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余啸言说得没错,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都会发现她新的一面。
秘书汇报的关于安知薇的情况,又在余啸东脑海里闪现出来:董家独宠的外甥女,董芫视如己出。她是李尔亲王的干女儿,自己手底下,貌似还有一个神秘的企业,为她做事。加上钢琴家的光环……这一切,都可以为安知薇加分,足以抵消她出身的低微。
余啸东不比感情用事的四弟啸言,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也不会跟不明不白的人来往,只有调查清楚了,他才心中有底。调查安知薇的结果,让余啸东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殊不知,有人很不舒服。
“哼,什么人嘛,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王曼云和安知薇跑了两圈回来下马,赢得了大家的掌声。程亦可双臂环抱,气鼓鼓地。
“她从小就这样,爱出风头,好高慕远。”
程亦可斜眼看去,一个躺在沙滩椅上的美人艳光照人。程亦可没好气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安知夏啊!她可是你姐姐!”
“她跟我同父异母而已,从小我在她手上吃的苦头可多了去了。”安知夏拿掉墨镜,盯着程亦可,“你不知道她多么阴险。”
“咦?”
听到安知夏编排自己姐姐,程亦可顿时来了兴致,她冷笑:“怎么阴险了?现在家里那位不是你妈妈吗?”
林落翘在订婚仪式上的事,程亦可也听了,当时在背后还大大取笑了一场,什么穷鬼眼皮子就是浅云云。
“唉,当年可以去汉诺威的,其实是我。可是……安知薇在选拔赛上耍手段,把我的名额抢了。好吧,我也不怪她,谁不想往高处走呢,何况是她那样从小在家里不得宠的女儿。要不是去了汉诺威,我爸都还不肯承认她呢。”安知夏凄楚地叹气,“如今我算是终身有靠了,这位姐姐却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想要博取异性好感,也是情有可原。”
程亦可听住了,情不自禁在安知夏的沙滩椅上坐下来,说:“你倒是个心里明白的。”
安知夏话锋一转,说:“对了,你知道她的目标是谁吗?”
程亦可一愣,随即说:“不是啸言哥哥吗?哼,余太太可不喜欢她,她那是白费劲。”
“什么嘛,程小姐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安知夏忍不住笑起来,程亦可顿时被她的态度激怒,“你笑什么!难道你又知道很多了!”
“我当然知道得多了,”安知夏盯着程亦可,一字一顿地说,“她看中的,不是别人,是余啸言的哥哥,余家二少。”
程亦可大吃一惊:“什么?啸东哥哥?!”
“你以为呢?”安知夏款款地说,“没错,啸言少爷长得漂亮,人又好人,又有才华。可是,那些能当饭吃吗?风花雪月的事,谁不会?啸东少爷就不同了,论相貌,那是另外一番品味,也是第一流的,更难得的是头脑清楚,人品踏实。啸言少爷走到哪里,都惹一大堆狂蜂浪蝶,啸东少爷却没有这些花边新闻。你说,如果要挑来做丈夫的话,哪个会更放心?”
“那自然是啸东哥哥的。”程亦可脱口而出。
安知夏说:“再说了,还有更深一层,啸言少爷可是余太太亲生的,虽然说都在同一屋檐下,余太太对四个都一视同仁。可到底是自己肚子出来的那一个更亲一些,这是人之常情吧?余太太对我们安家的人都有偏见,如果选了啸言少爷,那就是直接婆媳俩对着干了。相反,啸东少爷那边,就没有这个问题。余太太反对归反对,不过只要面子过得去,才懒得管呢。”
程亦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心底开始充满危机感。安知夏见她神色变幻,知道药已经下得差不多了,弯弯眼睛笑道:“哎哟,啸雄在那边叫我了。我要过去啦。以后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要多亲近亲近啊。”
“那个自然。知夏姐姐,以后我就拿你当我亲嫂子待。”程亦可已经把安知夏引为知己,握了她的手又放开,自己急急忙忙回头想办法对付安知薇去了。
安知夏来到余啸雄身边,余啸雄拉了一匹黄马,高兴地说:“知夏,我和啸东也要到那边去遛马,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安知夏欣然同意,于是余啸雄拉着她,把她搂在怀中,不紧不慢跑起来。马蹄声得得,一路上秋风送爽,路边的野菊花星星点点,令人心旷神怡。安知夏一路咯咯娇笑,和余啸雄有说有笑,亲昵万分。见余啸东陪在余啸雄身边,一声不吭,就笑道:“二少爷怎么一声不响的?在想什么呢?”
“你别理他,他就那个鬼样子。”
“说起来,今天貌似就你没有带女伴来呢。”安知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余啸东,“该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据我所知,他基本上不近女色。我常常说,搞不好他上辈子就是个和尚!”余啸雄哈哈大笑。余啸东无奈地笑笑,说:“大哥大嫂你们情投意合,啸东没有大哥那样的好运气,可以抱得美人归。”
“怎么会。”安知夏诧异的瞪大眼睛,“我觉得程小姐就很不错啊!你们两家又交好,真正的亲上做亲!”
