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别墅,二楼。
几乎是没有遗漏,一间一间搜查着。
没有,又没有,该死!
男人此时的心情,几乎是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孩子一样,如果她不在别墅,恐怕自己真的也无计可施了。
推开最角落的一间房,昏暗包裹着潮湿。
隐隐约约,地上坐着一个人。
他轻轻唤着。
“禾芮,是你吗?”
却没有人回答,惊慌失措,有一瞬间男人真的很怕她做了傻事。
手刚刚接触到窗帘的一瞬间,女人拉住了他。
“别开窗帘,我怕。”
地上散落一地长裙。
“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女儿,我没有替爸妈买过一件衣服,每次她们缠着我的时候,我总是拿工作太忙来搪塞他们,我还叫他们老太婆,老头子。”
“呵,年轻时,我放荡不羁,我有自己的梦想,我要去追逐,当我碰到危机的时候总能化险为夷,我早就应该知道是他们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心,在背后默默帮我。”
“哥哥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他替我挨过打,在我碰到危险的时候,不留余力的保护我,即使受伤的是他,也在所不辞,有一次,我开玩笑说他总是以事业为重,不关注我们全家人,然后他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来陪我,陪爸爸妈妈,倒是我,放不开公司,放了他的鸽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这样。”
“还有小染,我们非亲非故,只不过因为志趣相同,后来命中注定她成为了我的嫂子,她尽力的对我好,哪怕我比她大,她也让着我,你知道吗?”
女人仰着头,微笑着看着男人。
“昨天,就在昨天,她让我陪她去逛街,我拒绝了,我认为陪她逛街随时都可以,睡觉才是我当时应该做的,她拉我,拽我,我不愿意,她无可奈何,只好离去,她说,‘我会后悔的’。”
虽然不能清楚的看见她,但是却能感觉到女人眼眸突然暗淡下来。
“果真,我后悔了。”
“按辈分她的孩子应该叫我小姑的,现在想想,不用很久,就会有个小东西,天天粘着我,叫我小姑,哥哥小染还可以忙里偷闲,爸爸妈妈煮饭,多美好,可惜,都不属于我了,不属于我了!”
第一次,见得女人如此的伤心,整栋别墅都是这个怒吼声。
“那是天灾,你要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没有对不起他们,因为你也不知道他们突然的离去,你如果把一切算在自己身上,你才是真正的傻瓜。”
不知道酝酿了多久,女人突然道出。
“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让我觉得有说服力的理由。”相对于女人的平静,男人显得有些激动。
“你还不懂吗?没有了爸爸妈妈,哥哥小染,没有了公司,没有了欧阳别墅,我什么都不是,我不在乎我是否身无分文,但是,你知道吗?这个债,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可能是几千万,几十亿,甚至更多!”
男人大声嗤笑,“你没有了亲人,你没有了一切,你还有我,你以为我冷翊是什么?穷光蛋?只要是夫妻一天,那么这都是我们共同债务,就算是十亿,一百亿,一千亿,我都愿意替你偿还,不明所以的人是你。”
男人蓦地拉开窗帘,光线应有尽有的照应出来,也是雨后的清新。
“看看外面,多美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男人抱着坐地上的女人。
但是也就是这样安静的坐着。
空房的屋子,回荡起女人说的梦话。
“求,求你,永远都别离开我,就算,就算要拒绝我,也别,别说出来,这样我也可以——自欺欺人。”
男人看着她的脸,犹豫了,她的美好,有一刻让他忘却了她阴狠的另一面。
睡了好像很久,手脚都有些许麻木。
等到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房屋的不同,似乎是他们的婚房。
不是喜庆的红色,不是他喜欢的黑色,而是薄荷色,是自己婚纱的颜色,是爸妈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
门外传来打电话的声音,很轻,生怕吵到熟睡的女人。
禾芮下了床,越接近,声音越清楚,心却越疼痛,直到那个名字的出现,才开始麻木。
“用一切手段,让他们坐牢,期限最好一辈子,在监狱里,‘好好’对待他们。”
女人丝毫没有一点偷听的羞耻,推开门,就这样展现在他的面前。
顺着墙,滑落下来。
冷翊显得更加镇定,“你都听见了。”
“是。”女人点点头。
“你是不满意我的做法?”
“他们,他们罪有应得,杀人偿命,你没有杀他们就算仁至义尽了,只不过,为什么,会是他。”禾芮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会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
“因为他们邪恶的欲望,不要想太多,既然你支持我的做法,那就好好休息,一会我带你去看爸妈,准备一下。”
女人迟缓的点点头,似乎在她心里,爸妈都没有离开。
等到男人离开了房间,禾芮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迟疑好久。“喂。”
“喂,请问你是?”那边的男人穿出苍老无力的声音。
“我是禾芮。”似乎和料想的一样,那边传来男人激动的声音。
“芮芮,墨哥哥不知道会这样,你听我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冷翊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不怀……”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激动,禾芮挂了电话。
诧异的看着门口的男人。
“我刚才走的匆忙,忘记了你不知道衣服放在哪儿,我帮你拿好,快点穿,我们好出发,不要让爸妈久等。”他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温柔。
女人点点头。
边穿衣服,女人心里边有些埋怨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明明就是慕之墨间接杀害了爸妈,自己怎么会选择相信他……
“想什么呢,穿好了就走吧。”男人亲昵的搂着心不在焉的女人。
“没,没有,我只是太想爸爸妈妈了,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想我。”禾芮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迷蒙。
有些疼痛,只能用时间治愈,但是有些疼痛,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停驻了多久?跪了多久?安静了多久?
直到雨滴落下的一刻,直到他的伞庇佑一切时,混着雨水的泪滴,才敢承认这一刻的懦弱,这一刻的真实。
他说,有些伤痛,不要去触碰,就是一种释然,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