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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半日皇帝(1)

半日皇帝,说的是金国末帝的故事。但说到金国,就不能不提辽国。金因辽的腐败而崛起,又因自己的腐败而灭亡。成功,不一定是自己的能力强,可能是因为对方腐败。而自己的失败,则一定是自己的无能或腐败。

§§§第一节 从辽国说起

少数民族也中华民族的一个部分。少数民族的历史,也是中华史的重要组成。研究中华民族的历史,不能不研究中华少数民族的历史。研究中华王朝的兴衰史,也不能不研究中华少数民族王朝的兴衰史。

辽国从强悍到讲文明

金国,是女真族。不过研究金国,还得从辽国说起。

辽国是契丹族,契丹源于东胡。见于史书的确切年代为公元378年,在晋孝武帝太元三年年间。史书记载,在南北朝和隋、唐时代,契丹人有大贺氏和遥辇氏两个部落联盟。

在唐末中原大混乱时,契丹部落首领耶律阿保机于公元907年称帝,公元916年建国,国号为契丹。

耶律阿保机,是契丹族迭剌部霞濑益县耶律乡(今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人。祖先世代为遥辇氏部落的“夷离堇”,这句契丹语的意思就是统军马的统领,执掌着部落的大权。

阿保机长大后,身长九尺,开三百斤硬弓。他在征战中不断取胜,被契丹人亲切地称为“小祖宗”。

唐天复三年(公元903年),阿保机当了部落的“于越”,这是一个有大功德的人才能授的官,总掌整个部落的军政大权。

契丹是一个剽悍的马背民族。阿保机当权后,不断向中原扩张,抢劫汉族的财物,掳掠汉族的人员。但他采纳了汉人韩延徽的建议,在契丹腹地依照中原样式建立郡县,仍用中原名称来命名这些郡县,用以安置被他掳掠来的汉人,让他们各自结婚。阿保机的这个做法,将汉族先进的文化嫁接到了辽国。这些汉人在牧区的大草原上开出了农田,叫作“插花田”。这些汉人造就了辽国农牧交错的混合经济。汉族先进技术也传到了契丹。

唐天佑三年(公元906年)十二月,契丹遥辇氏部落酋长(可汗)去世,在耶律曷鲁等拥戴下,阿保机于第二年正月十三日设坛登基称帝,不过他这个皇帝其实只是部落的总首领。皇后为述律平。

神册元年(公元916年)阿保机再按中原王朝的模式,把契丹部落联盟改造成为国家,建国号契丹,年号神册,是为辽太祖。皇都临潢(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境内,潢河以北)。

辽太祖建国后,更是努力吸纳大批中原来的知识分子。这些知识分子帮助辽太祖制定了各种制度和法律,按汉字字形结构创造了契丹大字,开创了我国东北少数民族创制文字的先河。辽太祖的弟弟迭剌在此之后,又创拼音性强的契丹小字。两种契丹文字和汉字一同,始终在辽境内通用。

辽太祖建国后,便努力开拓国土。他首先打败了渤海国。

渤海国是我国唐朝时期,由北方古老的靺鞨族建立的地方民族政权,始建于公元698年(武则天圣历元年),初称“震国”。 七年后(公元705年)归附于唐王朝, 十五年后(公元713年)被册封为“渤海国”。公元926年被契丹国所灭,传国十五世,历时229年。渤海国在长达二百多年的发展过程中,全面效法唐朝封建文明,促进了东北边陲的开发,创造了“海东盛国”的辉煌。《辽史·地理志》记载,渤海国全盛时期,其疆域北至黑龙江中下游两岸、鞑靼海峡沿岸及库页岛,东至日本海,西到吉林与内蒙古交界的白城、大安附近,南至朝鲜咸兴附近。渤海国设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余县,是当时东北地区幅员辽阔的强国。但它败于新兴的辽国,国王大拇馔率众由国都忽汗城(今黑龙江宁安渤海镇)出降,被辽国改名东丹国,辽国皇太子耶律倍被封为东丹国国王,号人皇王。

