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没了厚重欧式手工窗帘的阻挡,肆意泼洒在房间内。药效渐退,我缓缓睁开眼,适应一下眼前的阳光,依稀间我看见落地窗边有一俊俏的身影,坚硬的线条勾勒出一副典型美式男子的面孔,双眼温若止水,发丝埋没在同色的阳光里若隐若现,博格什么时候这么帅了。他回过头,看见已经坐起来的我,微微笑了笑,推着一架银色餐车走过来,轻轻揉了揉我的一头乱发,坐在床边,向两个香槟杯里倒着酒。
“路易王妃水晶香槟①。GOD!都快忘了你有多有钱了。”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种专属于最奢华香槟的清爽芬芳瞬间唤醒了我还在休眠的味蕾,如此美味,也只有傍博格这种大款才能喝到。
“她象征的不只是奢华。”博格也端起酒杯,语气怪怪的说。
“那还有什么?”
“Pureandsincerelove。(纯洁并真挚的爱)”他……
C!U!T!
好吧,连我自己都写不下去了。别告诉我你们都认为这种言情偶像加炫富的狗血剧情节是我醒来时的真实写照。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我醒来时的真实处境其实还要再刺激点。
2014年5月18日
具体时间不明
地点不明
天地未开,冥昭瞢闇。
身体悬空,周身布满黑暗,羽化的我被黑暗织成的茧包裹,自己在茧中一次次的惊醒,看到的只有黑暗,唯一能感知的触觉在这个粘稠的世界里也失去了作用,连自己躯体的异化也分不清。渐渐的,我感到自己愈加虚弱,身边似乎又多出一个庞然大物,它贪婪的吞噬着我的躯体,我只得又一次陷入深眠。最后一次醒来,我看见了第一缕光,当努力想飞向阳光时,才意识到自己已被吸干,生命尽头,我目中尽是它充满惊喜和恐惧的双翼。
这个梦是每次清醒前必做的,一个很怪的梦对吧。
镇静剂在失效,我努力与沉睡三天的身体抗衡,一遍一遍濒临清醒的边缘,却又被打回混沌中。能想起的只是一些模糊的图像和破碎的声音:
博格,银色物体,斗篷,枪声。
爆炸,货厢,唯一希望,突围,疾速出发。
坏笑男人,尖牙,多余行李,任务不变。
眼前不断闪现这些画面,十分像用频闪灯做催眠②。突然,大脑找到了这些画面的关联,它发出苏醒后第一束神经脉冲,令整个身体为之一颤,从麻痹转为清醒。先是从上面传来一阵酸麻,抬头望去,双手被牢牢捆着,整个人处于半悬空状态。环顾四周,自己被绑在一间类似于库房的屋子里,房间里零零散散的放着几个板条箱,而我时刻都穿着的斗篷被揉成一团连同随身都带着的谷歌眼镜、一把手枪和弹匣都放在上面,门上方的气窗透出泛绿的灯光,时亮时暗,应该是电路老化的原因。整个屋子很安静,门外应该没有看守,就算有,也只不过在打盹罢了。
微微晃动身体,绳子上端不见有松动的迹象,看来是没办法用把绳子从房顶扯下来那招了,毕竟我不是Olive。Queen(绿箭侠)③,还没那么大力气可以把嵌在水泥里的铁链拉出来,不过办法还是有的。
腰上发力,双腿并拢,用力将双脚举过过头顶,虽然有点费力,但不能辜负无聊练了一个月的ABRIPPERX(腹肌撕裂者)④。手努力向高跟长靴的后跟靠近,抓住后跟轻轻一转,就脱离了鞋底,放下腿,拇指按下鞋跟里侧的按钮,利刃瞬间闪现,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弄断绳子了。
绳子断开,双脚又回到了地面。将放在板条箱上的手枪和弹匣收好,戴上眼镜,定位一下自己的位置,太好了,没有卫星信号,不过至少知道自己还在地球上。披上斗篷,感觉它的分量似乎重了不少,记忆隐约告诉我,博格放过一个银色的物体在斗篷口袋里。伸手进入,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滑动手指,在物体的边沿轻触,大致轮廓渐渐明了。
“莎拉维尔。”唇齿间脱出一个禁忌已久的单词,那把充满怨恨的匕首最后还是盯上了我。
莎拉维尔就是去年我从塞拉斯那里偷来的匕首,世界十大诡异匕首之一,每次拿起它总有种嗜血的冲动,它让我从不得已杀人变得热爱鲜血从颈动脉缺口喷出的场景,持有它,我更精准,更无畏,更残忍。不过,死在我手下的人太多了。残存的理智使我放下了这把刀,我只是将它随身带着罢了,它没有肉体接触总不会影响我太多的。博格也知道此事,如今他把莎拉维尔放在斗篷里,也是迫不得已,看来他也是被逼上绝路了。
轻轻握住匕首,女伯爵的最后呐喊,近千亡魂的哀嚎,刀尖淌血的快感,从末梢神经一路向上,穿过脊髓,直进大脑。嗜血感暂时被理智压制,一旦刀刃沾血,我就会被变成血腥女伯爵的傀儡。
拉动门把,门没有锁,看来把我带到这里的人并不想要我的头去黑市上换赏金。走廊灯光虽时亮时灭,但亮度还是可以的,前方大约10米处,一个人影隐约出现。斜靠在墙边,腿直直伸着,双手自然垂下,头则不自然的向后90°仰着,没错,他死了,颈部被向后折断而亡。与尸体的位置越来越近,电流的不稳定使灯刹那间达到了最高功率,一朵血红的鲜花在胸腔上方绽放。颈椎被从中打散,下颌骨到鼻梁骨被打成碎片,面部和颈部的皮肉翻卷着形成一片片有着撕裂肌肉纹路的花瓣,浆状的部分没有被炸飞的大脑和血肉模糊的面部器官和着血从中央的贯穿圆洞淌到地面。
