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滚滚,如同姹紫嫣红的虹光,切碎了空气,那明晃晃的一瞬好比从神乐的脑门处当头劈下!刀锋的力道,只怕就是磐石也可以一切两半。
神乐咬着牙齿,冷凝一笑。
每个人命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等待着时机的变幻,和下一秒的结果!那短短的一秒,却好似让心跳静止了似得。
“嘭!”爆裂声!是火焰刺破一切的爆裂声!
神乐勾着笑,面对着倾压下来犹如神祗惩罚的那刀光、那剑影!素手一横,竟是用手掌挡住!
那将军一战,面色铁青,出神嗫嚅。
“怎么……怎么……怎么可能……”
“啊……”他使力,使力再使力,隐隐飘出一股淡淡的血气。
没错是血!是神乐的血!嫣红的色泽如同这火焰一样的鬼魅。
神乐幽幽笑着,瞳孔紧紧盯着他瞧。道:“你知道吗,我这人是不能被伤害一丝半分的!如若一旦见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你……你想猖狂些什么!”
“呵呵!不是猖狂,而是,惩罚!”森冷的字眼就像是咬出的。
眼睛瞪圆,凶光咄咄,几分含笑、几分傲慢、几分饶然。
“剑……你们快看那剑,被……被融化了……”
“怎么可能!将军的剑可是珍贵的紫晶矿石打造的!”
“可,不就是那样么!难以置信……”
“呲!呲!呲!”是滚烫的火光,一闪即时!
那火焰从一瞬间转变成为金色,耀眼不可的直视的金色!从神乐手握住的那处开始,融化融化!削铁如泥的剑身,如今也就是轻柔的几滴水而已。
将军的面色不再是恼怒的瘟红、已不再是难以接受的铁青、而是慌神、无助、绝望的那种尸白色。手指、胳膊、身躯、乃至心跳和神经都在颤抖,抖如筛糠!
“你果然是妖……妖……妖女!”
“哦,就随你说的吧!呵呵,那也别怕,放心,妖女杀人是不会让你感到一丝痛的!因为,那就是妖女啊!”
“嘭!”金光滔天,气贯山河,大地瞬间狰狞似得,被那滚滚的火舌劈凿出一道笔直的大坑!
那将军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的燃烧,连着铠甲化为灰烬,藏入云烟。
将军惨死,楚军群龙无首,很快便投了降,因为他们心里清楚面对着这样邪门的军队和元帅,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楚军三万,炎军一共出动也不过万人,算上前日折损敌军八千,请吞下楚军近四万人马,而且折损也不过二百人,即便往前追溯百年也难有这样的胜利。
“传我令,回城!”
“嘟……嘟……嘟……”
号角声亦是战士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雄赳赳气昂昂,那躁动的风声就好比最浑然天成的协奏曲,美得人当真深深折服了。
神乐安排下去让这一战参与的士兵集体休息,只剩下探子和不少守城的。虽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大动干戈,但是,看得从每个人看的眼神就看得出来,他们的愿意誓死追随的诚意!慕容神乐此时此刻在宿州城每个人的心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尽管其本身及其的邪魅!
卸下神乐的额头溢出了汗水,她卸下头盔,如瀑的青丝便倾泻下来,任由风摇曳着。
“这一仗可真是漂亮,元帅您足智多谋,都是您的功劳。只要有您在,楚军的十万兵,不过是掌中泥虎,不足为惧。”
神乐没回头,也没应答。
谄媚之言,没得到欢心。赵丰的表情略显尴尬,迟疑了一秒,拿过守城副官手中的望远镜远眺。又问道:“元帅,楚军主力军今夜不会攻来了?”
良久,神乐闷声:“嗯!”
赵丰眼珠一转,不语。
此时,天还未亮,夜还黑着。其实,即便是望远镜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楚军此次打败,先后在我们这里吃了两次亏!就算是付人头买经验,他们也懂得分寸了,不会不多做准备。我想接下来,我们面对的将是更残酷的对待。”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兵家常言以不变制万变,只要别让楚军摸清我们的底细就好!各部按兵不动吧!”
“诺!”
而楚军某营帐中,一锦衣华服的高贵男子独座鳌头,那淡漠陈然的英俊面色隐隐透出一股邪魅之气,一手还握着前方传来的飞鸽传书。
“十万大军,折损四万竟然连宿州城的一方墙角都没能撼动!朕该说你们忠心呢?还是爱国呢?还是说义薄云天呢?恩?”
