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哪个女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没下手的,我还以为她是特殊的呢!”
他避开了杨子皓拍打他肩膀的手,脸色很不好看,那是心意被猜出来的慌张,他蹙着眉,故作一脸的嫌弃,以此来掩饰他的忐忑不安。
“杨子浩,别拿你刚上完厕所的手碰我!”
他没想到原来杨子皓也是喜欢她的。
杨子皓脸上洋溢的那份欢喜羞涩几乎让他的胸腔要炸开,他可以接受不告白,深藏自己的心意去留在吕寒梓的身边,可是却不能接受她的身边会出现其他人。
那些恶毒的话是怎么从他口中说出的,他又说了些什么。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个一刻丧失殆尽,他是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男人,口不择言到了让人发指的程度。
“李楠欢,你真让我失望!”清脆的巴掌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也跟着在抽疼。
他没想到的是那份言不由衷的话会被吕寒梓听到。
“雌性荷尔蒙稀缺,雄性激素泛滥,不男不女的生物?追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的男人婆?”
原来这些话是他说的啊······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特么的是这种人?”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明明想要反驳,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李楠欢,你真特么的让我恶心,你真特么的虚伪!”
她哭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落泪,那一颗颗的泪珠似乎成了火球落在他的心尖,疼的他脸色发白,身体不停的发颤。
“亏我一直以来还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真是·····”她是哽咽了还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已经无法分辨了。
他的身子一阵阵的发凉,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特么的是日了狗了!”她恶狠狠的爆出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跌跌撞撞的跟着她,嘴巴仍在张张合合,他是拼了命的想要解释,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先生,先生?”李楠欢抬起头,神色恍惚。
“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助吗?”地下停车场的管理员还在询问,而李楠欢却已经彻底清醒。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没事。”他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油门一踩极速的开了出去。
李楠欢开了车却并没有回家,绕着A市转了大半圈,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却是在A市一中的门口。
这是他以前的高中,和吕寒梓一起上的高中······
他坐在车里,仰着头看着各个通亮的教学楼,眼光深邃,面色沉静,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好一会儿,他才动了,夹着一根烟凑到唇边,颤抖的指尖泻出一丝心思。
终究还是不能释怀啊!
他的烟抽得很是凶猛,姿态虽是优雅的,可那动作却是又快又狠,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前的水晶烟灰缸里就堆积了许多烟蒂。
最后一根烟,最后一个烟圈,手里仅剩的火光越发灼热。
他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
恰好手机响了,他便顺手拿了过来。
看着上面的号码,李楠欢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
“阿楠,”
李楠欢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恭恭敬敬的喊了声“爷爷”
“你应该知道爷爷为什么给你打这个电话吧。”老爷子的声音很是硬朗,响亮到掷地有声的地步,以至于李楠欢没办法反驳他的话。
“爷爷,”李楠欢的声音略带无奈又含着一丝委屈,“您也应该知道我不稀罕他的东西。”
李楠欢口中的他是他的父亲,又或者说是名义上的父亲。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没有享受过父亲一分的关心,记忆中的父亲总是远远的抱着年轻而陌生的女人在一堆杯樽交错之中,而母亲总是缩在角落里拽着他稚嫩的胳膊含着怨恨紧紧的盯着父亲。
他泪眼婆娑护着胳膊对着母亲喊疼,她却置若未闻。
“都是你不争气,你爸爸才会夜不归宿,不管你妈妈了!”小的时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很伤心,天真的以为父亲的夜不归宿真的是他不争气造成的,懂事了才知道这不过是母亲迁怒的借口。
“爸爸,阿楠会听话,你不要出去了好不好?”他拉着父亲的衣袖,略显稚嫩的说着不切实际的话。
父亲皱着眉,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敏感如他,很快就能察觉到父亲的不喜。
“爸爸······阿楠想·····”
他怯怯懦懦的回看着父亲,在父亲目光的逼视之下慢慢地放开了父亲的衣袖。
他刚刚放开他的衣袖,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他是他的父亲,却一点儿也不像他的父亲。
母亲和父亲是商业联姻,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是利益而不是爱情,所以自他出生以后,母亲的家族败落之后,父亲便开始理所应当地在外夜夜笙歌,而母亲却只能在别墅里独守空房。
开始的时候母亲的哭声总是高高低低回荡在别墅的深夜里,吓得他不敢入睡,后来这种声音消失了,但是声音的主人也跟着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不敢相信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怎么会再也找不到了呢?
他被接到祖父的跟前,看着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迈的脸,眼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我妈妈去了哪里?”
“很远的一个地方。”祖父是这样回答的。
“很远是多远?”
“很远很远。”
“比外国还远吗?”那时候他所能知道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外国,却不知道有个更远的地方叫天堂。
“嗯,比外国还远。”
“那她还会回来吗?”小小的他期期艾艾的,问得小心翼翼。
“·······等阿楠长大了就知道了。”祖父摸着他的头低低的说道,他不能忘记那天祖父的眼神,如同蒙了薄雾一般浑浊,藏着深深浅浅的悲凉和怜惜。
悲的是死者尸骨未寒,怜的是他从此失去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