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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寂寞山丘

“什么东西?”雷伊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赫然出现的这只浑身黑色短羽的怪鸟,不知它为何要攻击自己。

“这是巨鶸鸠,一种占有欲极强的生物,所以又被称之为空中的恶霸。”启似乎认出了这怪物,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得这种生物,明明未曾见过,可还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雷伊见此,愤怒地喊向了那已走远的二人:“你们不是这水泊的主人么?这只鸟又是怎么回事!”

那两人站在百米之外听到雷伊愤怒的呼喊声,不禁捧腹笑了起来。

“这世上真有如此蠢的人啊!我们还说整个大地都是属于我们的呢,你是不是也相信啊。哈哈,真是蠢货!”他们见双方之间的距离足有数百米,便肆无忌惮地嘲笑道,指着雷伊三人,如同被他们戏耍的猴子一般。

雷伊恼怒不已,即刻便要冲上去给那两人重重的一拳,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更加浓烈的怒意传来,回首才发现启原来已经拔出了夕舞。

“混蛋。”他有意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可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随即抬起了夕舞向着那两人的方向劈去。这一斩所发出的剑气之强,刹那间便在这干枯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裂痕,广袤的大地也被整个劈了开来,一直延伸到数千米之外。启在挥过这一击之后,顿生异感,赶忙松开了夕舞。方才的那一瞬间,他直感觉身心都不再属于自己了,那攻击也非他所愿,仿佛就像是夕舞在控制着他一样,来不及惶恐,便急忙丢开了手。

雷伊与索菲亚也是惊诧万分,没想到启的这一击竟能有如此威力。那两人更是吓破了胆,望着身后地面上这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色裂缝,颤抖的双腿险些要瘫软下去。索菲亚见此,便顺势潜入了自己的影子之中,从他们二人的脚下浮了上来。

“你们刚才…说谁蠢货来着?”索菲亚兀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故作低沉地幽幽说道。

那二人听到身后倏然传来了索菲亚的声音,愈发地不胜惶恐,竟连头也不敢回地说道:“大…大姐,有么?我们…有说过么?您听错了吧!”

“哦?这么说是我的耳朵有问题咯?”

“没、没、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是那意思,您听我解释,我…我…”二人慌忙转过了身来,看着索菲亚语无伦次地说道。

“够了,够了。我也懒得教训你们,不过是些毛头小贼而已,看你们这番窘态已经让我很是满足了。把钱还给我们,今日就饶你们一命。以后若敢再做这种坑骗之事,我定会要你们好看!”二人听此,像是捡回了条命一般,毫不迟疑地便将那枚揣在手中还未暖热的金币又交还给了索菲亚,接着就急忙迈着狼狈的步子逃离了这里。

之后索菲亚便从留在原地的影子中遁了回来,将那枚金币还给了启。“看你这么在乎的样子,想必是某个重要的人给你的吧。”她最后也不忘打趣道。

“多嘴。”启将金币揣回了怀里,瞥向一边说道。

方才还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巨鶸鸠因为启的那一击,也是受了惊吓,深知眼前的三人绝非可欺的主,便急忙展翅飞回了空中,让出了这珍贵的水源。

“看来这空中的恶霸倒是很识趣啊。”雷伊看着巨鶸鸠落荒而逃的身影,也省去了他们许多麻烦。

“这就是动物的本性,讲好,是弱肉强食;讲歹,就是欺软怕硬。羽且如此,更甚于人。”启将地上的夕舞拾起,收回了鞘中,说道。

雷伊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捞起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桶,装满了水。待两个木桶已满,他便拎着潜入了索菲亚的影子之中,即刻就又回到在了温莎小姐的住处。温莎小姐此时正在照料花朵,突然见他从扩大的圆影中浮了上来,也是惊讶不已。

“温莎小姐,我们找来水了!”雷伊一出现便高举起了木桶说道。

“嗯,好…好…”她还沉浸在那奇特的魅影之中,如同失了神一般。雷伊未在意这些,只兴奋地将桶中的水倾倒在了井中,如此往返了数十趟,终于灌满了那口几近干涸了的水井。?

待忙完了这些,天色已近黄昏。雷伊也未曾想这看似轻松的一件事竟会花去他们如此长的时间,但一想到这些洁白美丽的花儿又有了可浇灌之水,还是颇感欣慰。他看着温莎小姐端着盛满了水的小盆,用手正一点一点地将水洒在花瓣上,细心装点着,更觉这布兰卡绮丽无比,在余晖的映射下熠熠生光。不由间,一个大大的疑问便涌上了他的心头。

“温莎小姐为什么要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种花呢?”他不解地问道。

温莎小姐停下了手中的活,站了起来,将花白的头发捋到了耳后,望着远方一览无余的落日说道:“我在等一个人。这种花是他最喜爱的花,可他尝试了许多次也没能成功种出来。有一天他突然要离开这里,临别前便将布兰卡的种子托付给了我,希望我能绽放出她们的美丽。我答应了他,一定会在这里等他,用这些花儿最美丽的笑脸迎接他回来。”

