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内。
“老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杨姑娘昨晚已经等你一夜了。”小卜甫一看见风满楼回来，就急急忙忙地跑到他跟前，一边说还一边指着五楼，示意杨柳青此刻还在上面等着。
她可以等多久？
如果风满楼不回来，她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风满楼感激地拍了拍小卜的肩头，然后又往五楼跑了上去。
就算她会一直等下去，他也不忍心让她等这么久。
房间并没有关着门，所以风满楼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杨柳青。
即使等了一晚，她的双眼还是和平时一样有神，就像是顽强的青草，有着无穷的生命力。
她并不是等了一晚，而是等了一天，自从风满楼追着那个白色的姑娘离开后她就一直在等着。
杨柳青坐的位置也很特别，她既不是背对着门，也不是侧面对着门，而是正正地面对着门口，所以风满楼才一到门口，他们就打了一个照面。
她见到风满楼回来，笑了笑道：“风老板来得好早。”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风满楼的脸色比听到一群五音不全的人在同时放声高歌还要难看，他的心也直沉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杨柳青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唤自己作风老板，何况她还在大说反话。
好早。
现在太阳才刚升起不久，风满楼的确来得很早，但他又确实来得很迟。
迟了足足一天，至少也有一晚。
好晚。
会不会太晚了呢？
杨柳青还在笑，她其实一点也不高兴，但她还是在笑。
怒极反笑。
她现在除了笑之外还能有什么表情，难道要她哭？
杨柳青不想哭，也不会哭，她一直都很坚强，所以她很少会哭。
风满楼看到她在笑、听到她的话，所以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今日绝不容易应付。
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殷晓晓方才已经教过他了。
假话瞒不过杨柳青，风满楼也不想说假话。
风满楼还是站在门口，杨柳青则坐着正正地面对着他，就像有嫌疑的犯人即将要被押上公堂受审一样，整个画面看上去滑稽到了极点。
也凝重到了极点。
这里的气氛在风满楼出现的那一刻就变得凝重，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早了。”风满楼强自笑了笑，又跨了一大步走了进来，终于打破了僵局。
杨柳青闻言终于不笑，还露出“幸亏你还知道”的表情。
主动认错通常都能得到别人的原谅，那些死不认错的就讨人厌到了极点。
风满楼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只要杨柳青不笑了，她就开心了。
有时候笑不一定就是开心，开心也不一定会笑。
风满楼继续道：“其实我认识她。”
“看出来了”杨柳青道：“我还能看出你和她的关系很不一般。”
风满楼道：“我并不是故意骗你，因为我本来也实在想不到来找我居然会是她。”
谁会想得到找他的居然就是那个在他的胸膛刺了一剑的女人。
这种事岂非奇怪得很？
但当风满楼知道原因之后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我也想不到”杨柳青顿了一顿又道：“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会是她。”
风满楼两年来完全不近女色，和他有瓜葛的就只有最近才遇到的杨柳青、殷晓晓和彩儿三女。如果还有哪个女人找他的话，不是来白撞的就是两年前的那个女人。
风满楼不禁点了点头，然后又奇道：“你知道她是谁？”
杨柳青伸出手指指着风满楼的左胸道：“那个刺了你一剑的女人。”她的手指凝在空中一动也不动，就这么直直地指着。而且她指着的位置很准确，即使隔着衣服，她指尖的方向就不偏不倚就落在那道疤痕上。
经过了那一晚之后，他们都已经互相清楚知道对方身体的每一处的秘密。
尤其是那道疤痕，那一晚杨柳青的手不断地在那道疤痕上抚摸着，像是要把它抚平一样，所以她很清楚疤痕的位置。
风满楼道：“青儿果然聪明。”
杨柳青本来就聪明得很，要经营一个牧场、要管着风满楼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笨一点也不行。
所以她知道应该问什么、不应该问什么；也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杨柳青忽然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风满楼道：“冷月华，冰冷的冷、明月的月、风华的华。”他说的和当时冷月华说的一模一样，是不是他心里也一直记着她？
记着和她一起经历过的一切，还有那段情。
杨柳青口中喃喃地重复了几次冷月华的名字，然后又道：“她还来找你干什么？”
风满楼道：“她想回到我的身边。”
杨柳青的眉头终于皱了一皱，道：“她都已经刺了你一剑，还有面目来见你？”
风满楼道：“她那一剑全是为了成全我，她不希望成为我武学上的障碍，要让我进入忘情境界。”
“原来如此”杨柳青闻言轻叹道：“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宁愿自己受尽委屈，看来她真的很爱你。”
杨柳青又道：“她为了你已经痛苦了两年，你也应该多陪一陪她。”
风满楼着日就陪了冷月华一整天。
风满楼没有说话，因为只要他说一句同意的话杨柳青就会更加不开心，他只是道：“你为了我也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我也应该多陪一陪你。”
杨柳青闻言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果然松开了一些，又问道：“那你打算这么办？”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因为太残酷；也不必说，风满楼现在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把冷月华留在身边还是狠心地拒绝她？
风满楼不答反问道：“你好像有些抗拒她。”
杨柳青也不否认，点头道：“不错。”
风满楼又问道：“你既然能接受晓晓和彩儿，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她？”
杨柳青道：“因为她很特别。”
不是她的美很特别，而是她在风满楼心目中的位置很特别，特别得可以威胁到杨柳青的地位。
初恋本来就是难忘的，更何况是这么一段刻在了心上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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