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魅跪了不知有多久,袁叔走了上去,拍拍他的肩,劝道:“起来吧,莲妃娘娘会体谅你的一片孝心。”
“明明知道凶手是谁,我却没有办法为她报仇,我真没用。”东方魅的声音有点嘶哑。
“只要你好,娘娘就很满足了,她死前一再叮嘱,绝对不要为她复仇,就是不要你生活在仇恨中。”袁叔拿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哽咽着道。
东方魅沉默了片刻,终于站起身来,由于跪得太久,脚步竟然有些踉跄,袁叔及时地扶住了他。他面白如纸,佞妄的黑眸中,哀伤浓郁,他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脚步浮虚。是什么样的伤痛,让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们的对话让也我莫名其妙,东方魅的亲生母亲不正是当今的太后,孝明皇太后么,他怎么会来祭奠另一个人,难道说,莲妃才是他的亲身母亲?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不清楚的事情了,偏偏我还不能问,本来我自己就是站在刀尖上生活,过分的好奇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的灾难。
我们赶回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我回去看了看小妖,它好好儿地躺在那里,碗里的奶却已经吃完了。我这才发现自己也很饿了,这一整天,我竟然只喝了几次水。
我想都没想,就往军营的厨房走去,为了小妖的缘故,那里的一切,我很熟悉。
我垂着头迈入厨房的时候,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眸看去,竟然是我打架那天,碰到的小胖子,他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点头哈腰,一溜烟往外跑。
“跑什么跑,还不把这些菜摘了。”身后一个声音喝道,我一看是厨房的执事老孙。
小胖子灰头土脸,垂着头走了回去,蹲在一边,摘起菜来,形容畏缩,颇为可怜。
老孙看我进来,就笑着迎了上来,我说明来意,他爽快地答应着,吩咐人去准备饭菜。
我指了指小胖子,随意问道:“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他?”
“哦!他以前是骑兵营的,还是最有名的飞鹰班的,前几天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整个班都受了处分,全部被派到战备营,都干着最下等的活,他们班长被打折了腿,遣回老家了。”老孙有名的爱八卦,说得津津有味。
我默默地听着,百般滋味在心头。
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是墨离身边的人,他躬身对我施礼道:“我们王爷请你过去。”
墨离?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小胖子,点了点头
墨离穿了一件银色的家居服,墨发随便地束在身后,俊美无俦的脸上含着淡淡忧伤,修长纤白的手指轻轻捻着一只酒杯,见我走了进来,勾唇一笑,温文尔雅道:“坐。”他的笑总是极淡,不像东方魅喜怒都极其强烈。
我点了点头,愉悦地走向那把花梨木的椅子,坐了下来,来古代这么久了,我终于可以坐着吃顿饭。
饭菜很丰富,我又极饿,也不和他客套,埋头吃了起来。
他却似没有什么胃口,只不时地给我夹菜,看着我吃,脸上一直带着清浅的笑。
待我吃掉了两大碗饭,又很不文雅地打了声咯后,他才问道:“你们是去清源江了么?”
我把碗筷放在桌上,心里立刻敲起了警钟,不明白他的真实用意,只警惕地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并不想怎么样。”
他的眸子内闪着真挚的光华,我不自觉地点点头。
屋里,一下子沉寂下来。
“莲妃才是睿王的亲生母亲是么?”打破沉寂的竟然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墨离知道些什么。
墨离倏忽一笑,整个脸色就冷了下来,沉默半晌,才淡淡道:“不是,他是孝明皇太后的亲生儿子,莲妃只算是他的养母。”
我颇觉诧异,凝眉道:“他好似对莲妃的感情很深。”
墨离冷淡地说道:“他们生在帝王之家,又会有什么真感情。”狭长的眸子内,闪过一丝轻蔑。
我想起了东方魅沉郁的脸,摇了摇头,不能苟同墨离的想法。
墨离淡淡注视着手中的玉杯,说道:“他失去了养母,觉得很伤心,可至少他有母亲疼爱,可有的人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能相认。”他的眼角眉梢都堆上了浓重的哀伤,双眼迷茫地看着远方,我想他指得正是他自己。
无论怎么说,今天都不该是母亲节,但这两个大男人都陷入了思母的情绪中。
我也不晓得怎么劝他,只默默地坐在那里,我想他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突然,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眼眸中闪着炙热的光,我的心扑通通一阵乱跳,又想起,此时我的身份是个男人,冷汗顿起,难道,他也相信了那些流言,我是不是该明确告诉他,我不是断袖。
“流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嘎!我随着他的眼神看去,我的手背上是一大块淤青,原来,他只是一片好心,我的脸倏地红了,恨不得立即钻到地缝里去。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拼命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淡淡一笑,道:“你很多地方很像我的母亲。”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是说性格。”他解释道。
“哦,我是个男人。”我强调。
他噗地一笑,道:“那当然。”
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老袁一脸焦急地等在帐外,我本以为是东方魅发飙了,却原来竟是小妖,小妖自下午醒来就焦躁不安,四处撕咬东西,老袁找了我几次,都没找到。
我皱紧了眉,快速进屋,只见整个帐篷内一片狼籍,小妖正在那呜咽地喊叫着,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我进来,它几步跳到了我的怀中,对着我呜呜地叫着,眼中一片血红,无论我怎么安抚,都不能让它平静,吃坏肚子了?病了?我无法知道。
直到它闹累了,才喘着粗气,趴在它的簸箩内,眯起了眼睛。
我和老袁也才得闲躺上了床,唉,一下午都没和东方魅照面,明天,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脾气呢,想着我就睡了过去。
一阵凄厉的呜咽声,把我从睡梦中喊醒,我努了几次力,才勉强把眼睛睁开。眼前,两道金色的光在静夜中闪着灼灼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