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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命运转折的黄昏

一看到这样的黄昏,我就知道这是在梦里了。不用奇怪,因为这个梦好多年了,简单而真实,就好像这个场景我真的见过一样。

看不到那快要下山的太阳在哪边,世界被蒙上一层金色的薄纱。我站在空旷旷的大院子中,心里充满了不安。好像还能闻到远处哪个工厂排放的废气,又好像踏进这院子,便与那五彩霓虹的社会隔绝了。

在我的面前还有一扇大门,它和它两边连接着的高墙一样,让人沉重和压抑。这扇大门在我眼前缓缓闭合,门的那边是我的小伙伴,彼时他们也和我一样天真。他们冲我挥手,我不明就里,一步一步向那扇大门靠近,在我一脚即将迈进去的时候,我才看明白,原来他们的意思是告诉我不要进去,犹豫中,大门已经关上了。

我总是在这时候就会醒来,心里带着隐隐的愧疚和不安。

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做这个梦醒来的下午,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命运的转折点。从凌乱的床上睁开眼,屋里静静的,我没来由的心慌。这是我们合租的屋子,有一段时间,我在心里把它当成了家。他们都不在,喝了一口矿泉水,我依次给他们拨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我只好把电话打给一个朋友,而那边支支吾吾的,我烦躁的挂断电话。

我一直相信,那个人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兆的,不是因为那年我18岁。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他说过的有些话,我都仔细记住了并深信不移。他还告诉过我,当你害怕的时候,深深的吸一口气,使劲跺跺脚,就会有满满的勇气了,屡试不爽。还有,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十分钟以后,有人破门而入,是警察。两个女警上来就把我按住,我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没想反抗或者为自己开脱什么,他们都在那,所以我也会去的。很奇怪当时我的心里就是这个想法。

我看着警察们四处搜查,床垫下抽屉里,然后每个皮箱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就是这样一个穷途四壁的出租屋,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但是他们认真的样子,和警匪片里一样。最后一个队长模样的男人问我,“这是什么?”他的眼睛狠狠逼视着我,好让我的谎言无处遁形。

“是感冒药。”我平静的回答不知道在他心里会是作何感想,蔑视或是不老实?

他铁青着脸“盒子和说明书呢?”

我往垃圾桶一指,其实我不告诉他也无所谓,因为这真的是感冒药。

我不想和他纠缠这些,当时我的心情太复杂了,我一方面不想被他们带去那个地方,而一方面又希望他们快点把我带进去,因为我的小伙伴和他都在那里,我想见到他们。

有些人会说我当时的想法真傻的可以,是啊,那一步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我必须承认自己做过傻事,但是我不后悔认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想保护我周全,但是我们读过的书太少,我们的法律意识是一样的淡薄,这个社会的规则,我们永远摸索不清。

他们是被诱捕的,带上手铐的一刻,他说该来的躲不了。对于这一天,其实我们也预料到过。但是当他意识到,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我也触及到了法律的红线,那一刻他的心是无比悔恨和懊恼,后来我知道,那天下午,他们在一轮轮逼问下紧咬牙关,就是不肯说出我在哪里。是接我电话的那个人(也是帮助警察诱捕的人)提供了找到我的线索。

而我,却用他们艰难争取的时间,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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