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道:“娘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在下听说顾飞趁皇上出宫之时,篡位夺权,自立为王,朝臣多有不满,顾飞为了压制群臣,凡敢有违抗者,轻则入狱,重则砍头,如此一来,朝中众臣更是心怀不满,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听说皇上他带兵回京,朝中众臣子无不期盼皇上能早日攻破城池,拿下顾飞这个叛贼呢!因此现在城墙虽然坚固,可城内众人却不是一心的,犹如一盘散沙!这样的城池,娘娘,你说,会牢固吗?”
东方虽然是这样说,可夏侯沁心却还是放心不下:“就算真是这样,可现在,顾飞还是皇帝啊!只要他当一天的皇帝,众臣子还是得听从他的旨意。”
“我倒不这么认为!”顾雪推开车门,施施然地走了下来:“顾飞是我哥哥,我对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虽然是个好的将军,却未必能当一个好皇帝!众臣子既然早已对他心怀不满,如今兵临城下,只怕大家早就想着要开城迎接皇上回宫了吧?谁还会替他去卖命?”
东方含笑道:“顾小姐所言甚是!所以,娘娘,你根本就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东方说得这么的肯定,夏侯沁心倒也没用这么的担心了,便与冷傲月等人一道,在树林里静心等候消息。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城池被攻破的时间,比他们预料的都要早,从他们到树林里,直到收到消息知道城池已经被攻破,顾飞已经被擒住,还不到两个时辰。
冷傲月等人的惊讶是可想而知的,立即上马赶回军营,等他们回到营里,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开了城门,献出了城池,而顾飞在混战中,被他自己的手下给擒住了,现在正在落惊鸿的营帐里。
冷傲月等人闻言,又惊又喜,立即赶去落惊鸿的营帐,还没到营帐,远远地就听见了落惊鸿爽朗的笑声,冷傲月边掀开帘帐走进去边说道:“恭喜六殿下!”
落惊鸿哈哈笑着,迎了上前:“皇上!托皇上洪福,让小王这么快就攻下了皇城。”
冷傲月还不及回答,他身后的夏侯沁心却已经惊叫起来:“父王!您怎么会在这里?”
冷傲月不由一惊,这才注意到落惊鸿身后几尺开外站着的那个人,居然是夏侯沁心的父王,荣王爷,顿感惊诧万分:“荣王爷,你怎么会这里?”
荣王爷立即上前拜倒:“小王拜见皇上、娘娘。”
冷傲月忙扶荣王爷起来,道:“王爷,快快免礼。”
落惊鸿看了看荣王爷,又看了看夏侯沁心,亦是万分惊讶:“怎么,娘娘,这位荣王爷便是令尊。”
夏侯沁心轻声道:“回六殿下的话,正是家父!”她说着,又朝荣王爷望去,心里还不住地在猜疑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父王会在落惊鸿的营帐之内,难道也是同顾飞一道被擒住的吗?
落惊鸿笑道:“娘娘不必疑虑!这位荣王爷,可是北齐的大功臣!方才,就是荣王爷带人打开城门,献出城池,把小王迎进皇城的。”
夏侯沁心这才放下心里,可又感到十分的意外:“父王,刚才,真是您打开城门的吗?”
荣王微笑道:“怎么,心儿,你觉得很奇怪吗?为父听说你回来了,自然想快点儿见到我的女儿,所以,就把城门打开了。”
冷傲月笑道:“荣王,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待朕回宫,一定重重有赏!”
荣王笑道:“谢皇上了!小王也不需要什么赏赐了!只要皇上能多疼爱一下小王这个女儿,小王也就心满意足了。”
冷傲月听荣王这么说,顿觉心里一酸,暗道:我倒是想,可是,你女儿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又能怎么办呢?
冷傲月突然沉默下来,倒让荣王有些不知所措了,慌忙道:“小王该死!”
