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啸天没和于锐一块儿去看马林，推说有事是假的。刚才的电话是李燕妮打的，说他小产了，大出血，于是赶紧去看李燕妮。
李燕妮是他包养的情妇，给她在开发区租了一百平方米的房子。杨啸天把车停在楼下，慌慌张张地跑上去，以为李燕妮出血过多，躺在血泊里呻吟呢，开门的手吓得直哆嗦。开门一看，李燕妮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嗑着瓜子看电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训斥说：“你不是说小产大出血吗？”
李燕妮嘿嘿笑起来：“我不这样说，你能来吗？”
“开什么玩笑，把我吓死了！”杨啸天腊黄着脸说。
李燕妮把脸一镇，质问他：“为什么老不接我的电话？”
“我的小姑奶奶，厂里改制忙得脚手不失闲，我哪有空来这里陪你玩呀！”
李燕妮根本不信，“甭说得那么革命，不定又去找哪个女人了！”
“不信你去厂里问问，看我都干什么了？”
“我看是财务处那个狐眉狗眼的骚娘儿们把你迷住了，天天和她鬼混在一起吧？”
“胡说什么呀，那是工作需要。”杨啸天根本不承认。
“骗人！”李燕妮怒吼起来，“那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一定是被那个狐狸精缠住了。”
杨啸天见她胡搅蛮缠，扭头就走。
“你给我回来！”
李燕妮大喝一声，杨啸天立马停住，回头问她：“有事吗？”
李燕妮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可怜地央求着：“啸天，陪陪我好吗？”
杨啸天生气地推开她：“我还有事呢，没空跟你闲磕牙！”
李燕妮把脸一沉：“我的正事还没说呢。”
“你能有什么正事！不就是想让我抱抱你、亲亲你吗？”杨啸天说着，便过来搂她。
李燕妮猛地把他推开：“谁稀罕你这虚情假意！你坐下，我有话说。”
“说什么？”杨啸天感到莫名其妙。
“我给你发的信息没看吗？”
“看了。”
“说说看，我的信息说什么了？”
“你说怀孕了，小产了，纯粹是骗人！”
“小产是哄你，怀孕是真的。”
李燕妮怒气冲天，声音很大。
杨啸天心里没底，怯怯地问：“不是又在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李燕妮说着，拿出一张化验单摔在他手里，“自已看吧。”
杨啸天一看那化验单，尿检是“＋”号，脑袋嗡地就大了。他怯怯地问：“这是什么时候检查的？”
“上面有日期。”
杨啸天仔细瞅了瞅那化验单，上面的日期是十天前的。责问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些日子你来过吗？”
杨啸天果断地说：“赶快做掉！”
“说得轻巧！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杨啸天后悔极了。他包养李燕妮是为了鲜嫩好玩，不料她太幼稚，素质太低，没有情趣。她虽比叶萍年轻，但不如叶萍玩的经验多，花样新，每次都有新鲜感。再者，叶萍知道疼人，玩起来有所节制；李燕妮则性欲强烈，无休无止，有时竟让他招架不住。因而，他到李燕妮这里越来越少，没想到她怀孕了。他觉得这事太荒唐。儿子都有对象了，自己都快当爷爷了，怎么能要这个私生子呢！甭说把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嚷出去，在家里和亲戚中也会众叛亲离，甚至会毁掉自己的名声和事业。现在正是改制的关键时刻，她肚里的孩子必须坚决处理掉。他对燕妮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李燕妮眉头一皱，不解其意。
“我忙得连你都顾不上，有个孩子怎么办？”
李燕妮咯咯地笑了：“这不用你管。我整天无所事事，有个孩子正好解闷。”
“这孩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呀！”
“咱俩结婚不就名正言顺了吗？你早就答应娶我的。”
“那黄脸婆死活不离。”杨啸天央求说，“燕妮，先做掉吧，这孩子对你也不利，我不能坑害你。”
“我才不怕呢。”李燕妮坦然地坐在沙发上，嬉笑着说。
杨啸天有些恼怒了，果断而生硬地说：“这孩子不能要！”
李燕妮执拗地说：“我就把他生下来。”
“简直是胡闹！”
“我真想要这个孩子。”现在轮到李燕妮央求他了。
