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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改变﹝六﹞

不久后,大作大师回到房间。这时候的真已经收拾好泪水和心中的难过。那些消失的记忆统统回来之后,真只有短暂的心痛。毕竟,当初席明和毕虹离去,并非突然,而是问过她的意见,经得她的同意,也有某种程度妥善的安排,才让她待在这座岛上。也就是说,现在真的遭遇和困境,是她自己同意后的结果。

跟着大作大师前往马厩,真颇有感慨。这是什么样的缘分?父亲最好的朋友,最爱自己的长辈,竟然在三年不见后,来到这座岛上,找到了自己。

「大作叔叔应该知道自己就是席玉吧?」真不禁疑惑。但她随即想着:「不,自己不再是席玉了,我应该是真才对,席玉这个名字,已经从天地之间消失了,新生的人是真!真才是自己的名字,日后自己将以真的身分,活在这个天地之间。至于自己会活成何种模样?唯有天知地知。」笑了笑后,真再想着:「大作叔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份了呢?他应该知道了才对,否则大作叔叔不会同意帮婆婆治病。」

看着大作大师走在前方的背影,真好感动。

「大作叔叔,谢谢您,小时候您爱我,现在的您依然爱我。」

这时,马厩里的马夫,已经备好两匹马,要让真和大作大师骑乘。那里还有二十名士兵手持长枪,腰系大刀,等待着真和大作大师到来。

到了马厩,大作大师从马夫手上接过缰绳,跃上马背。接着他看到另一个马夫把缰绳交到真的手上。

他笑了笑,一点也不担心真会不会骑马的问题,暗忖:「就算席玉现在的记忆遭到封印,身体的本能却不会消失。」

能量可以封印人的记忆,却无法封印人的身体本能。尤其是现任的东越王,为了强化全国的军事战斗力量,曾经下过诏令,任何贵族子弟,都必须从小努力学习骑乘之术,还责成贵族子弟要让骑乘术成为身体的本能之一,并以此作为贵族的重要考核指标。真年幼之时,大作大师还抱着她骑过马,后来也跟她一起骑着马在许多地方的草原上驰骋过。

果然,真轻易且漂亮地跃上马背。旁边的士兵不免觉得奇怪,这个应该是平民的女孩,怎么可能有机会学习马术?大作大师却只是笑了笑,等着真提出疑问。毕竟失忆的真,应该会对自己懂得骑术感到奇怪才对。

没想到真竟然没有提问,这下子反而是他纳闷了。但是大作大师忍住没问。没有什么好问的?世事自有道理。天地间的疑惑,都会在时间的冲刷下自然清晰。而且席玉现在的状况颇为尴尬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两人骑在马上而行,又有士兵护卫相随,路上看到的岛民,无不睁大眼睛,惊讶万分,想说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马背上?

在他们的理解中,骑马是何等尊贵之事,通常是庄园主、大管家和庄园主身边最亲信的几个随从,才有机会骑马;昔日这些人骑在马上的姿态,何等骄横,让人感到自己的卑微,而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的平民,为何可以骑马?

但是,岛民也没有机会询问真,因为他们看到大作大师和士兵过来时,立刻避开站在路边一旁。事实上,就算是他们问了真,真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有多久,真看到自己的家,那间用茅草搭盖、涂上了粘土的陋屋。她指着在那扇由几块大小不一木板钉成的门,道:「我们到了。」

谁会想到,这三年来,昔日的上位大人和大将军的娇女,竟然住在这样的破屋里。大作大师心中暗叹。忽晌后,才点头道:「进去吧。」

两人下马走进茅屋,士兵分立在茅屋的前后左右戒备。真一进屋里,看到婆婆。经过几日来病痛的折磨,婆婆的脸颊消瘦深陷,非常难看,真不禁又难过起来。

「上位大人,麻烦您帮婆婆治病……」真屈膝为礼,语气呜咽。

看着真现在的样子,大作大师心中暗自唏嘘,摇着头说道:「妳先退到旁边等着,我先看看妳的婆婆究竟得了什么病。」

真退开后,大作大师开始运作能量之力。

他先引来天地之气,双手在婆婆全身上下扫瞄了一遍。很快的,他发现真的婆婆其实没有生病,而是生命已经到了极限,岁月的无情和生活的折磨,彻底摧残了她的身体,她现在的病痛根本是人体老化后的自然现象,无法可医。

然而,大作大师了解,自己还是能够帮她,但也只是透过大量的能量之力加持,让她多活一段时日罢了,而且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半年,在这半年之中,她随时有可能死亡离开人间,无法保证她能够再多活上半年。

「在这样的情形下,难道还要耗费能量之力帮她治病吗?」

虽然是这样想着,大作大师最后还是决定要帮真的婆婆治病。面对曾经是自己最疼爱的晚辈,想到她经历了三年的苦难后,第一次开口恳求自己,他实在无法拒绝。

「妳去脱下她的衣服,我要开始帮她治病了。」大作大师摇着头说道:「记得,要把全部的衣服脱掉。」

「遵命,上位大人。」

真过去把躺在床上的婆婆衣服脱下来。她知道,能量师的能量之力来自于天地之气,透过自身的能量,引用天地之气,造成能量变化,产生种种效果,要是婆婆身上穿着衣服,会妨碍天地之气的医疗效果。

不久后,婆婆全裸躺在床上。她是一个超过七十岁的老人了,干扁的皮肤并不好看,但是在真看来,那一身充满皱折的皮囊,刻划了婆婆对自己的爱。

想到大作大师愿意出手,婆婆应该有救,心中的喜悦,让真的身体微微颤抖。

大作大师望着真,暗忖:「妳这孩子恐怕还不知道我得耗费多少能量之力才能救妳的婆婆吧,妳要是知道了,还会要求大作叔叔帮她治病吗?」接着他看着眼前那具老迈已经用到尽头的皮囊,又想:「只是为了让她多活上半年,居然……算了,这是她对真的恩情,我这个当叔叔的应该帮她偿还。」

大作大师再次施法牵引天地之气。只见他的双手缓慢地在婆婆身上游走,那些被他引来的天地气息,逐渐透入婆婆的体内,改善她内脏器官的老化状态。

过没多久,大作大师发现,婆婆体内器官改善的情形非常有限,她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不断地吞噬自己的能量之力。

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大作大师心里苦笑着,依然持续地将能量之力送入婆婆体内。

又过了有会时间,大作大师的额头上出现了汗水。

按理说,能够调用天地之气内化而用的能量师根本不会流汗,现在他流汗了,意味着他的能量之力过度耗用。

终于,婆婆的身体出现了变化。她那原本干扁的身体,似乎膨胀了一些,早先皱纹交错的脸庞,少了许多细纹,跟着,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原本焦黑的炭脸,竟然出现血色。那样子,就像生命的火焰,再次重新燃烧。

真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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