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号的上午6:00的单元楼下,天色还有些昏暗。一声清脆的女声“嗨依!”在小巷里响起。是本能寺小雪的声音。
她正在接受良介对她所谓的教学。实战教学。
良介站在旁边握着那根他一直都用着的铁棍看着。他将一袋用纸袋装着的食物靠在他身后的一块还算干净的墙边上。他的那根还沾着白色和黑红色冰渣的铁棍已经干掉了不少的凭着本能行事的“搅局者”。
丧尸这种东西也无愧于号称为末世中最杀不尽的东西之一。昨天才清理完,今天却又出现了。
地上横倒下了不少已经完全不能动弹的尸体。让昨晚上刚下的洁白的雪添染上了别的不同的颜色。
站在一边的本能寺小雪却无心顾及那么多。因为她的对手让她自己无法分出神来。一只丧尸。一只低级的一级丧尸。
这只丧尸在良介这种身经百战的生存者眼里完全不算什么,毕竟只是凭着自己的战斗本能就能搞定的东西。
但在本能寺小雪的眼中却是不亚于恶魔的东西。在末世前的那些奉公守法的良民来说,杀杀动物也许就是到极限的行为了。因为杀人是犯法的,所以在良介眼中看来,没有杀过人的家伙与杀过人的人相比完全是两个概念。
“嗨依!”又是一刀挥了过去,但是与她作为对手的丧尸却明显没顾及那么多。不躲不避,一副毫无走位的样子。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种毫无智商的一级丧尸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什么战斗技巧之类的东西性可言的。有的更多的却是对猎物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欲望。
小雪挥的那一刀很快,她这几天的训练还是有一点效果的。至少比一般人要好太多了。她看着那张被称作人脸的东西,眼睛被良介命令要睁得大大的。这是任何生存者都必须直面的东西,正视自己的天敌。那些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捕食者。
下意识的用力,但那只握刀的手却也还是因为心里的某个东西而抖了一下。偏了。
是的。这一刀还是偏了,虽然这一刀很明显的比上一刀要好得多,但也却还是偏了。她那原本朝着这位有些颤颤巍巍的活死人脖子的砍得一刀,却因为她自己心里的害怕而斜砍在了眼前这家伙的肩膀上。
这种伤势对于眼前的这位丧尸来说根本有些无关痛痒,根本不足以让他失去什么行动能力。它可以以它自己脸上的那些早烂了的肉发誓,它是真的对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很感兴趣。如果他还有思想的话。
这不同于小雪的上一刀,横斩在了这只丧尸的胳膊上,还可以稍微让他偏移一下。眼前的这具尸体在硬接了她的一记斩击之后却也还是很直接的扑了上去。
本能寺小雪很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连自己手里的刀都放了开来。这估计是她除了老鼠蟑螂以外最大的恐惧了。
靠在墙边的良介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丝毫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事实上他也不会去帮她。
因为这种教学方式在末世后的一些启蒙教育中占了一块很大的比重。让那些五六岁小孩直面末世前人类的恐惧,直至那只丧尸被杀死。
虽然在这种教育方式之中难免会出现减员的情况,但是这项教育方式却也还是被延续了下去。这更像是种传承,一种对于生命延续的责任。
小雪的这种现象在末世刚开始前是很常见的。
人们在法律的束缚下变得越来越文明,也就意味着他们越来越在失去了他们原本应有的野性。法律,作为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的工具上来讲,它的某些作用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它的根本上也还是一种统治者对于自身统治的一种维护。所以,当它治下的人们开始越来越讲究规矩、越来越远离暴力的时候。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法律就是有效的。
小雪还不敢砍下那一刀,因为在她的潜意识中她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但是当他们这样的一群受限者突破了他们心中的那冲障碍之后,却又变得无法无天了起来。
这也是那些聚集地的高层一直头疼的问题之一。不仅是那些不受管理的生存者,他们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也有些这种感觉。军队因为有纪律还好一点,可那种前身是平民或者混混的家伙直接就是福黑社会的样子。
良介在那想着,看着眼前的这场训练。
此时的本能寺小雪已经又流着泪的将那只丧尸肩上的刀给拔了出来,一脸紧张的样子。她没有哭出声,因为如果惊叫声或者哭出声的话,那这一天的饭就没了。就连刚刚的口号也只是能很小声很小声的。
她清楚地记得良介说这件事是严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没有时间分神了,刚刚一只突然出现的丧尸让她自己分了一下神,差点让眼前的这只丧尸给抓到了。可那只丧尸也很快被良介解决掉了。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和吃饭喝水没什么两样。
她双手紧握着,身子不自然的紧绷了起来。她必须要杀了眼前这只,为了今天的早饭。
“哈!”一刀沉闷的从那只丧尸的勃颈上划过。那只可怜的家伙的头颅如同一颗冲天而起的大西瓜,从天上掉了下来,在雪地上滚了老远。死了。
那具早已破旧不堪的身体如同失去了唯一的支撑源一般,“彭”的一声倒在了雪地上。黑红色的血液沾染在了小雪身上的棉袄上面。她也只是站在那儿,久久有些未回过神来。
良介站在那儿。整个过程他也看的清清楚楚的。
女孩的刀锋上的大力加上点上的锋利如同摧枯拉朽般的将那只丧尸的脖子骨给硬生生的斩断了。不同于他自己的那种庖丁解牛般的技巧劲儿,她却完全是在使得蛮力。
借着股就是要把它剁下来的狠劲。
要知道,骨头可是除了金属之类的武器以外也属于比较坚硬地存在了。虽然丧尸这种已失去了活性的骨头普遍偏脆,但也不是那种常人说打碎就能打碎的东西。更何况是切开呢?对付骨头,斩骨刀都要来上几下才有可能断。
“吃饭吧。”良介说道。他对她的表现从头到尾都不做任何评价。就连小雪用如此毫无技巧性可言的刀法他也不作任何评语。
有些时候,老师教导学生也只是要求的一个结果而已。让那个学生学会他所想让她学会的知识,不就行了吗?