辽太祖的皇后述律平水准也很高。其出生贵族,是辽太祖一个极好的帮手。她与辽太祖一同出征打败渤海国,在回师路上辽太祖阿保机突然去世。当时四十八岁的皇后就代行了一切权力。她将次子耶律德光立为皇帝,是为辽太宗,自己做了皇太后。

太宗也以拓疆为己任。他扶持了后唐的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上台作儿皇帝,建立了后晋。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国,每年还向契丹国输“岁币”帛三十万匹。辽太宗为了笼络燕云十六州的汉人,把国号契丹改为大辽,把皇都临潢改为上京,改南京(今辽宁辽阳)为东京,幽州为南京(今北京)。还在官制和法制上实行“一国两治”,即“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大量任用汉人,允许与汉人通婚。汉族先进的文化促进了辽国的长足发展。

后晋石敬瑭死,其侄儿称帝,但对辽不恭敬,辽太宗率兵灭了后晋。但辽太宗不发军饷,让辽兵四处抢掠,称为“打草谷”。中原洛阳、汴梁等六州数百里方圆内百姓的财产均被抢光。汉民开始仇恨辽国。

杀妻灭子是辽衰亡的开始

剽悍的辽国一直到中原建立起北宋时仍很强盛。但到了辽道宗时开始走向衰败。这是因为辽国朝廷的内讧。

辽道宗叫耶律洪基,其父是辽兴宗。辽兴宗在位时说过一句话:让皇弟耶律宗元继皇位。但耶律宗元没有与侄子耶律洪基争抢,仍让耶律洪基继了位。为了感谢皇叔,耶律洪基给了耶律宗元最高的权力和荣誉。不过,皇叔没有野心不等于皇叔的儿子没有野心,皇叔的儿子涅鲁古迫不及待地要夺回本该属于自己家的皇位。

清宁九年(仁宗嘉佑八年,公元1063年)七月,辽道宗去滦河上游太子山打猎,涅古鲁乘机鼓动父亲一同谋反,发兵进攻道宗的行宫大帐篷。道宗想逃跑,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果断地拦住他的马说,皇上不能跑,一跑出大营,被涅鲁古追上就彻底完了。道宗的儿子耶律挞也想逃跑,指责耶律仁先竟敢挡驾,罪在不赦,并要耶律仁先放手。在此危机关头,耶律仁先跳起来用马鞭狠抽皇子,强行阻止了道宗出逃,并让道宗采纳他的意见,授权他组织抵抗。耶律仁先与知北枢密院事、赵王耶律乙辛等下令用车子把道宗的大帐围起来。再派三十名弓箭手到栅栏外去列阵。这时涅鲁古跃马而来,神箭手、侍卫耶律阿思和耶律苏一齐放箭将他射死,将耶律宗元也射伤。耶律宗元退兵,道宗抓住时机急召附近的军队来勤王。

当晚,耶律宗元在下属的劝说下称帝。天亮后,耶律宗元领两千人再来攻道宗的行宫。这时勤王的军队已赶来,耶律宗元战败自缢而死。

由此一难,赵王耶律乙辛受到了特别的重用,其弟弟们也掌了大权。相反,耶律仁先在道宗想逃跑时动作粗暴,还鞭打了皇太子,所以并没有受到重用。于是,大权独握的耶律乙辛开始祸害国家。

大康元年(公元1075年),皇太子耶律濬总领北南枢密院事,他对耶律乙辛的不法行为作了一些遏制。为此耶律乙辛怀恨在心。但太子是道宗的儿子,十分得道宗喜欢,耶律乙辛一时下不了手,于是他转而从道宗的皇后萧观音下手,因为他知道萧皇后虽然为道宗生了儿子,但道宗嫌她唠叨,并不喜欢这个皇后。

萧皇后十分有才华,会写诗词,书法也好。她被道宗疏远后,写了十首悲悲凄凄的词,并谱写了曲子,召伶官赵惟一来演奏。当时有一女伶叫单登,她也会弹琴,但萧皇后并不欣赏她的弹奏,她就猜疑萧皇后与赵惟一有私情才会赏识赵惟一而对她不理不睬。单登把自己的苦闷讲给了妹妹清子听,清子与耶律乙辛很要好,在无意中又把姐姐的猜测转话给了耶律乙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耶律乙辛认为机会来了。