“那他离开多久了啊?”雷伊接着问道。

“我也记不真切了,大概有一段时间了吧,但在我的心中他的离开却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所以我会接着等下去,只要我还坚信他会回来,仍旧记得这个约定,我就会一直等待着他。我想,或许我已经爱上了等待着他的这段时光了吧。”她说着,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在余晖的照耀下仿佛可看到她曾经年轻美丽的姣容。“对了,你不是说想要一朵布兰卡么?你去挑一朵吧,我答应了要送给你的。”她突然想起道。

“不,不了。”雷伊听过温莎小姐的话,改变了注意。“这份美丽是只属于你们两人的秘密,我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温莎小姐见雷伊这番真诚的态度,也不勉强,便进了屋内拿出了一小袋花籽说道:“既然各位帮了我大忙,我也不忍让你们空手而去。这些花籽就送给你们吧,若有一天你们也能种出属于自己的布兰卡,想必也会是极其美丽的。”

“那就多谢了。”雷伊接过这些花籽小心地揣进了兜里,见天色渐沉,便又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温莎小姐,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等待的那个人也能早日归来。”

“谢谢。”她摆起了手送别雷伊三人,看着他们离别的身影,又想起道:“我还没请问你的名字呢。”

“雷伊。”他回身喊道,再一次挥起了手臂,随后便向着山下走去。行到山腰间,三人看到远方有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他们来时的路上,宽大的车轮不停颠簸摇晃着,上面似乎还坐满了人。“看来今天这座山不会寂寞了。”雷伊想起之前鲜有人迹的小径,不由感慨道。

三人下了山,沿着古道一路北行,路旁依旧是荒凉之色,但不同以往的是前方出现了一片金色的麦田。这片麦田很小,只有寥寥三分地而已,由于干旱的缘故,麦子也甚是羸弱,低垂着脑袋,东倒西歪,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而在这麦田旁,还有一所矮小简陋的木屋,想必里面就是麦田的主人了。这突兀的麦田与木屋让雷伊三人很是费解,究竟是何人竟会住在如此荒凉的地方。但他们也不愿深究,打算径直路过这里。

“三位请留步。”只见那木屋的门突然打开,走出了一位老者喊道。他从屋内看到了路过的雷伊三人,便急忙赶了出来。“三位可是从山上下来的?”

“是啊,怎么了,老先生?”雷伊觉得蹊跷,遂答道。

“那三位可曾在山上遇到她人?”

“是温莎小姐吗?”

“对!温莎…就是温莎小姐!”他听到雷伊的回答,甚是兴奋。“她现在…怎么样了?”

“精神的很呢,养的花也是皎白玉洁,美丽动人。”

“布兰卡…她真的种出来了啊…”

“老先生也知道那种花么?”雷伊更觉诧异地问道。

“这是当然的,我与她相识多年了,又怎会不知呢?”

“那老先生可知道温莎小姐到底在等谁?”

“当然…我当然知道了……”他说着,像是勾起了一段悲伤的往事一样,迷离地望向了远方。

“那他究竟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能回来?温莎小姐似乎已经等他等了很久了。”

“他不会回来了。”老人突然迸出了这么一句,顿时让雷伊三人难以接受。

“他不回来了?!为什么?难道他忘记了和温莎小姐的约定了么!”雷伊听罢显得有些气愤。老人看了他一眼,缓缓拿起烟袋抽了两口,吐着缭绕的白烟说道:

“艾泽大哥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因为他早在四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老人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抑压在雷伊心中久久无法挥去。

“死…了?怎么可能?”他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很遗憾,是真的。四十三年前,那正是战火鼎盛的年代,多玛公国与火之国的交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艾泽大哥也随军队征召,参加了当年与火之国的千日之战。那场惨烈的战斗就发生在东边的宁途平原,你们来时应该也路过那里了吧,只不过如今那里已被人称作万冢渊了。而艾泽大哥也正是阵亡在了那场战役之中,死于火术士之手,就连尸骨也没能存留下来。”

“那温莎小姐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么?”索菲亚一想到温莎小姐苦苦等待的却只是一场空梦,不由便痛上心头。

老人轻叹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再道:“各位有所不知,村里的人们早已将此事告诉了她,但温莎却并不相信。她始终坚信艾泽大哥一定会回来,可我们又没有遗体,无法证明,才会让她有了这番念想。为此,她更是孤身定居到了山上,那是他们二人曾经约定的地方。而后来干旱到来,村里的人们也相继离开了这片故土,以至于到了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老人用他那苍老沙哑的嗓音说道,深吸了两口烟袋,可也掩盖不住他心底埋藏的苦楚。

三人听罢,心中哀悼之情久久无法散去。雷伊掏出了布兰卡的花籽,此时再看着手中这些细小的颗粒,竟也感觉是如此的沉重。他痴痴地凝视着手心,继而又向山上望去,这个地方刚好可以望见那棵敛雨树的枝梢。倏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般,来不及多言便急忙沿着原路折返,向着山上奔回。启与索菲亚见雷伊如此慌张,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雷伊,怎么了?”索菲亚问道。

“那辆马车为什么没有下山?”他神色张皇地说道。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焦急也化作了颗颗汗珠从他的额前渗了出来,一股强烈的不安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而那辆马车的动向则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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