至于用什么方法与手段,学生自己领悟了几分,主要却也还是看她自己。她能用她自己所领悟到的东西达到你自己所想要教导到的效果,那就行了。
而至于那些什么没有按照老师的思路去想,去做。根本就是句屁话。求因不求果。只要求什么教条式的过程有什么用呢?没有谁能成为另一个谁,倒不如让学生自己自由的去探索,说不定他的成就比你还更高也不一定。
“嗨。”小雪站在那儿,应了声。此刻的她鼻涕眼泪还有汗水一块流了下来。她的浑身打着抖,双腿因为刚刚的情绪已经苦苦支撑许久了。至于双手,明显也有了些脱力的表现。肤色在活下来的那一刻也透着股别样的红。
这才是末世。
良介从地上将那个包裹的很好的纸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小面包与一盒纯牛奶递给那边的小雪。他的神情淡然,丝毫都没有因为地上的残尸碎脏受到影响的样子。
他打开了一个塑料包装袋,吃了起来。一脸享受食物的样子,对面的本能寺小雪在回过神之后却早已有些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涌了。她感觉他想吐,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如果你吐了的话,那你今天的午饭取消。”良介突然说道。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却又透着股别样的气质。他对手里的食物很享受,也很珍惜。包括那盒冷了的,有些结冰的牛奶。
那个闻言的女孩鼻子抽动着。她很想哭,却又没有眼泪出来。这一切若只是一场幻觉或者是梦那该多好呀?
可那些食物到了最后却也还是被她吃了下去。
良介饮干了那盒纯牛奶,将那个包装盒毫无风度的随手扔在了他脚下的地上。盒子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有些闷得空饷,就安静了。
末世后的人,刚杀完人的转身又啃起了肉干之类的东西也是大有人在的。甚至有些独行者在战斗完后直接坐在那些残尸与碎肉上吃饭。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让人麻木且节约时间而不得不这么做的习惯。
就有点像是我们以前的祖先一样,行军打仗,坐在骸骨上埋锅造饭。
流着鼻涕的小雪此刻早已双眼通红,户外的寒风让她的双颊也变得红彤彤的,就像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这只是末世后的日常生活而已。
“走吧,先回去吧。”良介在看着她吃完后对她说道。他没有纸巾,只是用着自己的长袖口把她的俏脸认真的擦干净。
惹得她的一阵的脸红。
“学长人很好的。”小雪心里的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也吓了自己一大跳。自己刚才可是还诅咒他全家死光光的。
“不管怎样,很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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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在天朝与米国那边的人传过来的视频。”
某个亮堂的房间里,一个多媒体视频白布正在一面墙壁上挂起。上面正放映着一些有声的图像。
一群黄种的军人正在对着一群行动有些迟缓的丧尸们开枪,在一个弹夹打完之后,那所有的丧尸都倒下了,再也没有想几天前那样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又爬起来。战斗就这样结束了,队伍里的一名军官模样的士兵指挥着这队士兵整理着各自的枪械。结尾了。
画风一转。画面中又出现一群正在就地施工的一群外国人。白人黄种人黑人都有。一切都很平静。可当镜头往后一转,便就出现一个有些强壮的白种人正在用一些简单的施工工具对那些闻声而来的丧尸进行还击,有些甚至拔出自己后腰上的枪支。和上一个视频一样,那些丧尸在脑袋之类的重要部位被打碎以后,便就再也没站起来过了。
“现在,很显然,那些恶鬼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永生不死了。”会议室中站起来的一名老者道。是村中次郎,他说着,眼中透着股看到了希望的光。
坐在他对坐的小田野方却没有说话。因为坐在放映布,这条长桌的最右边的家主还没有说话。
“反击吗?”一个坐在这张桌子中段的中年人问道,像是问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声。这正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东西。
“那就先派一部人上岸去试试吧。”家主说道,他的桌上正摆放着一个放着视频的平板电脑。有讲究的桌子上也搁着一把触手可及却也名贵的太刀。是那个头顶发髻的年轻人。他没说几句话,却无形中显现出了一个家主该有的威严。
“也不知道小田家主对于数据化与非数据化的研究进展如何?”坐着的年轻人对着左边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田野方问道。他是家主没错,可年轻人却是大家的家主。真正外面所流传的宗家,便就是在座的这十位家主而已。
“一些具体的情况我还没研究清楚,但有一点没错。”小田起身道,那张多媒体的白布也随之变成了一张人体示意图。
“我将数据化的士兵的身体素质做了两次各种因素的测试。所得出的前后两份数据结果只差不大于1。而且是在一天之内。也就是说,数据化的身体更为稳定,极少出现某些不稳定的状态。”小田说道。那张白布放着一段士兵搏击的视频。一群家主看着一名士兵把另一群士兵一个一个击败的过程,却没有起一丝波澜。
“还有吗?”坐在最右边的家主问道,一幅和他刚才的一言不发完全不同的样子。
喜形于色吗?
“没了。”小田捋了捋自己下巴的白胡说道。
“知道了。小田家主,请继续努力。”
“嗨。”他闻言,老迈的鞠了一躬,又坐下了。
接下来是几个家主陆陆续续地发言。可那个青年家主只是在那坐着,安静地坐着。不再说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