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冷傲月不紧不慢地说道:“除了天牢里的那两个人,还有荣王府上上下下二十几口人……夏侯沁心,你连他们的死活也不顾了吗?”
夏侯沁心身子一颤:她居然忘了!忘了荣王府,忘了她的父母!如果她真的惹怒了冷傲月,只怕冷傲月一怒之下便会迁怒于荣王府,到时候,她后悔可就晚了。
“呵呵!”冷傲月冷笑着,说道:“怎么样?夏侯沁心,你没话说了吧?朕告诉你,如果不想荣王府有什么事的话,你最好乖乖的听话,否则……”
夏侯沁心恨得直咬牙,却拿冷傲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冷傲月竟然拿她至亲之人来要挟她?她可以放弃一切,但怎么能置她父母的生死与不顾呢?
冷傲月站起身来,道:“朝凤宫外,有个叫赵诗儿的人要见爱妃你,爱妃,你说,该不该让她见你呢?”
夏侯沁心一怔:“诗儿?你是说诗儿?”
“没错!赵诗儿。”冷傲月道:“爱妃,你要不要见她?”
夏侯沁心犹豫着,说道:“我可以见她吗?”
冷傲月带着几许暧昧的笑意,道:“爱妃,朕什么时候说过不可以了?”
太好了,她可以见赵诗儿,夏侯沁心不禁有些欣喜,可是,赵诗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宫里来了?忽而想起刚才冷傲月说的那番话,那满心的欢喜顿时被担忧和惊慌所替代了:该不会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吧?
冷傲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抹一笑,道:“爱妃不必担心,荣王府一切安好……至于诗儿郡主嘛……她想见你,或许,有她自己的理由呢?爱妃多日不在宫里,王府的人担心爱妃你,也是人之常情吧?”
真的,只是这样吗?夏侯沁心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她还想再问,冷傲月已经朝殿外走去了。“皇上!”夏侯沁心不禁脱口而出:“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哦?”冷傲月显然觉得有些意外,回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夏侯沁心,道:“爱妃还有何事?”
夏侯沁心迟疑着,说道:“皇上可不可以让丝丝和丝缕回朝凤宫?”
冷傲月斜倚在门框上,道:“给朕一个理由!”
夏侯沁心咬了咬牙,道:“皇上难道打算让千夜来服侍臣妾沐浴更衣吗?”
冷傲月一愣,随即,脸色就变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朕知道了!”言毕,转身而去。
夏侯沁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才说出那句话,着实让她手心捏了把汗,这可是一招险棋,如果让冷傲月知道今个儿早上千夜替她敷药的事,还不知道会如何震怒呢!但如果她不这样说,冷傲月又怎么会放了丝丝和丝缕?她就是猜到以冷傲月这样霸道孤傲的性子,是不会甘心让其他男人碰她,才敢说这样的话。千夜再怎么忠心,他也是个男子,血气方刚,而且,年轻俊美,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就不信,冷傲月一点儿都不担心。
“姐姐!”赵诗儿进宫见到夏侯沁心,早忘了什么君臣之礼,一头扎进夏侯沁心的怀里便哭了起来。
夏侯沁心着实被吓坏了,她从来都没看见赵诗儿这么伤心过,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王府出事了吗?夏侯沁心扶着赵诗儿消瘦的肩膀,急得不行,连连问道:“怎么了,诗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呜呜,姐姐……”赵诗儿低泣道:“诗儿好想你,姐姐……”
夏侯沁心一怔,再又问道:“诗儿,别哭,告诉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赵诗儿呜咽着:“诗儿就是想你……”
夏侯沁心将赵诗儿扶了起来,问道:“诗儿,告诉姐姐,爹爹和娘亲他们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王府其他人呢?”
赵诗儿点了点头,道:“爹爹和娘亲都很好,大家,大家都很好。”
夏侯沁心越发迷惑了:“那,那诗儿,你哭什么呢?”
赵诗儿抹了抹泪,道:“没事……诗儿,诗儿就是想姐姐了。”
真的,只有这样而已吗?夏侯沁心怎么都不敢相信,赵诗儿会哭成这样,就只是因为想她?没这个道理啊,不对,肯定是王府出事了,赵诗儿是不是不敢告诉她?对了,刚才冷傲月已经见过赵诗儿了!会不会是冷傲月对赵诗儿说了什么?
