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甥的出生无疑改变了我跟姐姐僵持许久的局面。
小外甥出生的时候,我还没有放假,但已经结课了。
2015年1月15日9点15分,每一个数字都恰到好处,他来得这么巧。
二姐发给我消息的时候,我在寝室里窝着,心里兴奋异常。
毕竟已经有十五年,我们家没有新成员的加入了。
虽然我一出生就比小镇和珂莹的辈分大,后来有了小王子,我才第一次被叫小姨,然而,时至今日,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成为小姨。
这孩子,是从我亲姐肚子里出来的,这孩子,跟我有四分之一的血液相同。
姐姐在微信上问我孩子叫什么好,规定第二字必须是“皓”字,这下我可犯了难,怎么这么大众化的辈分?
我一瞬间的反应就是《夏家三千金》里的昊天,虽然字不是一个,但是同音啊。
我本来想找个诗句或者词语,显得文化一些,憋了半天,想起一句“皓月当空”,唉,我的语文素养都去了哪里?
我让飞飞给我点意见,也联想到最近看得小说,好像“琛”字出现的频率很高,我就认识两个叫琛的了……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不靠谱的字各种乱出。
只是我出了那么多鬼主意,最后还是采取了孩子爷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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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姐姐家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小外甥,他很小,小的让我觉得他好脆弱,我连抱抱他都不敢,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这就是那个看见我正装照,在肚子里踢了我姐一下的我亲爱的小外甥啊。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是这样子的,都十几天了,头发和眉毛都没有长出来。
他很嗜睡,我回去的时候他还在睡。
刚生产完的姐姐比我上次看到她胖了两圈,难怪她说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球。
她跟我说,你出去吧,用不到你。
“哦。”
不在自己家里住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走得特别慢。
这天刚好小镇也从泰安回来了,小镇和大姐一起过来,在姐姐的屋子里看着小外甥聊天。
姐姐的婆婆说:“珺儿,你看你大姐家孩子进去了到现在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v⊙)嗯,我还纳闷儿她怎么突然说这个,下一秒——
“你……不行吧?”
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对于不了解我的人,我一向也不乐意解释,整的我跟狡辩似的。
我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承认:“嗯。”
然后她继续说她的,我继续神游我自己的。
后来我想,也许这就是我不怎么喜欢在姐姐家住的原因,因为有不熟悉的人,总会因为一点小事误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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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姐姐抱着小外甥回家住。
“他怎么还是这么小啊?”
“呵,我们这都已经是在人间长了三十天之后的了。”
外甥醒过来的时间还是很短,我觉得很没劲。
小祉不是说过,有了外甥就有人陪我玩了吗?这一直睡,怎么玩啊?
姐姐去吃饭,就让我看着他,他那时还很瘦,小下巴尖尖的,但是能够隐约看到双下巴的印记,我默默祈祷:你可千万长胖啊,长胖就不好看了。他的手和脚都很小,大约是随了姐姐。我大约对比了一下,估计脚长还不到我手掌的一半。
他醒了,我惊慌地要喊姐姐,都说小孩子认人,他会不会哭。
姐姐说,没事。
他的眼睛很黑,想起小时候,跟同桌讨论,那时的我们,眼睛也是这样,黑白分明。仿佛看在眼里的东西就只有对错之分,两个极端。
我看着他,想起前几天妈妈说,现在的他,眼睛还看不到东西,所以你用手在他眼前晃悠,他也不会眨眼。
他扬起嘴角冲我笑,还举起小手轻轻晃了晃,跟我打招呼一般。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可不可以认为,他是认识我的,我可不可以认为,那四分之一的血液有相互吸引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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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他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就给他唱《哇哈哈》,想起小时候在幼儿园学的动作,在他面前手舞足蹈,他竟然神奇般的安静了,看着我笑。原来小孩子都比较喜欢看动态的景象。
姐姐还没有奶水,外甥却饿了,姐姐指挥我去往奶瓶里倒了温水,让我喂给外甥。我有点慌乱,我又没做过这事,加上之前姐姐这样的时候,外甥都很抗拒,我这……能行吗?