案下群臣各个面色铁青,厚重的盔甲之下隐隐颤抖着。
“回皇上,那守城的元帅臣闻所未闻啊,至少根据线报来说炎国的国脉卷宗之上并未有此人的任何字簨!”
“哦?”那人眉头扬着不易察觉的弧度,斟上一盏茶悠悠的品了一口,乍一看盈润无瑕的就像一块宝玉似得。而他,亦正是楚国的****楚尚若。
臣子眉头一皱,知道是皇上有意听他开脱,故而续言道:“回皇上,臣斗胆有言!”
“说罢!”
“诺!此次败阵,炎贼那厮并非按兵甲常理出牌,走的尽是邪门歪道,我军正是一不小心才着了道吃了亏。臣想,若是常人并不会如此,可偏偏,负责宿州城守卫的是一个女子!
不!应是说是一个妖女,浑身会发火的妖女!”
“女人……”
他顿住茶盏,沉吟着。又道:“继续说!死罪活罪,朕心中自会估量。”
那臣子喜出望外,从绝望的眼中抖出一线强烈的苟活之色。点头,补充道:“臣听闻,炎国皇帝娶了一个年方不过十六岁的女娃娃,名唤慕容神乐,皇上应该知道此女身份!”
楚尚若颜色略沉,微微点点头。没错,的确是知晓的,就在几年前慕容氏也一直是三大皇族鼎立中的一族人。慕容皇族的人一向以斗气资质高、手段激辣著称,只不过是恰逢瑾瑜生性风流,爱美人不爱江山,而且后宫子嗣鲜少,其女慕容神乐又是难得一遇的废柴,这才丢了江山!
“莫非,你的意思是……”
“是的!臣,就是那样想的!”
脸上浮出一丝丝的笑容,很浅很浅,就好比一滴的淡墨在华清池中被静静的稀释掉,徒留的颜色。
清淡而略显玩味的目光盯在茶色中,楚尚若缓缓道:“之前,朕一直是在想,像火流云那样绝世的聪明人怎么肯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利益就娶那样的一个名誉扫地的前朝公主。如今看来,他的谋心也是比那涛涛怒江还要澎湃啊!
呵呵!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肯垂爱,朕忽然也想看看呢!
如若,她有些本事,亦是有些光芒,别说在她手上葬送十万,就算是百万千万,朕也觉得那是值得的!若她,没有!呵呵呵……”
躺下之人各个面色更是难看,简直是不能呼吸了。他们猜不透,皇上的心思是不是被宽恕了。
倏地,他站起身,清冷的俊荣直视前方,那神采明明是就像一个善谈多才的诗人,却总给人一股子震慑人心的压迫感。那便是天生的霸主气息!
“来人,朕亲自会会这个妖女!”
天亮,日头渐胜,从最东方照亮了这片大地。
揪心一夜,大抵是宿州城内的驻军没有一个睡得着的,然而,楚军的没来,真的没来!
原本,是可以松口气的,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那么峻紧,似乎,一点点微笑的举动都能激荡起千层浪泉。
“元帅!休息一下吧!您都两夜一天没合眼了!”是那小丫鬟,丝竹甜声。
神乐一怔,只是瞥了她一眼,心却木木的笑了,何止是两夜一天啊!
倦了、困了,只是这关头怎么睡得着啊!
“去给我备些糕点来!”
“是!”
神乐斜靠在石柱子上,头盔则是挂在佩剑之上,任由头发和衣摆摇动着。
小丫头送来的是宿州城最好的食物,神乐也不矫情拿起来便吃着。虽说没费什么劲,但是,毕竟之前在魔灵森林里是受了一些小伤的。
“沙沙沙”厚重的脚步声。
抬头,是他,路北条。
“元帅,您是几日没休息了!”
神乐蹙眉,擦去嘴角上的残渣。冷声笑问:“难道,我还要回答你的问题么!”
“这……”路北条面露难色,难以辩驳。
忽然,他又道:“属下自知有逾距之罪!臣不求元帅能怎么样,但是,宿州城没倒下之前您绝不能倒下!你护的城,现在,由我来!”
说罢,他抽出了斩马刀屹立在城楼前,挺拔的身躯就像归然不动的山岭。
神乐勾勾唇,嗤嗤笑了,心道:看起来粗心大意的男人,倒是个细心的汉子!
吞下了糕点,喝了几口水神乐托着身子往休息的地方去。也可能是太累了,刚刚惬下便睡着了!
“嘟……”战争的号角声!
神乐猛然从踏上跳起,空荡荡的屋子竟是没有一个人!火速下床,披上了战甲匆匆赶往城楼之上。
“怎么了!”