杨啸天思忖一下：“你要把这个孩子治掉，我给你两万（元）。”
李燕妮低着头不言语。
杨啸天加价：“给你五万。“
李燕妮依然没答应。
杨啸天说：“给你十万总该可以了吧？”
“我不要钱要人，要你和这个孩子。”李燕妮嘟哝着说，声音小得像蝇子嗡嗡。
杨啸天把眼一瞪：“你想干什么？”
“我想嫁给你，伺候你一辈子。”
“过去你可说过，跟着我只求快活，不要名分。”
“那是过去，现在我想有个家。”李燕妮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温情地恳求说，“啸天，答应我，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不行。”杨啸天坚决地说，“起码现在不行。”
“你说话要算数。”
“那是酒后的醉话。”
“你还说娶我后，带我游遍全国，走遍世界呢。”
“你想玩、想出国，我给你钱，治掉孩子马上走。”
“我现在不想旅游，也不想出国了，只想生下这孩子，好好跟你过日子。”
“她不离怎么办？”
“你说讨厌那个黄脸婆，喜欢我。”
“那是哄你。”
“你说是真心话。”
“不行，一万个不行！”杨啸天说得很干脆，“赶快打消这个念头！”
李燕妮不言语了，嘤嘤地哭起来。
杨啸天心软了：“你哭啥？”
“为跟你，我爸妈都不要我了。”
“你才二十一，正年轻。我给你一笔钱，赶紧找个对象嫁人吧。”
“我就跟你。”
“那是痴心妄想！”杨啸天说，“甭说我老婆不干，我儿子也不干。”
“你有儿子？”李燕妮着实一惊。
杨啸天如实相告：“我儿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而且有了对象，快结婚了。”
“过去你没说过。”
“现在说也不晚。”
“我不管这些。”
“我儿子可厉害呢。”杨啸天威胁她。
李燕妮不怕：“我是他爸的小老婆，他能对我怎么样？只要你不怕丢人，我什么也不怕！”
李燕妮这样说杨啸天害怕了。这事要叫杨悦和罗馨知道了，自己怎么做人啊！只好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和颜悦色地规劝她：“燕妮，我知道你爱我，我也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我会永远对你好，但这个孩子必须治下来。”
李燕妮说：“你赶快和那黄脸婆离婚，只要咱俩起了结婚证，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马上治掉。”
“离婚不是一两句话的事，要容我给她做工作。”
“我等着你，愿意等。”
“肚里的孩子等不得，还是先做掉吧。”
李燕妮把嘴一撇：“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杨啸天拍着胸脯说：“我对天发誓，可以给你立字据。”
“我不要字据，就要肚里这孩子。”
杨啸天没想到李燕妮这么难缠，忽地站起来，发狠地说：“你要不治这孩子，就把这事告诉你爸！”
李燕妮并不怕他翻脸，双手掐着腰说：“杨啸天，你要不仁，别怪我不义！”
杨啸天直勾着眼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去法院告你。”
“告我什么？”
“告你强奸罪！”
杨啸天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嘿嘿笑了：“你跟我一年多了，是正南八北的二奶，充其量算是通奸，强奸的帽子扣不到我头上。”
“我就告你强奸我！”
“既然这样，你去告吧。”杨啸天得意地说，“我在公检法有人。”
李燕妮本想吓住他，他却不怕，现在没辙了，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哭得绝望痛心。
杨啸天又生出怜悯之心，把她紧紧抱住，哄劝说：“宝贝儿，都是我不好。明天我陪你到省城找个好医院，把孩子治下来，保证落不下毛病……”
李燕妮仍在不停地哭，越哭越痛，肩膀颤抖着。
“燕妮听话，我不会害你，明天我陪你到省城去。”
“我脑子挺乱，让我好好想想。”
“好。”杨啸天说，“咱俩出去吃饭吧，想吃什么尽管说。”
李燕妮犹豫着，杨啸天拉她一把：“走吧，把你饿坏了，我心疼！”
“你就嘴甜！”李燕妮破涕为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补了妆，换身衣裳，跟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