临有些得意地想,他没有去晏安绿洲,于大漠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城,若拍一些照片回去,看队里的那些老家伙还敢不敢笑话他是业余的?!而且,他敢说,他拍的照片一定是最独特的!
(三)相逢何必曾相识
小临刚要出去拍照,就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纷纷而落的雪花,这是,下雪了?!而且是在炎热的大漠?伴着雪花下落,似乎还有一个女子的歌声,他听不清女子唱的什么词,只觉得声调凄美。
他打开窗子,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忍住寒冷,伸手接了一片雪,雪花立刻就化在手心里,只觉得雪中的歌声更清晰了一些,却依旧听不清歌词。
小临是北方人,见过雪,却觉得这里的雪,更美一些,似乎下降都是一种舞步,雪如一个个小精灵,舞在半空,舞在小巷,舞在屋顶,舞在行人的身上。
“咔嚓~~”他按动快门,拍下了雪幕,准备再拍时,却让人叫住了。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小临望去,见是一个红裙女孩,她在雪中,似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一身红裙,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你是外边来的吧?”虽是问句,女孩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小临点了点头。
“这样的雪,看到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拍下来呢?”女孩面无表情的说。
“因为……它很美。”他虽有些怪女孩多管闲事,却还是答了出来。
“美吗?如果它是灾难,还美吗?”女孩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定定的看着小临。“看过《桃花源记》吗?”
小临点了点头。
“想知道那个泄露桃花源的渔人最后怎么样了吗?”女孩不等小临回答,便又道“因为太守没有寻到桃花源,便认为渔人是为了得到赏银而说了假话。他一气之下把渔人关到了牢里。渔人在牢中被毒鼠咬了,染了病,病好后,就成了一个有口不能言的哑巴。”
“你怎么知道?”小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她在说什么?桃花源不是陶渊明想象出来的吗?欢都中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
见小临有些狐疑,女孩又答道,“如你所听。若你信,我说的便是真;若你不信,便是假的。”
小临还是有些发懵,“那你为什么说这雪是灾难?”
“除了梅花,没有花朵喜欢雪。”女孩的语速很快,她说完,便撅着小嘴走开了,似是很不喜欢谈论有关雪的话题。
小临一直看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风卷着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抖抖,匆忙关上窗子,好冷。
(四)颠颠倒倒,亦真亦幻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对面的楼,小临缩在被窝里。有些烦躁地想着在欢都里发生的一切,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临是被一个巴掌拍醒的,巴掌拍在他胸口上,还没等他反应一下,耳朵里就灌进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臭小子!还睡!快起来,要干活了。”声音的主人,正是他一直想联系的莫队。
此刻,莫队正蹲在他的旁边摆弄着自己的专属相机。
小临看着佯怒的莫队,环顾了一下四周,皆是碧色的树,可以听见小泉的叮咚声,低头看自己,还穿着那身衣服,旅行包也放在身旁。
他有些发懵,他不是在欢都的旅馆里吗?难道欢都的一切都是梦?他没有走丢过?
他急急地起身,去翻自己的相机,却发现相机烧了,热的烫手,根本无法打开,他丢了相机,又去翻钱夹,他记得,旅店老板找了零钱……
然而,钱夹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些沙子,零钱早已不见,可是,他的钱,的确是少了……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呃~现在不是做梦……
莫队见他失魂落魄的,忙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他问莫队,这几天他都和队伍一起走的?莫队不答,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感叹了一句,没发烧啊……
小临决定了,他要以自己的相机坏了,无法拍照为借口,一个人静静,然后,就被莫队踹了,最后,他苦逼的接替了厨师老祁的活儿,用绿洲的泉水煮面……所以说,徒弟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免费的苦力……
(五)相离何必泪沾裳
大漠绿洲,本就是一个奇迹,何况是最美的晏安?再加上莫队高超的摄影技术,这摄影作品自然不差。几番激烈的角逐下,莫队获得第一名,他用奖金买了不少新设备,这可高兴坏了小临和队员们。
小临坐在自己家里看着他的新相机,喜欢的不得了,再抬眸,却发现外面下雪了。
现在,可是六月啊,他放下相机,走至窗前,打开窗子,冷风呼啸而来,卷着雪花打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因为,他又听见了歌声,那正是在欢都听到的歌,不过,这回,他听清了歌词。
“如果可以微笑,谁愿意哭泣?
如果可以面对阳光,谁愿意藏身黑暗?
……”
远处,一抹红色渐渐走进近,正是欢都的那个红裙女孩。
揉了揉眼,再次揉了揉眼,诶?怎么眼前还是这样?
“再揉,就真的要花了”女孩的声音含着笑意。
小临停住动作,看着女孩,“真的是你?”
“不要再去寻找欢都了,你不属于那里。”女孩答非所问,一字一句的说。
萧临不语,在那次后,他确实多次进入沙漠,可一无所获,他上网搜查,没有结果,便翻阅古书,终于查到,欢都,是上古遗留的妖城。
“你……是妖?”小临有些犹豫地问,问完又觉得自己唐突了。
“是,我是桃花源里成妖的桃花妖啊。”女孩没有生气,笑道“还记得那个寻找桃花源的刘子冀吗?”
小临点头。
“他,的确找到了桃花源,所以才死了”女孩道“不属于自己的,莫强求。”
见小临呆呆地看着自己,女孩低低一笑,继而转身便走,“再见,微笑好吗?”
雪一直下着,朦胧地遮住女孩的背影,歌声不知何时停下,四周一时静寂无声。
“好。”小临答的很干脆,他知道,他于欢都,不过是一个过客,和女孩的相遇,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不能说,不能想,却又不会忘,微笑着收获幸福,微笑着说再见,不知道是否会再次见面,只是祝愿,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一阵眩晕感袭来,小临闭上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犹自拿着新相机,再看窗外,六月的天晴朗的没有一丝云彩,哪里有下过雪的样子?
原来,是一场梦。
小临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充满六月气息的微风拂过,带着芳草馨香,令人惬意,他看着窗外飞过的轻燕,浅笑,真好,他还活着,还有自己的未来,还可以微笑着走下去,真好。
……
再见,微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