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尔现在是恨不得一把拿过放在床头的闹钟,拼命的将指针拧得一圈接着一圈的转。
当一个人无聊到要去估算秒针的下一个动作时,他的理性便会很容易地被磨灭得一干二净。然后便能去干五花八门的,在事后回想起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能够不一直保持自己的理性,人在他的一生之中其实是可以办成多得数不胜数的事情的。诸如表白,结婚,辞职,旅行一类,要办到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困难,只需要一点点的冲动就能做到。
而时间便是消灭理性的一把利刃,特别是无所事事的空白时间。例如大部分的学生在上学期间,不会轻易的想到诸如辍学一类的念头,但是一旦经历了一个足够漫长的假期,便个个都是满脑子的关于怎样才能不再去学校的想法。起码的能拖迟一阵就先拖延着。一个假期的空白时光,让冲动填满了胸怀。
路尔的理性现时就正处于崩溃的边沿。
现在的思维和行动的速度都是正常状况下的不知道多少倍,这听起来是一件异常美妙的事情。但是美好的东西却是要在一定的限度内才容易为人接受。一分两分钟是可以接受的,但当你看着原本的几个小时,在一觉睡醒睁开眼后,就变成了几十甚至是上百个小时的时候,这要怎么样才能去适应?更要命的是这几个小时还是处于既无所事事,又不能去找点事情稍稍的消磨一下时间的夜深时分。
这便显得是那样的让人抓狂。
路尔之前的整个人生,都没有像如今晚一般细致的去观察过伴随自己成长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现在路尔只能不停的东翻西找,将整个房间都摸了个透彻。然后看了一下闹钟,但上面的分针才走过了只有四分钟的那个小小幅度。
现在处于周末期间,可以不用上学。去找华一渡商量如何摆平这个棘手的问题,看上去是势在必行。等天一亮,跟父母打个招呼,便立马奔赴华一渡位于郊区的酒厂。
路尔现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来摆脱自身现在的困境,而且这事非常的紧迫。
可是在面对着正指向凌晨三点半的时钟,路尔似乎又丧失了所有的勇气。要等到六点多父母才起床,这段时间对于自己而言,或者将会是有好几天的时间需要自己要去等候。
忧心忡忡的路尔,躺在床上是无论如何的无法入眠。
而再细想一层,就算等到了天明,自己又要如何的去面对父母亲?自己现在的行为动作可是比他们快了很多倍,这样想来,如果是看电视的话,应该会是一张一张图片的显示在上面,能看个清楚透彻。
如何才能跟他们交流对话?如是要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儿子还有个正常人的样子的话,那样自己每走一步路,在跨起一只脚时,需要用上现时十数倍的时间去踏下那悬空的脚,自己可没信心说自己能有那样高的平衡力。所以要是让父母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绝对会发生不小的骚动,而自己还真没能力去平息这码事。
虽然路尔觉得自己现在大概连手枪子弹都能接住,可是做一个非正常人类,还真的有一定的难度。
而华一渡那大叔明是说过,人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进入到这样的一个状态。
要是时间不长,路尔必然会认为现在这个状况十分的有趣,可以体验一下以往根本接触不了的很多东西。只是现在自己进入这个状态的时间也未免过长了,更为糟糕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还原到正常的状态。
莫不华一渡那家伙是小看了自己,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快就能掌握到这个梦境模式,才只传授自己去进入模式的技巧和概念。这样想来确实有气,但是自己似乎确实是不能说自己真正地掌握了进入这个模式的技巧。自己只是一觉睡醒就变成了这个模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唯一能帮助到自己的只有华一渡了,其他异能者大概也是能帮上忙的,例如上次在病房见到的一高一胖两人组。只是就现时而言,路尔可以找到的就只有华一渡那个老赖皮了。
路尔暗下决心,下一次若能遇见到一些别的异能者,必须得让他们留个电话,虽然华一渡相貌堂堂,看起来似乎很可靠,但路尔知道,单凭外表不能判断一个人的优劣的。路尔只觉得华一渡这人总是习惯性的极度不负责任。
想来想去,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路尔还是觉得不能再在屋子里呆下去。
换上了外出的衣服,然后在饭厅的大桌子上留了张字条,以便父母明天早上起来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去向,免得一觉醒来找不到孩子而去作过分的担心。虽然那上面写着的是自己跟朋友约好在大清早时间去晨运,以增强自己的体魄,这看上去是很有道理的谎言。
但是说谎是没办法中的翻墙小梯,你总不能跟父母说自己去找华一渡了,天还没亮的,去找一个中年大叔,这不是有病么。
为免开门产生的动静惊醒父母亲,路尔从大门转回到自己房间的窗口前,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虽然离地面有三层楼的高度,但这对于一个异能术掌握者而言,尽管只是入门级的新人,也是绰绰有余。
双脚刚着地,忽然的又想起,这么一个深夜,到哪里找车子将自己送到华一渡那里?即使能找到,那不是还是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平凡人的眼前?