冷傲月苦笑着,摇头道:“荣王你何罪之有……”他说着,回望了夏侯沁心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荣王的要求,朕绝无理由推托……除非是……那人不愿意接受。”
荣王听出冷傲月话里有话,也不由得朝夏侯沁心望去,只见夏侯沁心低着头,一语不发,像是没有听见他们所说的话,荣王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心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他本想问个明白,可碍于其他人在场,也不好多问,只得笑了笑,佯装不知。
冷傲月也不想再说此事,转而问落惊鸿,道:“六殿下,听说你已经擒住了顾飞。”
落惊鸿笑道:“皇上,你不会还要向小王讨这个人情吧?出兵之前,我们可是达成协议的,这顾飞,由南诏处置。”
冷傲月笑道:“我要这人何用!要杀他朕还嫌他脏了朕的手呢。”
落惊鸿笑了笑,便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把顾飞带上来。
顾飞刚被带进营帐,就骂开了:“荣王,你这个死老头子!朕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叛国通敌!你这是要诛九族!荣王,朕要诛你九族!”
落惊鸿慢悠悠地走上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顾飞一遍,啧啧道:“顾飞,你还真是不死心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你以为你还是皇帝吗?”
“落惊鸿!”顾飞恨得又是咬牙又是瞪眼,骂个不休:“你这个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儿本事,你能擒得住朕吗?朕告诉你!朕那是一时大意,才会让荣王这个老东西开了城门……朕不服!落惊鸿,有种你放朕回去,咱们再打过!”
落惊鸿大笑不止:“顾飞啊,顾飞,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说这种话!放你回去!你以为本王真有这么傻!你现在已经在本王手里了,要生要死,都是本王的一句话!顾飞,现在,根本就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落惊鸿!落惊鸿!”顾飞气得直瞪眼,犹在骂道:“你就是没用,你就是不敢放朕回去!你这个脓包!没用的家伙!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对手……”
落惊鸿索性坐下来,看着顾飞,不紧不慢地说道:“顾飞,你骂,你骂够为止!”
顾飞当即又破口大骂起来:“落惊鸿,你暗算朕,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东西……你……”
“哥哥!你别骂了!”顾雪终于听不下去了,上前拉着顾飞,道:“这个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还是好好的跟六殿下说说,让他高抬贵手,饶你一命吧!”
“顾雪?”顾飞见到顾雪,别提有多惊讶了:“顾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你也是被他们擒住的吗?”
顾雪有些难为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落惊鸿冷笑道:“顾飞,这顾小姐可跟你不一样!你是本王的阶下囚,她可是本王的贵客!”
“贵客?”顾飞更加惊讶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雪,道:“顾雪,你告诉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雪漠然,片刻,徐徐的背过身去,道:“哥……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认罪吗?”
“认什么罪?”顾飞突然咆哮起来:“朕没有罪!朕是天子,九五之尊,谁敢定朕的罪!”
看顾飞那嚣张的样子,他倒以为他还是皇上,真是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的嘴硬,冷傲月上前劝顾雪,道:“算了吧,顾雪,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顾飞不知有多惊愕,他看了看顾雪,又看了看冷傲月,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竟而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我可算是明白了!顾雪啊,顾雪,你真是个好妹妹!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顾雪当然知道顾飞这话另有所指,顾飞是在怪她背叛了他。当初顾飞安排她进宫,就是为了让她接近冷傲月,进而找机会刺杀冷傲月,可现在,冷傲月没有刺杀成,顾飞成了阶下囚,而她呢?落惊鸿说她是贵宾,那不过是客气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这里的位置有多尴尬,虽然每个人表面上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可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她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落惊鸿冷冷一笑,便挥手让人把顾飞带下去了,并说道:“这个顾飞,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死心呢!”
冷傲月淡淡一笑,道:“他想当这个皇帝,只怕也想了不止一年两年了!好不容易才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还没坐够呢,就变成阶下囚了,他当然是无法接受了!”