余啸雄连连点头,高声附和。
余啸东苦笑道:“嫂子你可千万不要开玩笑,我只当亦可是我亲妹妹一样处。”
他这样说出来,自然无比。却浑然忘记了,在不到一年前,他还把程亦可当做妻子人选,认真睇考量过。然后对她的所有要求,无不一一满足。
“什么嘛。我以为你一直对亦可有意思,所以才不结识其他女孩子呢。”余啸雄咕哝着,余啸东却觉得这个话题无聊起来,他一放缰绳,夹紧马肚子,大声说:“来,大哥,前面是直路,我们也活动活动筋骨吧!驾!”
风驰电掣,骑着白色骏马开始大步飞奔。余啸雄哪里肯落后,大声说:“知夏,抓紧了!”
自己也打马开始奔跑。
他突然加速,安知夏坐在马鞍上吓得尖叫。死命抓着马鞍。一轮狂奔之后,余啸雄到底落了后,等他们跑到约定的地方时,余啸东已经勒马原地,等他们等了好一会了。
“大哥,你这可输给我了。”
尽管赢了赛马,可余啸东的笑容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气。
“这可是没办法的事。”余啸雄笑呵呵地,不以为意,“我这马儿可多载了一个人呢!”
安知夏趴在马背上,虽然还硬撑着,可苍白的面容还是出卖了她,证明她并不享受刚才的剧烈运动。
余啸雄说:“要么等我放知夏下来,我们再比一场。”
“好啊。”余啸东欣然同意。
“赛马啊!这个热闹可得要凑凑了!”一旁经过的王曼云顿时来了劲,“余大少!二少!要不要我们来一场?人多才好玩嘛!”
“那当然。”余啸雄对自己的骑术很有信心,一口答应。
余啸东见安知薇跟在王曼云身后,只是微笑注视,心中一热,脱口而出:“安知薇,你要不要一起来?”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安知薇也是愕然一下,然后爽快点头:“好啊。”
刀子一样的感觉扎向安知薇背上,安知薇转头,看见安知夏蜷缩在余啸雄怀里,垂下眼帘,逃避自己目光。
这个女人,如今已经不是自己敌手。
安知薇并不把安知夏放在心上,她拍拍马背,笑道:“就这样走吗?”
“等等,现在也饿了。不妨先去吃点东西。也歇歇马力。”余啸东提议。
大家都表示赞成,于是纷纷下马,走向遮凉棚。那几匹马,就放在旁边让它们自由活动。反正这些马都驯过,只要驯马师一吹哨子,它们就会自动自觉跑过来。
凉棚下坐了一圈人,有好几个安知薇不认识的,都是余家的朋友。余啸言一个人在应酬他们,见安知薇回来,笑道:“你可回来了。介绍这些朋友给你认识一下。”
都是一些官二代富二代,安知薇一一点头,算是见过。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当中竟然有两三个人是从帝都过来的,他们是一个帝都考察团的人,准备在这边投资一个大项目。看来余啸东这场周末盛宴,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几个好友小圈子聚会那么简单。
王曼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她最年轻,活泼爽朗,带着北方人特有的明媚。安知薇跟她又赛过马,一下子就熟起来。与她相比,其他几个男人反而有些忽略。
说说笑笑,又吃了两块三明治。余啸东问:“亦可呢?怎么不见她人?”
“啸东哥哥,我也要来参加赛马。”
凉棚外面一声发喊,大伙儿应声看过去,都吓了一跳。
程亦可骑了一匹岁数较小的小母马,戴了头盔,穿了马靴,颤巍巍地,站在凉棚外面。她收腹挺胸,神气十足。
余啸东马上反对:“亦可,你别开玩笑了。你一个月前才学会骑马,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赛跑。到时候失去控制可不是闹着玩的。”
“什么嘛。你们玩得那么开心,就不带我了。”程亦可不高兴地嘟起小嘴,“我就要。赛马可刺激了!”
“二少,就是了。为什么不带亦可去玩呢?”安知夏也假意去劝,“大家一家人,一起玩才热闹嘛。”
“不行。我这是为她着想。她骑术还不是很好!”余啸东对安知夏煽风点火的行为有些不满,语气也就带了三分冷意,“这件事没得商量!”
余啸东冷起脸,是连余啸雄也避忌三分的。他打起圆场道:“要不这样吧,亦可,知夏还不会骑马呢。你就做做师父,教知夏骑马。我和你二哥去赛马。”
两个最大的余少爷都这样说,程亦可没辙了,气呼呼地调转马屁股,慢慢踱步走回马厩。她越想越生气,低着头,鼓着腮帮子,那边什么时候又传来一阵笑声,惹得她更加心里发毛。
岂有此理,要是以前她这样郁闷,余啸东虽然不会说什么,依然冷着脸,可一定会陪在自己身边的。而现在……他居然去陪那个安知薇!
其实余啸东倒也不一定专心一意陪着安知薇,他留在棚里,更多原因是为了那几个帝都来的朋友。不过人就是这样,一旦在内心留了固定想法,就再也难以改变。程亦可如今一心一意怪罪安知薇,越想越恼怒,一抬头,看见那几匹赛马在驯马师看护下低头吃草,不由得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