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呼呼狂吹的山间北风,让这青麓山中冷如冰窖,寂静的山麓腹地中,只有几匹饿狼忍受不住腹中的饥饿,在夜幕下低沉的哀嚎。
十几年没下雪的塞外边疆,今年突然下起了小雪,雪花如柳絮一般轻轻地飘扬,飘飘洒洒,漫天盖地,一昼夜,青麓山下破旧的军营帐篷都被披上了一层靓丽的银装。
原本战火焚烧的塞外,此刻全部包裹在了漫天的白色之下,让铁血征伐的将士们,有了一丝可以安静欣赏塞外山景的机会。
叶知耻的老爹便是守卫塞外边境的将军,大宋国赫赫有名的“脓包大将”叶青腾。
他只所以被称作脓包大将,因为他守卫塞外边疆已达十年,居然没有收复到一座被塞外蛮人攻下的城池,只是据守在大宋国最后的边境门户宣谷关上,与蛮人隔城相对,既不进攻,也不退缩,这一据守就是十年。
虽然十年间,蛮人再也没有侵占掉大宋国一分土地,但是他叶青腾也没有收复回一座城池,在这座崇拜着热血和英雄情节的古老国家里,一个不能带给平民热血消息的守城大将,是得不到民众的支持的,所以耻笑叶青腾为“脓包大将”!
今日,一直斗战昂扬的叶青腾满脸惆怅地肃立在雪花中,浑浊的双眼目视着京城的方向,陷入了静静地沉思中。塞外冷风轻抚,吹散了他双鬓两边雪白的头发,凌乱地飞舞在他略显苍老的脸颊。
“将军,回营吧,外面天冷。”偏将刘安轻轻地为这位受全军敬重的老将军披上了厚厚的军裘。
“刘安,咱们戍边多少年了?”叶青腾突然问道。
刘安张口就道:“从皇帝下旨大军开拔到今日,我们戍边足有十余年了。”
叶青腾望着远方京城所在的方向,那里居住着他唯一的嫡亲血脉,眼神忽然弥漫上了一层浓浓的忧伤,道:“居然都十余年了啊,真快,这一晃都十年了,想来我儿叶知耻也都十六岁了,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身体是同辈人中是最差的,真不知他这几年过的可安好?”
对于叶青腾的独子叶知耻,刘安自然也道听途说过他在京城内的小道消息,不过都是些褒贬不一的评论,自然不能对叶青腾禀告。
“刘安,你可曾听闻中原传来有关天玑门的消息吗?”话题一转,叶青腾沉声问道。
听到天玑门,刘安这位杀敌无数的偏将都忍不住身体剧烈一抖,原因无它,只因这天玑门在众人的心中无疑是座仙山,出仙人的地方。
天玑门,乃是九大宗门之首,耸立在天玑山已达千年之久,是修士修道成仙的宗门,凡人都知道,只要能进入天玑门成为道童,就有了一丝成仙得道长生不老的机会。
但是,天玑门招收道童的条件极度苛刻,若不是根骨俱佳、才思敏捷之才,全都不够入山的资格,每年都有数十万人想要拜入山门,但是能被收纳的人微乎其微,万人中才有一人有可能被收为道童,可谓是万中取一。
大宋国便是天玑门管辖的下属国家,每年都会向天玑门供奉大量物资,所以天玑门为了表彰大宋国的供奉功劳,每隔十年便给大宋国十个进山学道的名额,这十人没有任何限制,只要被大宋国提名便能全部进入天玑门中,是大宋国子弟进入天玑门学道的最便捷的一种方式。
故而,大宋国内朝廷上的各大家族,无不为这十个名额据理力争,甚至是打的头破血流刀兵相向的地步,都是想向皇帝求得这一枚进山的名额,能让自家家族子弟学得长生之道!
身为叶青腾偏将的刘安,自然知道自家将军十年里也惦记着这一枚天玑门的进山名额,所以平日间也派了不少下属回京城打听,终于在昨天晚上得到回禀,天玑门终于再次向大宋国打开了进山的大门,派发下了十名能百分百进山学道的名额。
听到这个消息,叶青腾刀削斧刻般的脸上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扫视着脚下苍茫的大地,突然感觉这十年戍边没有白费,因为他认为,他这为国征战数十载,应该能换得回一枚进入天玑门的名额。
“知耻我儿,为父还有几日便可回京,此次回京觐见当今皇上,一定为你求得一枚天玑门的令牌,这样你那体弱多病的身子必能养好,甚至,你还能学得大道,光复我叶家门庭!”
想到此,老将叶青腾那战火焚烧过的脸庞,重新展露出无比刚毅的坚定!
叶青腾常年为国征战,直到年过不惑之年才生下一子,取其名曰叶知耻,意思便是希望他在听到他爹“脓包大将”的称号后,能知耻而后勇,成为大宋国首真正屈一指的大将军!
可是这个儿子,却完全托付不起叶青腾的厚望,虽然叶知耻自小就聪明过人,熟读兵法,可是他天生却是筋骨细弱,稍微遇寒便大病不止,每日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如同一个待字闺阁的大小姐一般。
“父亲,让儿陪你上阵杀敌可好!”
叶青腾总忘记不了每次出征前,叶知耻望向他的那种迫切恳求又坚定无比的眼神。
然而叶青腾看到叶知耻那瘦弱的身体,每次不得不婉言拒绝,沙场杀敌,纵然是悍士猛将都没有多高的生存几率,更别说他一个身体瘦弱提不动刀剑的小孩!
堂堂大将之子,却只能沦为一个出不得厅堂的废柴,这是叶青腾心中永远的痛。
儿本应是一代虎将,却因为体质瘦弱,被大宋的平民笑称为“犬子”,这更让叶青腾感到满腔的愤怒!
“知耻我儿,待为父出征归来,一定向陛下求得一枚进入天玑门学道的名额,有了名额,我儿就可以进入天玑门学得道法,可养好身体,可学得无敌的武技,那时候你就一定可以陪着为父纵马杀敌征战天下!”叶青腾至今还记得十年前领兵戍边之时,他对年仅六岁的儿子叶知耻说过的这句承诺。
“父亲可说的真?”
六岁的孩童眼中的希冀之色,让叶青腾的胸腔之中瞬间升腾起战斗到底的魄力!
“真!为父定能为你求得一枚名额!”
就为了这一句承诺,本应颐养天年的老将叶青腾,扛着年迈的身体再次踏上了征途。
戍边十余载,打退敌军上万次,屠戮蛮人首级近百万余,让敌军闻风丧胆,不敢再窥窃大宋国一分一毫之地。
“我本已老迈,将入尘土,但为了我儿,我这个半死之人,纵使战死沙场也不会退缩,纵使战斗只剩我自己一人,我也不会让你们踏我大宋边界一步!”
叶青腾一席话,让百万敌军为之肃穆!
在国内,他是人见人笑的“脓包大将”,戍边十年却没有收复回大宋帝国一座城池。
在国外,他是人见人怕的守城大将,有他在,纵使百万虎狼之师,也攻占不了一座城池!
叶青腾所做这一切,只因那刚到弱冠之年的幼儿——叶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