想要到华一渡那里,凭路尔现在的处境,万事还是得靠自己一个人解决。路尔又从窗子爬进了房间,从床底下翻出那双已经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动过的旱冰鞋。
拍拍积在上面的灰尘,路尔觉得这好像是目前自己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对此路尔也感相当的无奈。
通往华一渡酒厂的路,路尔还是认识的。只是在无人大街上,就算尽情的向前滑去,速度也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快。周边的空气,在路尔的身体感觉来似乎是凝结了一般,要费点力气才能冲过这些障壁。路尔细想着,这应该也是正常的现象,毕竟自己的速度,已经是在向音速靠近了。旱冰鞋鞋底的轮子一路的吱吱作响,似在凄厉的哭诉。路尔也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速度,要是鞋子承受不住这样大的运动量,转而罢工了,然后自己只得打赤脚走到华一渡那里,想想还是不太容易接受。
路尔忽又想起那天在医院的一高一胖两人,他们从十五层楼高的窗子,不假思索的就往外跳。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拥有可以飞翔的能力的,必然会有这样的一项异能术,异能术想来其实也就跟魔法差不多。
能学会在空中飞翔的异能术的话,干起什么来好像都是那么方便。到时见到了华一渡,还是得就这个问题详细的向他打听一下,叫他传授自己这样的一门异能术才好。从那两人对华一渡毕恭毕敬的态度看来,华一渡大概是会这一类的技巧的,他的地位在异能世界是比较高的,这一点路尔觉得并没有什么疑问。
而关于华一渡到底是干什么的,目前只有酒商这一职业是路尔清楚的。路尔也是亲眼的目睹华一渡在工作时的情形,他实实在在的是个酿酒师傅。
可是华一渡在异能世界的另一个身份,路尔就不大清楚,只听华一渡提起过他是什么ESPL酒原道馆的馆主,而自己是注册在这个道馆的弟子。关于弟子一说,路尔还是能去接受,毕竟华一渡是确确实实的在教导着自己学习掌握异能术。可是当路尔问到华一渡的道馆是什么样的存在的时候,华一渡就打个马虎眼,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每样东西都有它存在的目的,而道馆这一名称,到底是肩负着什么样的意义,路尔终究不是很明白。华一渡说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解释,反正放着不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路尔也相信这一点,他认为华一渡应该是嫌麻烦才不跟自己来解释的,而从这个角度来想,这个问题也好像也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起码没重要到要让华一渡这个大叔开口去说明的地步。
从名称上寻思,道馆应该就是修行的地方,路尔想,自己确是在修行,这一点看来没错。但真相如果真是那么的简单,那么异能者的存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值得让人去羡慕。当然,外人是不知道异能世界存在的,因此羡慕一说也就无从说起。
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快,路尔是觉得相比起当年风驰电掣般踩着旱冰鞋在大街上的那个时代的速度,要慢上不上,毕竟来自空气的阻力,就自身的感觉而言,是要较平时大了很多。所以滑起来,并没当年的潇洒自如。可是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自己的速度必然是很快的,处于现在的情况下,就算是走路,也要比正常状态下自己玩轮滑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这鬼魅般的黑影闪过大街,如果有人看到,大概会引起骚乱什么的。只是目前的状况不容得自己再去细细的考虑。而且大概人们也不会发觉什么倪端,大深夜的,只有醉鬼和作家才会出来行动,他们的眼睛,都是不好使的,完全不可能捕捉到如疾风般掠过的自己的身影,这点应该可以不去担心。
虽然酒厂的位置是在郊区,但毕竟有不少的货物要进行来回的运输,所以到华一渡的酒厂的路还是挺好走的。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路尔顺顺利利的来到了酒厂门口。路尔看了下表,一路过来,用时十六分四十三秒。
夜深人静的,路尔也没心思打什么招呼,细想一下,如果自己现在说话的话,那在常人耳里听起来,会不会是如电视视频在快进时所发出的那种急促尖锐的怪音一般?
反正现在与任何的普通人进行交涉都是不合适的,路尔脱掉旱冰鞋,敏捷的攀爬上铁门,一跃进了酒厂。着地时,脚不小心踩到了颗小石子,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痛,路尔捂着脚,咬了一会牙,虽然说是异能者,但人类毕竟还是肉做的。然后路尔又忽然的想到,为什么自己就不带多一双鞋子过来,还要蠢到已经到达目的地才发觉这个问题。
想来也没办法,路尔只得赤着脚,小心翼翼往华一渡的卧室走去。
暗是暗了些,但如今所要忧虑的,似乎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华一渡对自己突然的到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更加真实的是,华一渡会给选择在这个万物寂寥的睡眠时间,突然前来打扰他休息的自己什么样的面色。
能给什么面色,当时又懒懒散散的不说个清楚,弄得现在大家都不方便,这是谁的错?路尔忽然的觉得心头有点愤然。
抱着这样的心态,路尔来到了华一渡的卧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而透过房间的窗子往外看,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似乎有人影在晃动,还有些少亮光。
既然华一渡不在卧室的话,那在那边的大概就是华一渡了,路尔便循光走去。
大深夜的,他跑到外面是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