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脚伸出来。”顾允东一放下苹果，语气就变得不善。只是这种不善听在一众下属耳里，是真真切切的无奈和宠溺。
苹果艰难地脱下鞋袜，将脚伸了出去。顾允东看了看，似乎更肿了，轻轻一捏，疼得她哇哇大叫。
“叫你走路不长眼睛。”他骂了一句，从包里翻出了那晚医生开出的那瓶揉额头的药水，倒了点在手上搓了搓手盖在了她的脚上。
苹果郁卒得要死，建筑工地哪里有路呀，她不过一个不留神就崴到了脚，简直祸不单行。不过，她没叫他扶也没叫他抱更没让他装体贴给她揉脚，他哪来那么大火气，下手这么重！
“你轻一点呀，你不会弄让医生来给我弄。”
“哪个医生会给你揉脚？不识好歹的东西。”顾允东嘴上骂着，手上力道还是放轻了不少。
苹果不敢接话，眼珠一转看到车外十只眼睛都直直地望着车内，顿时脸一红，收回脚说：“好了，我自己会来。”
顾允东见揉得差不多，没说什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招呼外头的人上车后说：“先去趟医院，再回酒店。”
下属立即导航了路线，车内气氛异常，唯有淡淡的药香萦绕。一个平常油条惯了下属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老大，这美女我们要怎么称呼？”
“美女？”顾允东疑惑了一声，眼角一扫苹果，嘴角勾了勾说：“她叫金苹果，就金子做的苹果那个金苹果。”
呃？一众下属石化了……
苹果气结，她平常最恨人拿她名字说事，此时听到顾允东特意这么说，自然是气得牙痒。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不是，我叫顾苹果，跟他一个姓，我是他侄女。”侄女做的任何锉事，都跟亲戚叔叔有关。
苹果这样想，也希望大伙跟她一样想。可很明显，顾总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以至于下属们一致认为顾总跟这些锉事完全无关。因为公事得罪顾总，顾总不会计较；因为私事得罪顾总，那绝对就是不把顾总放在眼里！
“看着不太像。”油条的下属讪笑着回了一句。
顾总立即附和：“有眼光，我家怎么会出这种东西。”
“你才是东西呢。”苹果小声回敬。
“这么说你不是个东西？”顾总挑眉，今天的状态看似很耐人寻味，实际上完全无迹可寻，说的话更是前言不搭后语：“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种逻辑……，到底是不是东西呢？
内车一片憋笑的气息，只有苹果在气过之后还敢笑着没脸没皮地说：“叔叔，你好好笑。”
顾允东脸一黯，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谁是你叔叔？”
苹果收住笑，不是就不是。
到了医院先拍了片子，确定只是崴了脚不要紧后顾允东又坚持让苹果抽血做了化验，这个结果不太好是急性肠胃炎，要挂水。
顾允东给外面等候的下属们打了电话，交待了工作后就安心地陪同苹果挂水。水挂到一半，苹果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她一直掂记着给冯汉书打电话，因为手机和包都没带在身上，于是只好开口向顾允东借了手机。
冯汉书接到电话听到苹果说跟顾允东在一起，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语气有点淡。苹果听出来了，但碍于顾允东在旁也不好多问，匆匆忙忙挂掉了电话。
“你俩还真在交往？发展到哪一步了？”顾允东接过手机，瞄了眼那串号码，凉凉地出声问。
苹果呐呐一声：“你又不是我叔叔，要你管。”
顾允东冷哼一声，在苹果身旁一坐，张手搭在她肩上，一付哥俩好的架式：“不是你叔叔我照样管你，你可别忘了，你和跟你妈的命运可掌握在我的手心里。”
苹果语噎，顿时泄了气：“没哪一步，他开了公司忙得要死，我要上课，平常都很少见。”
顾允东嗤笑：“搞得都像是国家领导人一样，回头跟他说，叫他别瞎忙和了，浪费这个钱还不如出国深造一下保不准回国还能找份好工作。”
“你太损了吧，有你这么埋汰人的？”苹果说着推开了顾允东，被这样半搂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埋汰他？就他设计的那玩意，今天给你开车的那个，三分钟内破解了。我用得着埋汰他？”说完，顾允东极其自然地搭回了手。
“你关注过他？”苹果惊奇了，忘了反抗。
顾允东一笑：“我是职业投资人，所有参展的我都关注。”
“参展的有上千家！”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每家都有潜力。像他那样的，我看一眼就放弃了。要不是因为认识，根本不会让人浪费时间去试玩他的游戏。他这个人高傲过头，完全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互联科技分秒都在更新，你们学校里学的不过皮毛而已，没有明细的思维，就凭这点技能想撑起一方事业，我敢打赌他这是在自寻死路。”顾允东低头见苹果一脸迷茫，笑了笑，张开的手紧紧，有种想拥入怀的冲动。
“我叫你请假就是想带你出来见识一下那些有潜质的专业人才，很多事都是由眼界决定思维，我想让你看看他们是怎样一个思维模式。可惜你宁可把大把时间浪费在发传单这种琐事上，也没答应我的邀请，到最后还把自己弄出个急性肠胃炎。你可以呀，金苹果。”
苹果惭愧又羞愤，脸红到脖子根，埋着头不说话。
顾允东顿了顿，语气一改先前的鄙夷，柔声问道：“现在还疼吗？”
苹果摇了摇头。
顾允东又说：“一会回酒店好好给我呆着，等我忙完这两天，再收拾你。”
“干嘛收拾我？”苹果猛地抬头，完全没懂意思。
顾允东似笑非笑：“你跑这儿来犯贱遭罪，你家里人知道吗？”
嗯？苹果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告密的节奏？
于是，输液室的一角，一个女孩开始对身旁的男人上演卖萌求饶抱大腿的戏码。可惜，每句前她都多余地带上了叔叔两字，很明显这两字直戳那男人的痛处，直到水挂完，男人依然石雕一般不为所动。
苹果泄了气，忿然不平地小声嘟囔：“顾允东，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顾允东一僵，这是第一次从苹果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说得这么顺溜自然，连带着那句小抱怨，像极了情侣间的撒娇，令他心头没由来的一阵发酥。
“你平常都这么叫我么？”他扶起她往外走，表情有不着痕迹的欢喜和说不出来的别扭。
苹果生怕自己躺枪，忙否认：“从来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吗？顾允东说不清是不信还是不高兴，怂恿道：“我名字又不难听，你没人的时候私底下叫叫，我也不会跟你计较。”
“没人的时候我干嘛叫你名字啊？”苹果快人快语，跟着又保证：“我从没叫过你名字，刚才是因为太气愤了。你别气了啊。话说，你就替我保密吧，别告诉我妈和爷爷，我都认错了……”
“闭嘴！”顾允东一吼，他这完全就是对牛弹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