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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水中月

柏樛回到百草堂,他在亭子中的紫藤花下坐了很久。东方的天际泛白时,他走进了那间房间。

晨曦中,那枚紫色的玉簪在他的手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蓝玫儿望着桌上新换的花,那是月带来的花。如月光一般美好的女子。

忆月,忆月,忆的便是她吧。

蓝玫儿的心里隐隐作痛。她想念他,很想很想。

那日,在开满白而细的花的数旁,在那桥上,桥上的紫衣男子望着桥下的流水。他不知,不远处驻足的少女已坠入了他眼中,化身为桥。

蓝玫儿闭上眼,他从桥上向她走来。

柏樛再次回到忆月山庄时,已是月上柳梢头。今日是月圆之夜,天上的那轮明月很是耀眼。他又走到了昨日的那处篱笆前。

那只白猫似是嗅到了他的气味,从紫藤花下向他跑来,冲着他亲昵的叫着。

“你可记得我?”柏樛推开篱笆,白色的小猫一下子跳入了他的怀里。柏樛温柔的抚了抚它的毛发。

白衣的女子自紫藤花下走了出来,“白雪!”她轻声叫道。

白色的小猫用它好看的紫色眼眸望了望柏樛,又望了望迎面走来的白衣女子,忽然浑身的毛发竖了起来。

“你怎么了?”柏樛伸出右手想要安抚它,它却狠狠抓伤了他的手背,跳入对面走来的白衣女子的怀里。

“你没事吧?”那女子关切地问道。

只见柏樛手背上赫然出现两道血痕,却又突然间慢慢淡去消失不见。白衣女子的眼中满是惊愕,她望向柏樛,殊不知柏樛一直在望着她。

“是你吗,紫藤?”柏樛的手抚上她脸上的面纱。

“月。”林凡站在篱笆外的月光中叫着她的名字。

“公子认错人了。”月后退一步,转身朝着林凡走去。

林凡对柏樛点了下头,同月一起离去。

风拂过,送来远处紫藤花的清香。

柏樛忽又想到木盒中那泛黄的纸页,上面写着:吾已寻得吾爱,望汝安好,勿念。

紫藤也像月一样,有着爱的人陪伴在身边了吧。只是对不起,又让你为我受伤了。他抚上自己的右手。

月光透过琉璃屋顶,照射在粉白色蔷薇花丛中的白衣女子身上。她的手不知何时划破了,鲜血顺着伤痕滴落在粉白色的蔷薇花上。

“只因她心中的爱没有被唤醒,蔷薇花没能变成血红色。”林凡想起葵姬的话,皱起了眉头。

一个又一个月圆之夜过去了,他的爱依旧没能圆满。

柏樛站在紫藤花下,曙光微现,光影迁移。

月推开篱笆,紫藤花下晨曦中的少年令她微微措愣。

“我是来想你道歉的,昨晚将你错认为一位故人,唐突了。”

“是我应该向你道歉,白雪它......”

“喵……”白雪蹭了蹭柏樛的脚,用那双紫色的眼睛望着他。

柏樛俯下身来,它舔了舔他的手背。

阳光在紫藤花上跃动,风拂过藏住她手的衣袖,暗香浮动。

一日总是很快流逝,天暗了下来,灯被燃起。

蓝玫儿来到林凡的门前,隔着门扉,烛光将两人的影子交相映错。

他没有说话,她亦没有。

林凡的手边有一只白玉盏,里面燃着白玉色的香,散发出似有若无的香气。

他闭上眼,忽有一丝香气攥住了他的心。那幽淡的香气陡然间变得甜腻起来。林凡皱了下眉头,拿起旁边的盖子将玉盏盖住。香消玉损。

蓝玫儿起身离去,驻足、回头,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

蓝玫儿望了望夜空中的月亮,月色流的,她多么希望他的爱也能流动,哪怕是一瞬间,从自己的身上流过。

石子投入水中,桥下的水面上,月光碎了一片。

林凡推开窗让月光流入,俯下身剪掉了烛花。

月望了眼镜子中的脸,将铜镜扣倒在了桌面上。她又一次让林凡失望了。

忆月山庄中,紫藤花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着。

似是感应着,葵姬木屋前的那片蔷薇花海也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着。

她站在门前,洁白的手指落在黑色的衣服上。花是红的,叶是绿的。

他们爱用别人的故事装饰自己的庭院,最深的爱都是藏在心底的。

蔷薇尽头的悬崖下有一片树林,黑色的枝干上开白色的花,昼卷夜舒。

夜晚绽放的白花,释放着似有若无的香气。这香气蛊惑人心,一旦你动了心,便会被它俘获,醉生梦死,一响贪欢。

只是一旦晨曦降临,花朵聚拢,香气散尽,昨晚的记忆将被夺去。

葵姬也曾在这花下肆意纵情过,当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望着身边陌生的脸,内心只会更加的孤寂。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梦,却什么也记不起,只能将匕首插入这陌生人的心脏里,让他为昨夜的梦陪葬。

许久许久之后,她终于用花做成了迷香,取名“忘忧”;又用黑色的枝干做成了解药,取名“自欺欺人”和“真相大白”。

这和服用解药的时间有关。

在点香之前服用解药,当香燃起时,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将任何人当成你的爱人,他们皆会在香气中幻化成你爱的人的模样,即使晨曦降临,也无法夺走你爱的记忆,你只需活在昨晚的梦中,在香气散尽前离去。

而留下的没有服用解药的人,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连一片梦的影子也没有。

若他想要知道,喂他一粒解药。他会忆起昨晚的那个梦,甜蜜而美满,和爱的人极尽缠满,如夜晚绽放的花香,随着药效的挥发,逐渐揭开梦的面纱,他会发现梦中爱的人的脸变成了另一张脸。这就叫做“真相大白。”

真相是苦涩的,那有梦来得香甜。这解药亦是苦涩的,无论是“自欺欺人”还是“真相大白”。

可这燃香的人心里本就是极苦的,所以他吃这解药也就不觉得苦了。

葵姬送过许多人这香和解药,而林凡是个异类,他会在点燃忘忧香之前吃下解药,却不做任何幻想,只是单纯地爱着这似有若无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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