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今呢!你更应该为自己的灵魂而战,而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一样!”
“为灵魂……而战?”她沉声念着,试探着内心的想法。
“记得,我说过的,我能给你的就是活着变强!你不是活不下去,而是你找不到理由为什么而活!你找不到,我便赋予你一个!”
“那是……什么?”她抬起了头,眼泪已经不再流淌。
“为你慕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复仇而活!”
慕嫣娇躯一颤,那浑浊的眼睛顷刻间明亮起来,泪水也止住了。她抬起头,凝望着那灿若的星辰,总觉得比起往日多了许多。
有老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那闪闪的一颗,是不是就父亲?是的!一定是的!
她抿了抿唇,一把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迎风直立,明明是纤柔无比的身躯却如同苍松一样。
“是的,我要活着!凌家人所做的罪孽,我决不饶恕,我会千倍万倍亲手讨回来。为灵魂而强!为灵魂而战!”
神乐盯着她,面色虽然无恙,心中却总是忐忑。
“现在,宫中已经逗留不住了,我送你出宫。你想好,要去哪里。”
抽噎了一口气,慕嫣擦去眼角,让视野更开阔。道:“宿州!我要去宿州!”
嘉州失陷,慕朗被害的地点正是宿州。
她,要去那个地方?火流云的十万大军正赶往那里的呢!神乐有点诧异,正欲发问慕嫣却幽幽开了口。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我相信,宿州我还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存在。”
“恩,好!就依你!”
说罢,神乐召唤了一声,只听得暗夜中忽然现出一道魅影,跪叩在地上,一袭黑袍劲装。
“魅!”
“属下在!”
“你即刻带着她出宫去宿州,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诺!”
慕嫣看了看那身影,一定也不觉得怪异,反而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了该说的话,做了该作的事情,剩下的只有别离了。
转身,慕嫣一句话唤住了她。
“慕容神乐,你呢?”
“我不像你,跌跌撞撞总能走到终点。明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却没有要走的路,无论多久一直在原地。”
“还有谁能困住你!”
神乐嗤嗤摇头,木然笑笑,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魅!送她走吧!”
“诺!”
灰影一闪,黑衣人已经贴在了慕嫣的身旁,如同一只影子。
慕嫣凝望着她,心中顿时五味陈杂。并不是每个人笑着都过的很好,并不是每个人乐活都没有忧愁。有的人将痛苦写在脸上,有的人将刺痛藏进心里。
她咬了咬唇,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跪叩在地。大声道:“主上,属下告退!”
眼神迷离,心中搐动了一下。好像有个声音在说:那个不可一世,纯白如纸的慕家大小姐,从那一刻起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等目光再次降落,人就不存在了,地上只有对望的影子。
这深宫中,已经没有牵挂,也是应该出去走走了。
夜风吹袭,湿露雾霜,那倩影已经奔袭在路上……
身轻如鸿,飞跃如猫,逃出皇城易如反掌。
繁华的京城,仍有灯光阑珊,亦有读书声郎朗。世世代代的平凡人还在继续他们梦想。
城门下,神乐在原地看着那空中悬挂着的头颅,毛发披散,血液已经干涸,蚊蝇起起落落发出一股恶臭味。
慕朗这个另火流云不耻的人,风光一时,自后落得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如果她看见了,应该会取下来的。”
叹出一口气,脚下运力正欲强取下。然而,背上忽然压下一道力,不轻不重。
气,压在胸口顿时无法呼吸了。她抿着唇,余光看到的是一只雪白,但是骨节细长的手!
男人?会是谁?
“别动!”
“你是谁!”
手移开了,神乐光速折过身去,一手横在胸前完全是蓄势攻击的态势。
此人穿着朴素简练,明明是男人身但怎么看怎么像小倌。
“你是谁!”她沉声吼着。
男人吓了一跳,不禁退了几步,摆了摆手,一边道:“姑娘,我不无恶意!此处说话不便,请随我来!”
男人在前,神乐不禁又多瞧了他一眼,才放开步子跟过去。
此处是小巷深处,人迹罕少。旁边仅有一酒馆,热闹哄哄的,外面的马厩养着马。
“现在你可以说,你是谁了。”
男子点点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牛皮纸封,正是神乐交代庄嬷嬷带上的那个。
“你是张公……”
“是的!”
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也怪不得这人看上去阴柔怪异的,原来是个公公。
“张公看了信的内容后,就让我在城门口等你。方才,看您正欲做……”
语速停顿,将敏感词跳过去。又道:“姑娘不知,那悬挂的绳索是设置着机关,只要有触碰,机关便可发动,为的就是捉拿余孽一样!所以才……”
“恩,谢过了!”