夏侯沁心又急又气,道:“诗儿,你别哭了,你倒是告诉姐姐,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别怕,有什么事,直接跟姐姐说,好吗?诗儿?”
赵诗儿连连摇头,道:“真的没有,姐姐,王府里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可是……”夏侯沁心疑道:“你特意跑进宫来,要见姐姐……那又是为了什么?”
赵诗儿嘟着小嘴儿,道:“姐姐……人家想你……”
夏侯沁心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真的就是这样而已?诗儿,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姐姐呀。”
赵诗儿道:“真的呀,姐姐!诗儿……诗儿听说姐姐你被坏人抓走了……不知道有多担心……所以,所以……所以才急着进宫来见姐姐的。”
夏侯沁心这才松了口气:这个赵诗儿,可差点儿就把她给吓坏了!哭得那么伤心,害她还以为王府里出什么事了呢。
“好了,诗儿,别哭了!”夏侯沁心微笑道:“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事儿都没有。”
“嗯……”赵诗儿点头道:“看见姐姐没事,诗儿也就放心了。”
夏侯沁心轻抚着赵诗儿的长发,道:“其实,姐姐也很想你们,很想回王府里看看,可是……”
赵诗儿忙道:“姐姐,没事的,爹爹和娘亲都知道姐姐你有难处,他们不会怪你的。”
“如果这样……那自然是最好……”夏侯沁心回想起上次回府,她娘亲对她那样,也只得无奈的苦笑,道:“诗儿,爹爹和娘亲,就劳你照顾了。”
“姐姐……”赵诗儿迟疑着,说道:“诗儿还有件事想跟姐姐说……”
“哦?”看见赵诗儿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夏侯沁心有些诧异,道:“诗儿,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啊。”
赵诗儿挽着夏侯沁心的手,轻靠在她的肩上,问道:“姐姐,以后我可不可以常常进宫来看你?”
夏侯沁心不由得一笑:“当然可以了,怎么不可以!姐姐巴不得你天天来呢!这样,姐姐就有伴了!”
“太好了!”赵诗儿拍着小手欢呼起来:“我可以进宫了!”
夏侯沁心看见赵诗儿这般欢喜的模样儿,心里也甚是高兴,除了父母,赵诗儿,就是她最亲的人了,能经常见到自己亲人,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呢?夏侯沁心拉着赵诗儿,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一下子就问个不停,这么多年没有在一起,好好的说说话了,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要问了,比如她的父母,王府里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们过得还好吗?说着说着,夏侯沁心就发觉赵诗儿有些不对劲了,好像心不在焉的,好几处她问赵诗儿话,赵诗儿居然只是愣愣地望着窗外,压根就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就算回答,也只是随口答应着,不管她问什么,都是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夏侯沁心就奇怪了:“诗儿,诗儿!”
“啊!”赵诗儿一惊,回过神来:“姐姐……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夏侯沁心道:“诗儿,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你在看什么呢?”
赵诗儿心里一慌,随口道:“没……没什么啊……诗儿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朝凤宫里都没个下人呢。”她怎么敢告诉夏侯沁心,她到宫里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能见千夜一眼。自夜里,在王府见过千夜之后,她更是无法忘记他了,好不容易听说夏侯沁心回到皇宫,她才找了这个借口进宫的,谁知道,进了宫,还是一样无法见到千夜。
夏侯沁心却不知道,她以为赵诗儿真的是在在意朝凤宫里没有婢女的事,于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没人不好吗?我们可以放心的说话。”
“可是……”赵诗儿柳眉微蹙,道:“怎么连个侍卫了没有呢?那个千夜呢?姐姐,皇上真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宫里啊?他就不怕再有刺客什么的闯进宫里把姐姐你抓走啊?”
夏侯沁心淡淡地说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她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玉脖上的伤痕,赵诗儿这才发现夏侯沁心身上的伤,登即失声惊叫起来:“哎呀,姐姐,你受伤了吗?是不是那些刺客把你打伤的,要不要紧……”
夏侯沁心摇着头,道:“没事……”
“姐……”赵诗儿急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那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把你伤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们?真该凌迟处死才是。”
夏侯沁心苦笑着,不知该怎么说才好,难道要她告诉赵诗儿,她身上的伤,是拜冷傲月所赐吗?身上的伤,是可以痊愈的,可是心里的伤呢?
