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儿不否认自己是个吃货,饿了就吃,这很正常;既然要吃,那就吃好点,这更加正常。所以对于整天说要清心寡欲的道士和和尚来说,李乐儿知道自己很难和他们聊的来。
这不,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呢,手上就已经拿着个烧鸡啃着了。右手撕下一根鸡腿,边吃边走着,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的人群,这日子忒潇洒。
玄燕城的西方有一块土楼残台,平时都是一群小娃娃玩闹的地方,但今日却是有不少人围在那,老幼都有,但更多的是那无所事事的市井泼皮和恰巧路过的汉子多些。
李乐儿手上拿着最后一块鸡翅走上前去,只见土楼残台上有一壮硕汉子站立不动,身旁杵着一根铁棍,有那土鸡蛋般粗,也许是被那汉子拿捏多了,棍身泛着漆黑乌光;李乐儿瞧着那铁棍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十斤吧。
手肘碰了碰一旁同样在看热闹的年轻人,李乐儿问道:“哥们,知道怎么回事不?”
这个踮着脚正仔细的往土台上瞅的精瘦小伙看来是个话多的主,见到一旁的李乐儿问起,笑嘻嘻的道:“你外地来的吧?走运了,今天这可是大事,玄燕帮的孙侯要和杨捕头为了挣个娘们要公开比武诶,虽说冲动了些,不过在我看来,这他娘的才叫男人啊。”
李乐儿随口将啃得一点肉都不剩的骨头吐掉,好奇道:“他两在这很有名气吗?很厉害吧?”
精瘦小伙满脸崇拜的道:“可不是嘛,那孙侯是玄燕帮头等的打手,听说功夫都能排在全帮前三的了,看到他手上的那根铁棍看没?可凶残了,一棍子下去,保准得脑壳子开花血溅五步。不过嘛,嘿嘿,这杨捕头也不是好惹的,咱这玄燕城明面上都知道的犯了罪的人,统统都给他抓到牢里头去了,一个不落。
“是吗?那这回得算是龙争虎斗了吧。”李乐儿一脸了然,点了点头说道。
“肯定的啊,话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娘们那么迷人,要是老子也是个会武功的高手,说不准也想去挣一挣,要弄来做媳妇才好呢。”
不理会已经陶醉在自己的江湖梦中的精瘦小伙,李乐儿打算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个好点的位子来慢慢欣赏这出热闹。
朝着越来越热闹的人群挤了挤,刚往前走了没几步路,突然一个人从里边往外挤去,刚好撞在了往里边挤的李乐儿身上。
那是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头上戴着一顶灰黑的布帽子,上面还破了两个指头大的窟窿;脸上和手上都是灰黑的泥土,瞧不清楚面目。少年‘呵呵’的对着李乐儿笑了笑,露出两排和灰脏的身子完全不相称的雪白细牙。看着略微诧异的李乐儿道了声:“不好意思,我莽撞了。”然后东一拐西一拐的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感叹对方的牙齿怎么长的这么洁白的李乐儿往人群打量了几眼,却并没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摇了摇头道:“真滑溜,像泥鳅。”
好不容易挤到到了最前面,李乐儿总算是看了个清楚。土台上只有孙候一个人站着。看他黑脸虬须,双手抱胸,闭目不动,好一个江湖儿郎大高手的形象。
四周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那来的较早一些的人便对着身旁的人说道:“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这杨捕头还没来,我估计应该是怕了孙侯,不敢打了吧?”