耶律乙辛让人写了一首淫诗《十香词》,再通过清子将诗交给了单登,让单登将诗呈萧皇后。她对萧皇后说,这是宋朝皇后做的诗,堪称一绝。如果萧皇后再用自己精美的书法再写一遍,那就堪称二绝了。萧皇后听了果真上当,就照此诗写了一张书法作品。更不幸的是,萧皇后读诗有感,写了一首怀古诗在上面:“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意思是说赵飞燕这样的败雨残云只会误了汉家的江山,落得天上只留有一片见过赵飞燕月亮。

拿到此诗,耶律乙辛就开始诬告萧皇后与赵惟一通奸,说诗暗藏“赵惟一”三个字。道宗竟相信了这种解释,杀了赵惟一,赐萧皇后死。太子求情未果,眼睁睁地见母亲受难。他发誓要杀了耶律乙辛报仇。

然而皇子不一定能谋得过大臣。耶律乙辛找来一个人自首,称太子要谋反,耶律乙辛就将此事上奏道宗。道宗不太相信,让耶律乙辛去找太子耶律濬来问问。这一问的结果是,太子“病逝”了。道宗想再找太子妃来问问,太子妃在来宫的路上也突然病逝。于是,辽国第一宗害皇后害太子的事件就这样了结了,耶律乙辛天天摆宴相庆。

道宗就是这么一个昏君。昏君竟也长寿,他活了七十岁,是辽国历史上最长寿的君王。

继位的是天祚帝耶律延禧。他是道宗的孙子,去世太子耶律濬的儿子。他父亲母亲被耶律乙辛诬为“谋反”罪害死后,他与妹延寿公主被大臣萧怀忠收养。后来道宗听说自己孙子、孙女在“民间”的情况后很有触动,就接他们兄妹回了宫,并加强保卫,决定让耶律延禧做接班人。耶律乙辛见耶律延禧要接班了,就想逃亡宋朝,结果没有成功,被迫自杀。寿昌七年(公元1101年)正月,道宗皇帝去世,耶律延禧继位,是为天祚帝。

继位后,他为所有被耶律乙辛迫害的人平反,包括他的祖母萧观音和自己的父母。对耶律乙辛则剖棺戮尸,对其党羽及子孙着一一治罪。

做了这件本能的事后,天祚帝的无能一面显了出来。在内,他以外戚当政;对外,则是残酷统治,最终让辽国走向灭亡。

天祚帝有皇后、后妃四人,皇后萧夺里懒与元妃萧贵哥是亲姐妹,她俩的三个哥哥萧奉先等作为外戚掌了朝廷的大权。他们不仅荒淫腐败,而且无能。但在谋私利和残暴上却无人能比。他们执政时,对居住在黑龙江的女真人过度盘剥,引起了女真人的反抗。

§§§第二节 辽国的内讧成就了金国

金国来历:在反压迫中崛起

女真人分生女真与熟女真。《金史·世纪》记载:“金之先,出靺鞨氏。靺鞨本号勿吉。勿吉古肃慎地也。元魏时,勿吉有七部:曰粟末部,曰伯咄部,曰安车骨部,曰拂涅部,曰号室部,曰黑水部,曰白山部。隋称靺鞨,而七部并同。唐初,有黑水靺鞨,粟末靺鞨,其五部无闻。” 也就是说,女真(或“女贞”),亦作“女真族”,源自3000多年前“肃慎”地区的部落, 汉—晋时期称“挹娄”,南北朝时期称“勿吉”(读音“莫吉”),隋—唐称“靺鞨”,辽—金时期称“女真”。(注:清朝以后,“女真”称为满族。)《山海经·大荒北经》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之国。”而不咸山,据考证就是今天的长白山。因此,肃慎部落当年就在今天的长白山和黑龙江一带生活。