他摇了摇头,又道:“张公还说了,已经按照信上的所说照办妥当。至于你的人,已经托付给张公的故交,楚国的一商队的商人西去宿州了,戌时出发的。”
“戌时?”
“正是!”
慕容神乐赞同着点点头,似乎是放心了。然而,只见这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去了酒馆一样,出来时去马厩迁出一匹马。棕红色的好马,肌肉均匀,竖耳长鬃。
“张公说,你可能需要这个,就好心替你备下了一匹!其他的,只说让姑娘好自为之。”
“代我谢谢张公了!”
他抱拳,礼仪性一笑便走开了。
月色当空,地上被照得白茫茫的,风越是冷得厉害了。翻身上马,策马西去。
真正出了城门奔袭十几里,一间驿站前。岔分开两条路,一宽阔的官道,庄嬷嬷跟着商队走的必定此路。还有一条比较狭窄的小路,路边蒿草丛林,亦有绵延成片的灌木丛。
神乐手握马缰,马儿扫着尾巴原地踱步。
如果,现在快马加鞭不出明日定能追上庄嬷嬷随性的商队。但是,惹下的麻烦这么多,雪妃定不会善罢甘休,庄嬷嬷跟着自己只能是危险。
“倒不如……”
抿了抿唇,侧鞭压下。马儿嘶鸣了一声,开拔如飞,消失在小径的深处。
没想到的是,两天一夜下来,路还算顺畅,并没有想象中的围追和暗杀。
所处的地方已经非常靠近宿州城了,正是魔灵森林延伸入炎国的一角,这座一座小城与宿州隔着魔灵森林对峙。走官道,需要绕一个大弯一天一夜即可达到。若是从魔灵森林穿行进去,不过半日即可达到。
在小城里修补了匕首,又添置了环扣发针的暗器,是小城的居民方便打兔子用得,只要稍加改造便可具有客观的杀伤力。
慕容神乐喂饱了马,决心从魔灵森林穿行而过,只是边缘而已,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驱马从这里的居民指点的方向进去,一寸一寸的深入魔灵森林。
果然就是不一样,森林的树木比起任何时候所见到的都要高大粗壮,气息里散发着枝叶分解土地的新鲜香味。虬曲的枝干落着厚厚一层的落叶,而且气息格外的湿润爬满了苔藓,亦有各种各样的鲜艳蘑菇。
静,悚人心魄的静。
神乐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夜色降临,本该出魔灵森林的,如今好像没有出口似得,树木越是茂密,所见的动物个体也愈发的大了。
神乐面色微变,勒马停下,飞身爬上了一座大树望星空。
北极星本该在北面,如今却跑进了东边。
这将意味着……
神乐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僵住了,面色即便照着温柔月色也冷的吓人。
“不!不应该是走错了方向!”
“是!那个指路的人!没错,是他有意为之!”
心跳加速,她咬了咬牙,没由来将手中的匕首握的更紧。
可是,如今已经没办法了,前面是什么都要迎着面对。
架上了马,神乐一路摸黑前行,往前奔袭了两个时辰,雪上加霜的是不知是起了雾还是森林里湿气太大,基本上看到不任何东西。
“没办法了,看来今夜不得不宿在这里了!”
找来了柴火,摘取几大片芭蕉叶扑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随性带着的水袋和食袋不至于被渴死饿死,神乐很习惯这种日子,有种回到现代的即视感。
火焰噼里啪啦燃烧起来,明晃晃的赶跑了透骨的湿气。然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白茫茫的雾气里,不知怎么的升起一层颜色发碧的气体,无形无影,缭绕的狠。好像……好像……鬼火!
可是,这里平坦的很,土地虽然湿软但是绝对没有看到墓地之类的。
“啪啦啦”不远处惊鸟飞掠而起,发出惊鸣。
“凌雪,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啊!”
神乐站起身,警觉着四周。忽然,由远及近发出“嗡嗡”的轰鸣如同重重麦浪似得,耳膜几乎都要炸开了。
“嚯!”手臂横扫,几道火光登时飞射向远方,照亮的是一片乌压压几千!不!几万双碧幽幽的眸子,各个发出“吱吱”的声音。
老鼠!不比老鼠大出了一圈,像三两个月大的兔子;是魔灵物种,尸鼠。
神乐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却也也发现,身后根本无退路,已经被堵上了。
打死它们不是难事,但是,树木太过庞大,而且拢成了一个圈子将神乐困在其间。
“吱……吱……”
“嘶……”马儿只悲鸣了一下,定睛瞧去被侵袭过的只剩下一堆白骨。
“呼……”神乐不由得心弦绷紧,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