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垂青，再见。”我亦笑得冷然，就算这是在你的地头，就算你雍容华贵，风初见也未必稀罕什么。而且我是真的不能娶你，我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朱涟变了脸色，霍地站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买卖谈崩了的意思啊。”我悠闲地看她，“风初见确是无名小卒。却还没有沦落到要卖身的地步。”
我睨了方远航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玩心忽起，“只是我这位兄弟大方，却是爱妻亡故，急需有人安慰，入赘倒是没有问题。”
方远航皱眉：“怎的又扯上我？亏得我还在黛眉姑娘那里说你的好话。”
这话说得很是高明……一则，黛眉乃是青楼女子，与我所见也只一面，却是相谈甚欢，二则，朱涟身份与黛眉自是不能在同以台面上比，她此刻的表现实在是还不如那个青楼中的女子来得坦率。
朱涟此时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难道本小姐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
“论身份，姑娘你自是高出一筹，论身价，任何人在在下眼中都差不多。只是，拿婚姻成全交易，在下还没那么豁达。”
朱涟咬牙：“你可知，只要我在京师说一句话，你根本就无法立足。”
“姑娘你想来是没搞清楚状况，第一，今天这买卖本就可做可不做；第二，以朱颜堂在京师的实力，最多只得半壁江山；第三，在下的买卖，主场还是在卷帘楼。”我伸出三根指头在她眼前晃晃，“少而多谋，心思缜密，都不是坏事，但是目中无人终究是商道大忌。”
朱涟柳眉倒竖，我心中暗道一声可惜，这一下实是破坏了脸部的整体美感。却听朱涟颤声道：“你这是在教我么，要知道今日是否能成其事，还是我说了算。”
我叹了口气，这人听不懂人话么：“姑娘，你的条件在下半分兴趣也无，这买卖自然是谈不下去了。”
朱涟冷哼一声，忽而展颜一笑：“公子真是开不起玩笑。朱涟已经很多年不曾听到有人这样疾言倨色地教训了，真如当头棒喝，清醒不少。”
说着，她微微屈身，福了福：“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翻书都没你快。我皱眉：“是卷帘楼的人来过？”
“公子果真是心思过人，瑶华夫人已经来过，说若是公子过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答应。全都算是卷帘楼的。”
“你倒不怕答应这条件之后会亏？”
朱涟轻笑，这一笑去了刚刚的怒气，又恢复成原本清华无限的模样：“做生意难免有风险，瑶华那样的老狐狸都选择相信了，那朱涟为什么不能相信公子呢？”
我不由苦笑，且不说这女子之间的信任居然可以因一句话建立，而是朱涟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我以初见的名字行走在外，这个男子的身份实在是会带来极大的困扰。
本来黛眉，璇姬，朱涟三人都是女子之中百里挑一的，眼光独到，心思细密，我只道这个男子的身份应是没那么容易隐瞒，没想到当局者迷，竟然生出了这种乌龙之事。
朱涟道：“公子不必这样迟疑，以卷帘楼跟朱颜堂的实力，就是公子想要天下最难得之物，只要它存在，我们就能把它献到公子眼前。只是，不知道公子的妙计到底是什么？”
我原本的计划是让朱颜堂出面，接下为卷帘楼做衣服的买卖，等到秀场开场，也就间接给朱颜堂做了宣传，只是瑶华夫人这一插手，我反而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了。
略一思索，心下淡然：“既然姑娘相信卷帘楼，那么在下就直说了。”
“还请公子赐教。”
“朱颜堂有全京师最好的裁缝，而卷帘楼需要的是最好的衣服，所以请姑娘将这些裁缝借在下一用，而且，卷帘楼这次所需要的胭脂水粉，还有饰物都要由朱颜堂一手包办。”
朱涟眼珠轻转：“那么朱颜堂有什么好处呢？”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我笑：“卷帘楼会在会场中最显眼的地方著明这次的赞助商就是朱颜堂。”
“赞助商？”
“呵呵，这些东西都由朱颜堂免费提供，而后，这秀场结束后，朱颜堂所提供的衣服饰物都将成为京师甚至是全国最抢手的物件。”
照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赞助演出啊聚会啊，冠个名就是为了宣传自家产品，其效果也不比广告差。
朱涟一愣，皱眉思索。这也是常情，便是不做这笔买卖，朱颜堂声名在外，它出产的东西也是最抢手。现在关键就是看她敢不敢赌这一把。其实照我的原意，这笔买卖最大的风险在于卷帘楼，她们重建大厅，设置舞台，要花上大笔资金。而人力耗损，更是不易计算。
若真是不成，那也没什么。不是还有皇上赏赐的黄金么，大不了卷款潜逃就是。
朱涟这时似是下来决心，笑道：“也罢，就赌这一把好了。我倒不信还有什么是朱颜堂与卷帘楼解决不了的，而且有人在背后撑着卷帘楼，我也不必担心什么。”
她眼波一转，最后直落进我眼中：“只是，公子，朱涟将朱颜堂百年威名交托你手，还望慎重！”
我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在下自当竭尽全力，不致有损卷帘楼与朱颜堂。”说完叹了口气，“要说瑶华夫人这次真是多此一举，本不必她们在这方面操心的。”
朱涟掩嘴而笑：“公子你这时又迟钝了，看不出有贵人么？”
你说得这般明显，便是傻瓜也听得出来。“贵人？在下交游甚浅，所识也就那么寥寥几人，便都是贵人了。”
方远航这时终于肯出声了：“是那个人么？”
朱涟道：“方公子，你离家甚久，也是该回去了。”
方远航冷冷一笑：“那个家于我早已没有任何意义，还回去做什么？”顿了一顿，声音渐沉，“那个人，是君无伤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