当晚,冷傲月等人还是留宿在落惊鸿的军营里,与落惊鸿等一起畅饮庆功酒,并向荣王问起这几个月来,在皇城里所发生之事,并从荣王口中得知,顾飞为了要讨好齐娅姝,居然将宫里所有的秀女都遣散了,而李若萌、佩琴、月绾心三人也被他逐出了皇宫,因为李璧一党已经尽数被顾飞打入大牢,所以李若萌等人被逐出宫后,无处可去,也没有敢收留她们几人,荣王倒是不怕顾飞,所以就把李若萌三人留在了他的王府了。
冷傲月听说顾飞竟把所有的秀女的遣散了,不由得笑道:“这个顾飞,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朕起先还烦恼着,那些秀女要怎么安置呢,这回,倒不用朕来逼心了!想不到,他对那个齐娅姝还是一往情深呢!”
顾雪淡淡地说道:“不然当初我哥哥为什么极力上谏,要皇上你迎娶这位齐娅姝公主。”
冷傲月不由得一讶,道:“顾雪,你是说,顾飞他是早有预谋的?”
顾雪冷笑道:“自他第一次见到齐娅姝公主,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可惜的是,人家看不上他!所以,他才用各种借口来说服皇上你迎娶这位公主,为的还不是有朝一日,他自己当上皇帝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齐娅姝当他的皇后,可惜的是,齐娅姝到死都不卖他的帐!”
冷傲月苦笑不止:“他还真是有耐心。”
顾雪淡漠一笑,道:“皇上,你不也是吗?”冷傲月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夏侯沁心在一旁听着,只是低头不语,佯装没有听见。
荣王适时地说道:“顾飞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称帝,文武百官对顾飞此举,已是大为不满,都盼着皇上您能早日回宫呢。”
冷傲月淡淡一笑,道:“荣王,明日朕就先到荣王府去接见众臣吧。”
能让君王到自己的府中接见文武百官,那可是莫大的荣幸,荣王大喜过望,连忙跪下磕头谢恩:“小王叩谢皇上。”
冷傲月道:“先别忙谢,荣王,朕还有要事命你去办呢,办不好了,朕可还是会罚你的。”
荣王立即答应道:“皇上有所吩咐,小王万死不辞!”
冷傲月笑了笑,道:“也不用万死!六殿下远道而来,荣王,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款待款待?”
荣王一怔,才明白过来,原来冷傲月的意思的让落惊鸿住进他的府里,便答道:“六殿下乃是贵客,小王怎敢怠慢。”荣王这么答应着,心里却是感到非常的奇怪,不知冷傲月为什么要让落惊鸿住进荣王府,而不是住到驿馆,落惊鸿既然是贵客,不是更应该另行安排他的居所,另行派人去服侍他吗?为什么让他住到一个偏僻的王府里?更何况,他与落惊鸿又非亲非故的,冷傲月却要这样安排,未免使他心生疑惑。
“还有一事。”冷傲月又道:“六殿下此番前来,是为寻访南诏先祖遗骸,关于这一点,荣王想必知道。”
怎会不知道,几十年前那场血战,他也有在场,荣王不由点头道:“回皇上的话,小王的确是知情人。”
冷傲月道:“如此说来,南诏先祖遗骸现在何处,你也知道了?”
荣王略一思索,道:“具体所在,小王一时也记不清,但大致的位置,小王还是知道的。”
落惊鸿闻言,喜道:“荣王,如此就有劳了!”
冷傲月道:“既然如此,荣王,这事朕就拜托你了,你一定得想办法,替六殿下找到南诏先祖的遗骸。”
荣王道:“微臣遵旨。”
几人说着,又闲聊的片刻,冷傲月这才起身告辞,要回营休息。席间,荣王一直注意着冷傲月和夏侯沁心,发现他们二人所坐的位置相距甚远,心里就已经很是奇怪了,现今,看冷傲月已经摆驾回营了,东方、顾雪也跟着离开了,夏侯沁心居然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荣王的心里就更是疑惑了,忙跟上冷傲月,忍不住问道:“皇上,臣斗胆有一事想请皇上言明。”
冷傲月停下脚步,示意着让东方、顾雪先行离开,才问荣王,道:“什么事?”
荣王犹豫片刻,才道:“皇上,娘娘她为什么没有跟随皇上一起回营?”