路北条的面色有几分惊惶,亦是有几分的沉着!
“怎么回事!”神乐冷冰冰的发问,一边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
此时此刻已经是夜幕十分了,西沉的太阳马上就会被黑夜吞并最后一抹光亮!神乐竟是睡了整整一天。
望远镜看不到什么,她整整心情,勾勾唇瞥了瞥身旁威风凛凛的粗狂男子。
“你那小丫头是从哪找来的?”
“谁?哦,怎么了?她可是伺候的不周!”
神乐表情不变,继续换了了个角度凝望。一边道:“没什么!心挺细的一丫头。”
“哦,那就好!能让元帅好好休息这么久,也是我等士卒的福气!”
“呵!”
她没说再多的,只是一个表情。然而,仅是一个表情已经算不得过分了,慕容神乐一向是寡言少语的女子。
“秦甸沟,那边的火光!楚军进犯了!”不是质疑而是肯定的质问。
路北条点点头,道:“得到线报,楚军有两千兵马正欲进发秦甸沟!属下想昨日,楚军那么多人马都攻不破,自然今日也是攻不破的!”
“呵!呵呵呵呵!”她狞笑着,忽然一记拳头狠狠砸在墙面上。
“荒唐!”
随着这一声暴虐的怒吼,不仅仅是路北条面无血色,周遭的守卫士兵各个也是面露寒色。事态,似乎是不容乐观!
神乐一咬牙,直声道:“秦甸沟,绝、不、能、失、守!”
一字一句,鼓阵如雷。
神乐疾奔下了城楼,银亮的斗篷如月华似得,几分悲凉,几分诀别,晃得人不忍直视。
此言此语,已经是非常明确了,路北条的心噗通通、噗通通的狂跳着,掌心竟是溢满了冷汗。“还愣着干什么!你是想宿州城今夜被倾没!”冰冰声音,传进耳朵。
神游回身,路北条只觉得愧疚难当。
“不!绝不是那样!”
“那便还愣怔什么!”
召集的军旗紧急升空,有的尚入梦的士兵惊起,以最快的速度排列好了阵营。
遥遥望去,看不到边际,总数达五千人之多。
招展的旌旗,漆黑的夜色,窜动的火把,就像一条舞动的火龙。
“听我令,全速进发秦甸沟,一律不准拿火把,一律不得乘骑。务必在秦甸沟失守前,将楚军挡住!”
“元帅,属下愿当先锋!”
“先锋,呵,这件事没有先锋!时间虚废的越少,死伤的人越少!”
“开城门!进发!”
号角声、擂鼓声,声声不绝!比起上一次的那赳气昂,此时此刻仿佛大梦初醒似得。
部队只有慕容神乐、路北条、赵丰等作为核心的几个骑乘着马。其余者全部徒步快跑前行。
“属下不明,如若乘骑不是感到的更快吗?”赵丰疑惑的问道。
神乐不语,倒是路北条一下子晃过神来,答道:“土之属性的斗师怎能全都是废物,我们如此庞然的队伍,他们怎能感知不到!”
“是!属下愚钝了!”
银亮色奔袭在夜色中,好看极了,比起流星还要乍目。
秦甸沟是一处山险,待神乐到达的时候,竟是隆隆的轰鸣。
神乐面色铁青,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目视着前方,那正是硝烟滚滚,奔腾如同骇浪似得。秦甸沟的风声、杀声肆虐着人的耳朵。
“那是什么怪物!”
黑压压的山谷,高耸的山头将仅有的微薄月色遮住,视野根本放不开。只是,隐隐能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正随着这滚腾的气浪拍打侵袭靠岸。
神乐拧着眉,此时此刻,也是紧张的很!可是,唯有双眼,其余的皆如平常神色。
“不好!啊救命啊!救命啊!”
“快闪开!闪开啊!”
肆虐的求救声,和警告声埋葬在这皓声之中。慕容神乐本就是习惯了黑夜中的生灵,这种气氛只能印证一种气氛,那种气氛绝对是不祥的!
“元帅怎么了!”路北条咦声试问,语气中不难听出歉疚之情。
“只怕是,迟了……”
“迟……迟了……”
心扑通的一声便跌入了心湖底部,气息也囚压住,就像半死而去。路北条怔怔的回过头,目视着前方,虽说看不到什么,可是听得那如雷贯耳的嘶鸣亦觉得心底就像被狩猎去,没了阵地。
“秦甸沟会失守?”
“也许会,也许不会!”