《金史·世纪》还载,在唐朝贞观年间,女真族的始祖、60岁的函普,想从高丽迁走。他的哥哥阿古迪信佛,留在了高丽,弟弟保活想开创新天地,就随哥哥出来。他们走到鸭绿江完颜部时,就住下了。正巧碰上部落的人杀他部落的人,两部落人互相械斗不止。部落的人对函普说,如果你能阻止械斗,我们就将一个六十岁从未嫁过人的贤女嫁给你,并收你为我们部落的正式成员。于是函普来到与完颜部落械斗的部落说,打仗两败俱伤,什么人也得不到好处。不如这样吧,“凡有杀伤人者,征其家人口一、马十偶、牸牛十、黄金六两,与所杀伤之家,即两解,不得私斗。”对方听了他的话,表示接受。从此两部落和解。函普调停平息了事态,作为酬谢,完颜部送给了他一头青牛。他再用这头青牛作为聘礼,和完颜部的一个60岁老贤妇结了婚,婚后还生了二男一女,他和他的子女们就成了完颜部人。

女真族还是一个与采集珍珠有关的民族。

到了辽代,女真族作为渤海国的主要民族,分布范围大致与渤海国一致:南起鸭绿江、长白山一带,北至黑龙江中游,东抵日本海。辽国打败渤海国后,对女真族实行“分而治之”。他们把强宗大姓迁至辽东半岛,编入契丹国籍,称为“合苏馆”,又作曷苏馆、合苏衮、是女真语“藩篱”的意思。这些人就是“熟女真”。另一部分留居粟末水(松花江北流段)之北、宁江州(今吉林扶余县)之东,这些人就是“生女真”。完颜部是黑水靺鞨后裔,是生女真的主体。

生女真东边是大海,即现在的日本海,盛产名贵的珍珠——北珠。北宋时,宋贵族以辽国的“北珠”为贵,殊不知,这辽国的“北珠”来自于完颜的生女真。

北珠说起来真的十分珍贵。它长于深水蚌中。天鹅吃下蚌后,珠就留在了天鹅嗉中。然后女真人再放出一种凶猛的猎鹰海东青,捕得天鹅,才能剖嗉取得北珠。

海东青因此也成为了一种珍品。海东青是野生的,捕捉和驯化极难,以致当时有规定:凡触犯刑律而被放逐到辽东的罪犯,谁能捕捉到海东青呈献上来,即可赎罪释放。海东青以纯白的“玉爪”为上品,另有“秋黄”、“波黄”、“三年龙”等名目。当时的王公贵族不惜重金购买,一时养海东青成为时尚。

由此,辽国天祚帝时来女真族要海东青和北珠的使者不断,来的使者仅是要海东青和北珠也罢,却还要部落处女陪睡(荐枕)。最后发展到看上哪个女子就得哪个女子陪睡,也不论其有无夫君、是否是部落头领家的亲属。(宋代学者徐梦莘所著《三朝北盟会编》记载:“每至其国,必欲荐枕者。其国内轮中下户作止宿处,以未出室女待之,后使者络绎,恃大国命,惟择美好妇人,不问其有夫及阀阅者。”)辽国将通过生女真到东海之滨的路叫“鹰路”,在鹰路上他们做恶多端,女真人不断反抗,辽国让完颜部落代为镇压和管理。完颜部落镇压是假,借机壮大完颜部落是真。当时完颜部首领是盈哥。他之后是侄子乌雅束。之后是乌雅束的弟弟阿骨打。

天庆二年(公元1112年)二月,辽国天祚帝在混同江(现松花江)上钓鱼,钓到大鱼后大摆鱼头宴。完彦部头领乌雅束让弟弟阿骨打来赴宴。宴会上,辽国天祚帝要每个部落首领跳舞助兴,只有阿骨打不肯跳。天祚帝当时很不高兴。之后,阿骨打又开始兼并周边的部落,于是周边部落纷纷向辽国告状。辽国召阿骨打去问话,阿骨打称病不去。这三件事足以说明阿骨打在逐步与辽国绝裂,可辽国无能的丞相萧奉先并不在意,认为小小的完彦部落成不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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