心里的伤口,是永远都不会愈合了。
说话间,千夜带着丝丝和丝缕回来了:“卑职参见娘娘!”
夏侯沁心见到丝丝和丝缕安然无恙,真是欣喜万分,而丝丝和丝缕看见夏侯沁心平安归来,更是惊喜不已,几乎是扑倒在床前,哭道:“娘娘,您可回来了!”
“丝丝,丝缕……”夏侯沁心心头一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赵诗儿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千夜望去。
千夜低头,道:“参见郡主。”
郡主?他什么时候改口管她叫郡主了?如果不是碍于夏侯沁心在场,赵诗儿真的要责问千夜了。
千夜也察觉到了赵诗儿的不悦,低声道:“卑职先行告退了。”说着,转身便离开了寝宫。
“等一下!”赵诗儿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登即追了出去:“千夜,你跟我站住。”
千夜闻声,只得停下了脚步:“郡主还有何吩咐。”
“千夜!”赵诗儿气道:“你回过头来,看着我!”
千夜无奈,只得回身:“郡主有话请讲。”
赵诗儿气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你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郡主。”千夜沉声道:“请郡主注意言行,这里是皇宫,可不是荣王府。郡主的一言一行,不仅关系到郡主你自己的安危,也关系到整个荣王府——尤其是淑妃娘娘的安危……请郡主三思。”
赵诗儿气得直跺脚:“不听,不听,我不听!你只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千夜立即答道:“千夜不敢!”
“不敢!”赵诗儿大声道:“千夜……你一个皇宫里的侍卫统领,居然说这样的话,你……你好意思吗,你?”
“诗儿……”夏侯沁心在丝丝、丝缕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诗儿,不得无礼。”
赵诗儿眼眶一红,跑回到夏侯沁心身旁,道:“姐……他,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夏侯沁心没听到赵诗儿和千夜争吵的话,还道是赵诗儿责怪千夜保护不力,让她被刺客所擒,于是,道:“千夜大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能怪他。”
千夜立即道:“这次让娘娘受了惊,是卑职的错!卑职自会去向皇上请罪,请皇上赐卑职一死。”
千夜话音一落,可把赵诗儿吓坏了:“什么?你……你……你疯了!”赵诗儿拉住夏侯沁心,又气又急,道:“姐……姐……你倒是说说话呀……”
这回,夏侯沁心更是不解了,她本以为赵诗儿在责怪千夜,现在千夜自愿受罚,赵诗儿怎么又着急起来了呢?
夏侯沁心一边拉着赵诗儿的手,一边说道:“千夜大人是皇上身边的人,该怎么处置他,是皇上的意思,姐姐我能说什么呢?”
“皇上身边的人……”赵诗儿一愣,险些脱口而出说道:那我以后进宫不也是一样见不到他?
夏侯沁心疑道:“诗儿,你怎么了?”
赵诗儿有些尴尬,好一会儿,才说道:“姐……我,我的意思是……他本来不是你宫里的侍卫吗?现在朝凤宫里出了事,他怎么就变成皇上身边的人了,还要由皇上处置?这皇上明摆着就是偏袒他嘛?哼,难怪朝凤宫四周,半个人都没有了……是不是怕受牵连呢?就像千夜大人那样的……”
千夜也不反驳,只是说道:“郡主教训得是。”
“你……”赵诗儿光生气,却拿千夜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千夜说得对,这里是皇宫,不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地方。而且……现在……夏侯沁心又在一旁,她若说错了话,让夏侯沁心起了疑心怎么办?她现在还不敢告诉夏侯沁心,她喜欢千夜的事呢。
“行了,诗儿。”夏侯沁心柔声道:“回宫去吧,别再为难千夜大人了。”
赵诗儿纵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从了。
再说冷傲月在朝凤宫听说顾飞回来了,想着是边境那儿出了什么事,不敢多耽搁,便急忙赶往御书房去见顾飞,才到御书房外,便听见顾飞在里面大声呵斥着,似乎在责骂着什么人。
怎么回事?这顾飞怎么一回来就大发脾气?冷傲月剑眉微皱,走进御书房,便看见顾飞正在大声责骂着月绾心。
“顾飞!”冷傲月低呵一声,上前道:“你这是为何?”