“哪可能啊,杨捕头会怕他?我看杨捕头只是一时有事,没空过来而已,你别忘了,人家是捕头,官差,哪会像你一样那么有空整天瞎溜达啊。”一旁有那容不得别人侮辱自己偶像的少年立马回道。
此时土楼残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闻声赶来,附近居住的百姓更是拖家带口的端来那长条板凳,坐等好戏开场。而一些本来就没门面的流动小贩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李乐儿能清晰的听到四周响起那吆喝叫卖声,有卖豆花脑的、果子梨子的、干货煎饼的;都要趁着这人多,来赚个好收入。
在这让人心烦的吵闹声中,等了有一刻钟的李乐儿满肚子怨怒,想着这个什么杨捕头不会真的没敢来?那也忒孬了,事儿都传的满城人都知晓的地步了,输了就输了呗,大不了分出胜负后来上一句学艺不精那能有什么的,江湖事江湖了,谁又敢说未尝一败呢?可要是不来岂不是得落下一个胆小鬼的称号?那才叫窝囊,被人不耻。
就在这时,人群的外头响起一大片哄然叫声。李乐儿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白衣似雪的佩刀男子踩踏着四周的屋梁翩然而至,临近土楼残台,脚尖轻点附近一个观战百姓的肩膀,借力翻飞至残台上,飘然落地,霎时四周的叫好声不绝于耳;这一手露的相当出彩,起码四周爱看热闹的百姓就觉得这才是江湖高人的风范。
一直在台上闭目养神的孙侯总算有动静了,抬头睁眼,虎目直瞪对方,好一个凶神恶煞的孙侯,台下立马便有那孩童的哭声响起,只是在人群的吵闹声中听的没那么仔细而已。
孙侯朗声说道:“还以为你怕到不敢来呢。”
“哈哈,那你也太小看我杨杰了,区区你一个孙侯还不值得我怕。”长相一般,算不的什么英俊俏公子的杨杰得意一笑,显然是未曾将对方放在眼里。
“哼,少扯这些没用的嘴皮,今天这场架,你要输了,往后少给我去烦江姑娘。”只见孙侯将一旁的铁棍拔起,揽在手上。
杨杰闻言嘴角一勾,轻蔑道:“且先不说我和江姑娘郎才女貌,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你又凭什么来管这档事?”
“凭这个!”
孙侯一声大吼,直接抄起手中的铁棍往对方砸去;三言两语谈不拢,手上见功夫,赢了才有说话的权利,这才是直接,爽快的江湖。不服?打到你服!
这突然间就交上手了,可让下面观看的人群沸腾起来。人家看热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然凭啥在这给你等上那么久?如果两人在上面站了老久,本来都打算拔刀亮剑了,可突然就是几句话便谈拢了,走了散了,不打了。这让下面观看的人谁不恼?要是脾气烈一点的说不得得扔些青菜鸡蛋上去。
却说台上两人刀光棍影,你来我往打的那叫精彩。孙侯一根粗重铁棍挥舞间呼声响耳,显然力道不小,这让杨杰根本没敢和对方硬碰硬。只得借着轻身脚法围着躲闪,遇到实在躲不过的招式也只是抽刀借力,将对方棍子上的力道卸了八分才敢回击。
这一时半会让四周都是那外行的围观人群还瞧不出是谁占上风,不过这都没影响人们那痛快的心情。在他们看来,甭管你两用的是什么厉害的招式,也不在乎你两谁输谁赢,精彩的只是过程,大家看的只是热闹,过程热闹就好。
外行看的是热闹,但围观的人群中不缺内行,李乐儿便是其中之一;这孙侯要是一直都能保持这么猛的招式进攻,那杨杰最后总得中招的,毕竟一直躲避不是长久的事,除非你离了台,可那就算是逃跑了,得算输了。不过孙侯的攻势总会有缓下来的时候,毕竟没人的体力是无穷尽的,那通衢城的牛魔王是个例外没人会算上去,还是说练成了那佛门的无上秘籍《波若八部众》?反正现在看来孙侯不是那么拉轰的人物。
杨杰自我觉得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怎能受得了一直被对方压着打这么憋屈的事儿?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铁棍,手上钢刀迎势而上,顺着铁棍直削孙侯的手指。好个孙侯,那根四五十斤重的铁棍到了他手上轻的好像跟木棒一样,随手一拉,再一转,便脱了钢刀的范围。细看杨杰手上钢刀,以苗刀的式样打造,圆背长身,泛着寒光,看着甚是锋利。
这一下脱了被压着打的势头,杨杰岂能白白放过这个那么好的机会,手上钢刀翻转间不离对方要害,扫、劈、拨、削、掠、奈、斩、突。一把‘百兵之胆’在他手上翩翩起舞,让人看的如痴如醉间全然忘记了其中的凶险。
四周观看的人群毫不吝啬自个的喝彩声,那些看的入神的就差没把自己的手掌给拍红肿,嗓子喊哑了。对这城里头的普通人家来说,这场打斗着实精彩;平时见的最多也就是三五个泼皮手上拿着棍棒毫无章法的乱打一通,都没啥技术含量;瞧瞧人家这架打的,那才叫高水准。
李乐儿也被这动了真格的打斗给吸引了,看到精彩处也不忘跟着周围的人群一起呐喊起来。然而就在众人看的高高兴兴痛痛快快的时候,天上却落下了几滴雨点来;李乐儿拿手摸了摸滴到雨水的额头,暗道:“该不会在这精彩的节骨眼上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