“娘娘?”冷傲月无奈地摇头苦笑:“她现在,是南诏国的六王妃,可不是什么北齐国的娘娘了。”
“什么?”荣王惊骇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皇上,您,您说……您说心儿她……她……她现在是南诏国的王妃了?就是……就是那个六殿下……他,他的王妃,皇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儿,她,她怎么会……她怎么会……”
冷傲月轻叹了一口气,道:“荣王,此事一言难尽!朕也不想再提了!你还是请回吧!”
此时荣王心里是有一千个、一百个不解,想要问个明白,但冷傲月话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追问下去了,只得退下。但冷傲月不说,他就要就此作罢,不再追问下去了吗?自然不!他要找夏侯沁心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侯沁心才从营帐里出来,迎面就遇到了荣王,不由得一怔:“父王……”
荣王不冷不热地说道:“六王妃,本王已经等你许久了!”
夏侯沁心有些尴尬,低下头,轻声道:“父王,您说什么呢?”
荣王大步上前,走进夏侯沁心,高声道:“怎么,难道本王说错了吗?你不是南诏国六殿下的王妃吗?”
夏侯沁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才说道:“父王,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
“那是怎样?”荣王气得浑身直发抖:“你说,那是怎样?你到底是不是南诏国的王妃?”
夏侯沁心忙道:“父王,我没有!我真的不是什么六王妃!您误会了!”
“不是?你要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留在他的营帐里?”荣王指着夏侯沁心,怒道:“皇上都已经告诉我了!难不成,皇上他还会冤枉你!”
夏侯沁心愣了愣,低下头,苦涩一笑,道:“原来,是皇上说的。”
“是,是皇上说的!”荣王逼问道:“那你告诉本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她能说什么呢?说“不是”?冷傲月不会相信,荣王也不会相信的。
虽然她并没想过要当什么王妃,但是,她要离开冷傲月,那是不会改变的事,既然如此,她还何必要否认呢?念及至此,夏侯沁心便答道:“是……我是……”
“啪!”地一声响,不等夏侯沁心把话说完,荣王已经气得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你……你为什……为什么要这么做?本王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刚才皇上会说让那个六殿下住到王府里,原来,原来是因为这样……你,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是吗?本王告诉你,荣王府不会欢迎你的。”
荣王言毕,掉头便走。
夏侯沁心呆呆地望着荣王远去的身影,想着荣王刚才所说的话,真是无比的痛苦与无奈,此时明月在天,月照如霜,这般冷清的夜色里,更让夏侯沁心心里觉得凄婉哀凉,便怔怔地流下泪来。
次日清晨,冷傲月等便即刻动身进城,回到皇城,冷傲月先在荣王府接见了文武百官,再即刻下旨将所有被顾飞打入大牢的官员悉数释放,至于被顾飞杀害的官员,则另差人去安抚他们的家小,皆由朝廷抚养其家小,凡有子者皆可为官,有女者可享受白银万两,作为嫁妆,至于此次顾飞造反时,拥戴顾飞者皆降职,或削去一年俸禄,顾飞那些心腹本以为此次难逃一死,不想只是降职货削去一年俸禄而已,无不万分感激,而对于有功者,更是加官进爵,各有封赏,荣王在此番兵变中功劳最大,被封为一字并肩王。是夜,冷傲月还在观鹭台设庆功宴,宴请文武百官,当然,此次设宴,最重要的,还是要请落惊鸿和荣王。宴席之上,文武百官也纷纷向落惊鸿和荣王敬酒,直至三更过后,才散席,而落惊鸿、夏侯沁心也跟着荣王一同回王府。
回去的路上,荣王的脸色显然很是不好看,连话也不想跟他们说,所以连马车也没坐,独自骑马走在前面,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答应了冷傲月,让落惊鸿住进荣王府,荣王还真不想让落惊鸿和夏侯沁心跟他回荣王府。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夏侯沁心是冷傲君的淑妃,冷傲月夺取了皇位之后,她又成为了冷傲月的妃子,现在呢?现在倒成了南诏国的王妃了,真不知道满朝文武在背后会怎么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