他的头不是被折断的,而是被炸裂的。
我胃里一阵涌动,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脚踩到了金属片一样的东西,叮叮当当的,数量很大。俯身捡起,上面覆着一层暗红的血液,有些粘稠。隐约可以看见鹰的图案和数字一,是一美元硬币。回身,背后的墙上嵌满了硬币,很大一部分已经牢牢的打进墙壁里,甚者完全打入。硬币上都沾满了血,看来是这些被当做子弹的硬币造就的这个家伙的死亡。
用硬币当子弹是在《生化危机4》里看过,毕竟那是电影,自己没有亲身试过。不过博格一时兴奋买了两把Dual12GaugeSawed-Off双管猎枪,他又那么土豪,能用一堆美元硬币当子弹用的也只有他了。看来他不仅没事,还活泛的很呢。
得知博格没事,心里长出一口气,至少不会再失去信任的人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他并且离开这个鬼地方。
单手举枪,膝盖微弯,贴着墙壁前进。四周环视,自己对过于安逸的环境时刻充满了危机感,换句话说就是喜欢找死,总计觉得安静下来就要出什么大事一样。一路向前,即使遇到岔路也忽视不计,只顾像之没头苍蝇般的乱撞,说不定就撞出一出口来呢。
灯光愈发不给力,随着走廊的延伸反而暗了下来,不过我似乎也走到头了。不远处,依稀看见金属质感的反光,轮廓方方正正的,是一扇门。走近,又穿过一个岔路,地上的脚印一下多了起来,乱乱糟糟的从岔路到铁门,数量很大,人数大约在10人左右,脚印有正有反,看来这些人曾经在这里徘徊过很多次。如果不是这些人闲的没事在这里散步的话,这里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换句话说,那东西就在门后。
连忙上前,用力拉了拉铁门,门只发出几声老化的响声,两扇门是怎么也拉不开,又试着推推,门只开了一条半手掌宽的缝便再也不挪动了。从门缝间窥去,里面黑洞洞的,让人失去对纵深感的判断。对面墙上,排风扇晃动着,徒劳的扭动自己的身体却永远不能划出完美的圆圈,阳光便从空隙间刺入,时亮时暗。有黑就有白,有影就有光,光在黑暗中画出的轮廓显眼的很。被关上的窗,窗缝间的星星点点,还有一条竖直无间断的光线,一直延伸到视线以外,是门,那种仓库用的巨型滑动门。现在只要找到另外的路通过去就好。
博格怎么办?
脑中冒出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在遇见杭寒他们之后出现的。它总是打乱我原本的想法,让我想得愈发复杂,让我对所有事件都失去了最精准和最冷酷的判断。他们死后这个声音便沉寂了,今天是第一次呢,不过,它的出现总是会给我带了来最实际的问题,博格怎么办。
我才不用管他,那么大的人了,自己还管不好自己啊,我又不……我在乎。他现在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必须找到他。就刚才那个被爆头的家伙和那一堆脚印来看,这个建筑里应该还有10个人以上在追杀他,他们的位置不定。如果能直接把这个门弄开,一切就轻松多了。
我又用力推了推门,将门缝扩到最大,小心的用匕首抵住障碍物,以毫米为单位地移动着,左右动了没两下就卡住了,真搞不懂博格是用什么毛玩意把这门弄上的。倚靠门边,徒劳的撬动,心里烦的很。轻敲门板,有些闷但还是很脆,零零落落的在另一边回荡,如果他还在门的另一边,应该会听到吧。
我整个人都趴在门上,静静地候着,时间过得好慢,每一秒的等待都是伤,伤了充满期待的心。我期待门后能传来那声略带调戏意味的Kitty,可等来的,只有寂静。悉悉索索,远处似乎又物体移动的声音,我来了精神,侧耳倾听。声音由远及近,有些拖拉,像是脚步声,又有些杂乱,再细细听,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如果是一个人,动静这么大不太可能,是追兵回来了!
我要怎么办,内心的纠结再度浮现,是让怨恨带领我迎战还是听理智的低语赶快躲藏?
黑暗中刀光涌动,呼之欲出。
备注:
①路易王妃水晶香槟:世界上最贵的香槟。在中国价格大约在2500—4500元人民币左右。水晶香槟一般是用于上流社会的经典晚宴。也有不少高收入的人士在求婚时向爱侣开一瓶水晶香槟以表态度的真诚和感情像水晶般纯洁。
②频闪催眠:一种利用致幻药物和频闪灯来达到的心里暗示,具体操作见美剧《汉尼拔(第二季)》
③绿箭侠:美国DC公司动漫人物,擅长射击和格斗,详情见漫画。
④ABRIPPERX(腹肌撕裂者):用于锻炼腹部核心肌群的高强度训练,经本人鉴定十分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