就在我很为难的把奶瓶递到外甥嘴边的时候,他很给面子地咬住了奶嘴。
那一刻,我觉得血缘真是奇妙至极,听说,这么大的小孩子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他需要通过鼻子闻味道来认识母亲。姐姐说,我穿的棉服是有她身上的味道,所以小外甥不会排斥我。
我看着他喝得那样欢快,心里想:这是我外甥,我的亲外甥,除了爸妈姐姐之外,最亲的人。这个孩子,我将看着他从婴儿长大,经历各种酸甜苦辣,直到拥有以自己为中心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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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个笑容和别开生面的打招呼开启了我所有的关爱,从此,无论我是多么不喜欢回家,无论回家是多么枯燥,我都会在一瞬间收拾好东西,欢天喜地的来到姐姐家,然后无视掉家里所有的人,直奔我外甥,我所有的牵挂都只是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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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初,我回到莱州,姐姐抱着外甥去照百岁留念。
这时候的外甥已经肉呼呼的了,大脑袋仿佛充满了智慧,双下巴也现了,额,我是不是该为之前的祈祷道歉。
他戴着小小的鸭舌帽,突出的脑门被遮挡,睡歪了的后脑勺也看不见。只有两只黑露露的大眼睛,好奇地观望着陌生的环境。
我有些心不在焉,下车的时候为了确认门有没有带好,结果被门夹住了手,刚换的手机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真是双重心疼。
真是好笑,我上次被夹到手指都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时间久远到我都记不得是什么滋味,只记得被木门夹住的小拇指不是那么疼,却流泪了。
这次,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被夹在里面。我没有哭,只是一个劲儿地咬着牙倒吸冷气。
我觉得心脏好像一抽一抽的,呵,我算是尝试到什么叫十指连心了。
哥哥打开车门的时候,一直问我:“严重吗?”
我看着肉都被挤压的凹陷的指头,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会变这样。
“要是有事就去医院。”
麻蛋,好好的来给外甥拍照,出这事太闹心了吧,不行,大家今天都该乐呵呵的,我不能拖后腿。
“没事。”
“真没事?”
“放心吧,真没事。”
我稳了稳身体,微微闭眼,右手稳住还在颤抖得被挤成肉都模糊不堪的三根指头,第一个走向“妈咪宝贝”,努力忽略天旋地转的感觉,这眼前突然出现的灰影是什么……任翔珺,别晕,你没那么脆弱。
我马上走到板凳那里坐下。反正我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而已。
服务生跟我说用冷水冲一下不会肿,我赶紧去。
回来的时候,感慨,原来《还珠格格》里紫薇被夹手指夹到几度晕厥是真的呀。
呵,看来我还是太过皮糙肉厚,大脑还能继续联想到这里。对自己表示服气。
手指还在发疼,我拍了张照片发在讨论组里,小猪问我怎么了?某人死党很不给力地说:“看不清。”我委屈地诉苦,除了小猪没有人关心我。
我恍然,心比刚才快要晕厥的时候还疼,强忍着即将涌上泪腺的温热,即使要哭,也绝不会让外人看到。
呵呵,我终于丢失了你,丢失了我曾经最喜欢的人,丢失了除了家人最关心我的人。
外甥穿了白色的小外套,很精神,嗯,这点随小姨,穿白色的衣服好看,他依旧戴着小小的鸭舌帽,而姐姐在跟工作人员交流,像是知道我心情不好一样,他趴在姐姐身上,冲着我招招手,又笑地很乖。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其实有外甥就挺好了,这个世界与生俱来我爱的人,也同样会爱我的人。
下午,大姨和姐姐在厨房,要我抱着外甥玩,其实这时候的外甥已经可以翻身了,甚至可以爬,但是不会坐,也不会走。
可是外甥……很沉啊。
“宝宝,你跟小姨说说,你每天都吃多少东西啊,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沉呢?”(⊙o⊙)…
宝宝听不懂小姨的话,只是拿着小玩具摆摆手。
一会儿工夫,我觉得右手手臂有些酸麻,我说要不咱换个位置吧,我慢悠悠地撑着他,可是外甥好动,一不小心,他的脸碰到了我的下巴,然后“哇!”的哭声惊天动地。
我可不是故意的呀。[自责中]
我我我……我还是去洗尿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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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下午,我抱着小外甥在阳台看水上公园的柳条轻轻摇晃,有些看不到的残阳映衬下,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在钓鱼。
他指了指里屋,我会意,抱着他回到卧室。
他看到墙上的婚纱照,兴奋地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他又开始闹,想起我姐之前抱着他跳舞,我赶紧抱着他轻轻晃动,嘴里还哼着歌,他节奏感真敏锐,跟着我一起晃悠,没多久,我感觉左手的方向有肉肉的坠感,低头一看,他累得趴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去找姐姐,姐姐教我怎么把他轻轻放在床上。
看着他稚嫩的睡颜,心里塞满了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