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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坐落于京都四条通附近的羽田福利院是一所公立的儿童福利院,这所福利院始建于战时,已有三十年的悠久历史,高桥助从踏进那扇锈迹斑斑的院门起,便充分的感受到了一股令人背脊发凉的阴森气息。

据说最初这里是一片荒凉而古老的坟地,后来因为火葬的蓬勃发展,坟场失去了昔日的繁荣面貌,加之无法满足成几何激增的死亡人数的需求,便逐渐的萧条了,之后才被推平改建成了一所福利院。

虽然羽田儿童福利院的环境较为清幽僻静,但生意可是兴隆红火,三十年来每每门庭若市,高桥助能有幸弄到一个紧俏的床位,也是托社区小学训导主任的福,他见这孩子乖巧懂事,学习能力又突出,本该是可造之材,觉得惋惜,才特意去请求百忙之中的福利院院长代为妥善收留。

院长井上拓也是那位训导处主任的同窗挚友,家境殷实富裕,平日里派头十足,也不见得会把老同学的嘱咐当一回事,嘴上还是答应,然而实际的情况,高桥助只有缘匆匆的见过这位井上院长一面,那还是他入院的头一天,训导主任送他到了门口,由这位院长亲自领他进了那扇铁门,可是一进了门,井上拓也就没再搭理过他,后来也未进行过任何一次交谈。

针对与之相处的各种人的动机,高桥助有他自己的理解与分析,他在沉默中仔细的观察、准确的统计、精密的丈量,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可供参考的逻辑思维方式,或许是出于十分谨慎的考量,他在行动上与一般的孩子比较起来,也没有太多显得特殊的地方,在外界看来,他安静寡言、不喜与人交流,甚至孤僻自闭,却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出他那冷漠的外表下潜藏的深沉思绪。

在进入福利院的最初几个星期里,闲暇之余的高桥助把井上拓也的全部生活琐碎都看在了眼里,为了说明他这样记录的可取性,我们先还是由最初说起,他的福利院生涯是从结识了一个与他有着天壤之别的小人物开始的。

第一天来到福利院的孩子往往过于悲伤、拘谨或害怕,哭鼻子、发高烧也是常有的,会来到这里都一定不会是有一个值得高兴的理由,但是高桥助肯定是个例外,他像是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一般轻车熟路,没有显现出一丁点儿的不自在。

“嘿,老弟,你还记得我吗,在警察局里,我们背靠背的被问话,那个被捅死的瞎子……是你什么人?你可别告诉我没有的事,我可机灵着呢”

“你……进来多久了?”

“你问的是哪一次?这里就是我的老窝,只看我什么时候需要,我就会回来”

“他们没有抓住你的把柄?”

“你是说那些警察?他们个个都是饭桶”

那时正值开饭的时间,佐藤仓上永远都是那个能容纳好几百人同时就餐的饭厅里最惹眼的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结实强壮的体魄,很难想象他仅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仓上有一份“体面”到足以让院里的孩子们都羡慕的职业,高桥助与他比邻而坐,头也只能与佐藤的肩膀一般高,他们很快熟络了,高桥发现这个大块头只是表面唬人,性格太过温驯、软弱,心思巧而细腻,但非常缺乏主见,只相处了不多时日,佐藤仓上便像水蛭一样牢牢的吸住高桥助,怎么甩也甩不开。

在某个亦如往常的周末,饭厅里新进来了四位客人,常言道,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套用在这几人的身上刚刚好,简直再恰如其分不过,四个人完全具备这样描述的所有特征,他们经常统一着装,但那服饰看起来也不是校服,胸前别着同样的徽章,神情始终带有偏执的敌意,仿佛恶魔们拖着复仇的尾巴,在餐桌旁到处晃荡,伸手索要钱财,高桥助用眼神示意仓上坐下来,仓上没作理会,依然是站得挺直,冲那四人瞪眼。

大部分时间言听计从,并不能保证没有犯浑的时候,佐藤的举动显然引起了那四个人的注意,他们果断迅速的围了过来,纷纷准备要亮出藏好的“家伙”,根本不去留意佐藤有多大块头,也未发现佐藤旁边的高桥助酝酿中的细微举动,就在流血冲突似乎不可避免的紧要关头,“哐哐哐”的三声巨响,令整个嘈杂不已的餐厅立刻肃静了。

我们且来还原一下当时的事态,高桥助先是举起不锈钢的餐盘照着仓上的头顶猛砸了三下,随后一边嘶吼一边挥起拳头,又接了佐藤一顿暴揍,癫狂停歇过后,高桥助整整扯乱的衣襟,异常冷静的对在一旁愣住的四个人说:“你们有什么事吗?”

疯子们是惺惺相惜的,正如常人能够相濡以沫,高桥助虽因这一突发事件被福利院惩罚打扫全院并禁闭一周的时间,但也一举获得了“四人班”的敬畏,至于他是否是早就嗅出危险的味道,并决意一定要那么做,以保全佐藤的性命安危,动机成迷,不得而知,自那以后佐藤仓上更是唯高桥助马首是瞻。

“咱们来认识一下,也不避讳,就开诚布公的说吧,我们四个是拜火教的教徒,信奉永生的火神,在末日来临前,我们大家全都需要赎罪”

“你们会烧火人吗?我好像在哪听说过……”

“当然,那是我们召唤火神的仪式,我们整夜的狂欢不眠,直到清晨,就在黑夜与白天交接之时,把事先做好的草扎木头人点燃,以示虔诚,共迎火神的幸临”

“那一定很有趣很特别,我能有幸加入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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