“皇上,你来得正好!”顾飞着实是气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见到冷傲月便大声责问道:“这个女子说是你让她在此替你批奏折,可有此事?”
冷傲月不以为意,道:“是又如何?”
顾飞愤然道:“皇上,自古以来后宫妃嫔是不允许干政的!皇上您连这都不明白吗?”
冷傲月不悦,道:“朕国事繁忙,不过是让绾心替朕批阅一下奏折而已,这也算是后宫干政吗?”
顾飞大声道:“不算?她批阅奏折还不算干政?那要怎么样才算干政?这奏折可都是大臣递交上来关于治国的方针,她……她一个青楼女子她懂什么?皇上您居然让她来批阅奏折?这岂不是在侮辱群臣?皇上,您是不是想让我们北齐王朝毁在这些女人手里?”
月绾心在一旁听着,委屈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不该答应替冷傲月批阅奏折了。
“够了!”冷傲月怒道:“顾飞,你不远万里,自边境赶回皇城,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些?”
顾飞道:“没错!”
冷傲月真是惊怒交迸:“什么,顾飞,你给朕说清楚!”
顾飞比冷傲月更为恼怒,道:“皇上,前朝是怎么灭亡的,你忘记了吗?冷傲君是怎么众叛亲离的,你也忘记了吗?皇上,你是不是要重蹈覆辙?”
冷傲月重重地一掌击打在御桌上,怒道:“大胆!顾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末将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顾飞很是不屑地说道:“倒是皇上你自己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末将听说皇上为了找一个女人,竟然动用了皇城里十万禁军,惊动了满城的百姓,可有此事?”
冷傲月脸色有些难看,愤愤地说道:“怎么,飞将军,你是兴师问罪来了吗?”
“末将不敢!”顾飞道:“末将只是想让皇上明白,自古红颜多祸水!北夏王朝是毁在了女人的手里!冷傲君也是毁在了女人的手里!末将不想皇上再犯同样的错误,再把我们北齐王朝也毁了!”
“放肆!”冷傲月呵斥道:“顾飞,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朕治你的罪!”
顾飞不以为然:“皇上治末将的罪,那只是小事!断送了江山社稷,那才是大事!”
“你……”冷傲月气得浑身直发抖,可顾飞就是一付不怕死的样子,让他没一点儿办法!他倒真是想治顾飞的罪,但顾飞是什么人?是武官之首,兵权在握,且顾飞一向深得民意,此次如果不是顾飞相助,他哪里能这么顺利的夺下江山?要是与顾飞反目了,对他冷傲月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冷傲月气得一拂袖,道:“退下!”
顾飞竟丝毫没有要退下的意思:“皇上,末将的话还没说完,如何能离开?”
冷傲月气得直发晕:“飞将军,朕命你把守边关,你未得朕的旨意擅自回朝,已经大罪,竟还敢在御书房里胡言乱语,你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
顾飞居然还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可否容臣把话说完?”
冷傲月气得够呛了,却又无可奈何:“好,好,好,你说,你说!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飞道:“皇上您登基也有好些日子了,这后宫的位置总不能一直都空着吧?是否该考虑考虑立后一事了?”
冷傲月剑眉一拧,没有答话。
顾飞又道:“且如今天下初平,后宫又怎可如此冷清?现各处要员都在上奏,要求皇上尽快选秀,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也是件大事,皇上应当尽早下旨选秀女进宫才是。”
冷傲月还是没有答话,关于立皇宫和选秀女的事情,群臣不是没有向他提过,但他却是迟迟决定不下来,他登基之时,曾经想过要立夏侯沁心为后,可群臣却是一致反对,他也无法决定此事,而要他在李若萌等人里面选出一个,立为皇后,他也是不愿意,因此,这事也就一直拖着,甚至连选秀女的事,也就这样的耽误下来了。
顾飞看见冷傲月一直默不作声,接着说道:“皇上,末将此次回来,还有一要事相告。”
冷傲月漫不经心地答应着,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