他勾勾唇,连一向自信的她都这般说,只怕是这场战争要惨烈。
“那么,我们便火速撤军吧,我们只有两万兵马,必须要保存战斗力!至少,元帅要先撤走,宿州离不开您!”
“是这样吗?”神乐戏谑的反道。
“楚国的攻嘉州超十万兵马,单单宿州也耗费近十万!火流云发兵二十万,奔袭嘉州的十多万,只留下我们两万!你知道为什么么?”
路北条不解,随着神乐的目光,一起紧紧逼视着前方。
“除却这发动的兵马,楚国境内只怕也是三十万!火流云更是不必说,不会比楚国少一兵一卒。他们之所以要那么多的兵马,那是因为你们都要争天下!而我,没有那个心思,我待宿州也不过是只要守护好我的承诺,以及我的信仰!火流云他懂,所以我只会给我两万。两万足矣。”
映着璀璨淡淡星光,依稀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神情,冷淡而镇静,一双眼睛如此时的天幕,黑不见底。
神乐讥嘲着哂笑,却喃喃念一声,然后叹一口气,道:“江山如画,美人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饶是火流云那样城府邪魅的男子,也只有天下才能使之动心吧!也许他懂只有争天下的过程才是最吸引人的!领千军万马纵横天下,与旗鼓相当之对手沙场对决,看着脚下的土地一寸寸变为自己的,那才是最让人热血沸腾的!可是,如若多年后他达成了那份心愿,满足了那份趣味,他的身边便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王道,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她吸了一口气,不禁握紧了手。
“虽然,我并非什么英雄,也无心做什么英雄!但是,若是没等我应允便从我手中抢走些东西,我是绝不会轻饶了的!”
“属下明白了!”
语音还未落,只见笑颜滚腾已经逼近到了视野内,秦甸沟本就是山中的狭缝,绕着曲肠折出来的!之前听得那鼓噪的震动声,原来是隔着一座山呀!
“哞……哞……哞……”
“牛?”神乐是惊着神喊出来的。因为,魔灵森林的水犀魔叫声乍一听是无两的,但是细听起来并不一样!
神乐沉了一口气定睛一瞧,那奔腾着连城一道墙的是,牛!而且还是粗狂暴躁的野牛!
“不好!散开!快散开!”
说时迟,那时快!
纵然是铁打的队伍也经不住这般的突然变故,只见那“黑云”眨眼便到了眼前!像浩荡的洪水!
“元帅!快闪开!”路北条疾疾大喊。
可是神乐动也没动,心中却是惆然。她心里清楚的狠,若是放开这些牛过去,不仅军阵会不攻自破,死伤也会多不胜数!如此,之后的仗就更加的难了!
念及于此,她的脸上便愈发的苍白一分。
“我是绝对要阻止的!”
倏地,她张开了双臂,脚下发力腾空而起,凌空飞掠到最前沿!眼瞧着她便会被那奔袭的蛮牛群践踏成为肉片!
“嚯!”雪白的手臂伸展出爆裂开来滔天的火光!光芒大作,衣袂狂舞!
她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火光亦是顷刻间化作雷鸣龙啸,那娇小的身躯身手,无形腾起无道足有百年树桩粗细的光线,蜿蜒飞绕!
“嘭!”一声爆裂,光线继续回绕。那蛮牛群见着了火红的色泽,更是想发了癫狂似得,奔腾的更加肆无忌惮!
神乐咬咬牙,只待着它们靠的最近的时候,一举扳倒。
路北条急的浑身冒了冷汗,炎国的军阵也因为局势的翻转机动式尽快散开!
“哞……”头牛的吼声像狼吼一样,声声不绝。
靠近!靠近!靠近!
几眨眼的时间,便到了眼前。
神乐妖娆一笑,雪白的手掌横劈而去,但见,那五道光柱,发出一声似龙啸的轰鸣!顷刻间,风沙大作,竟是五条金龙在盘绕着,鳞翅交叠,狂风凛冽!
落叶纷飞,灯光明灭,那狰狞的气势让每个人呼吸窒堵,炙热的气浪横扫,龙啸声奔腾,竟是宛如神尊一般。
蛮牛群,虽是野蛮无所忌惮,但是,毕竟是食草动物,站在顶端的龙虎,是不可同日而语。
“哞……哞……哞……”
当即,禁忌刹住铁蹄,折返而去!
而神乐,手臂挥挽,亦是不敢松动半分,大吼一声罢!五条火龙朝四方奔腾而去,宛如分降各方的圣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