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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准备

我没打算还能回来。出发前,我必须亲手结束这几年来精心经营的一切。

送走永远守在酒馆的老板,其实他才更像个主人。希望薇墙村能多少留给他些记忆,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会拥有任何记忆。有时候我觉得那样也很好,记忆中的过去,无论悲伤还是欢愉,有时候都只是会让人痛苦。

我给奥玛自由,放她离去。她起初有些迷惑,最后还是离开了。望着她轻盈的背影蹦跳着消失在远处,我心里默默祝她——一直以来忠贞不渝的朋友,祝她能幸福开心,足够幸运避开那些嗜杀的冒险者。

我举起火把,打算将薇墙村付之一炬。在想象中,整个村子已是烈焰冲天,房屋噼里啪啦的响着慢慢在大火中坍塌,到处是浓烟滚滚火焰爆裂,薇墙村变成漫尘盆地中的一堆硕大的篝火……但当希拉的花圃映入眼帘,我迟疑了。

“也许没那个必要?也许只是给他们些教训就好?”

“你们骑士,要么舍生防护,要么无情惩戒,总是选择极端!”我记得希拉曾经这么评价。

走过枝叶日渐繁盛的樱花树,扔掉扔举在手中的火把,在赏花亭中坐下。微风徐徐,夕阳几乎把所有颜色抹去,只留下一片金黄。“还是把村子留给时间吧,让时间掩埋这一切……”

背起行囊,最后再望了眼暮色中的薇墙村——我曾经的心灵慰籍之所。午夜时分,我又来到了都城。

夜晚的都城最是迷人,巨大的建筑衬着漫天的星光愈发显得雄伟,魔法路灯散发着柔柔的淡淡的光,一扇门打开,鹅黄的灯光流淌出来,伴着欢声笑语,炉火的温暖,食物的香气……门复关上,夜又拥有了一切。

在贸易区的店里,我把鼓鼓的行囊变成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币。店主笑得都合不拢嘴,一直送我到门口,像是唱歌的说着欢迎下次再来。“还有下次?!”我不由得心里嘀咕。

在卡里的魔法商店,我购买了三个顶级烈焰风暴的卷轴,钱袋迅速的瘪了下去。接过三小卷羊皮卷轴,薄薄的轻若无物,但似乎能感到里面所蕴含的烈焰的温度。

“当心!”

因为还再纠缠着自己的心魔,起初我根本没有听出来是谁在说话,当抬头看到老卡里那蹬得圆圆的双目,着实吓了人一大跳。几年来,在这阴森森的店里,第一次看到他这个形状的双眼,第一次听到他说出不是单字的话语,我没有叫出声就是好的了。老卡里说完,眯上眼又慢慢的倚了回去,仿佛都不曾移动过。我胡乱的点个头,几乎是跑着出了魔法商店。

刚进工作室,考陶就热情的“扑”了上来。糟糕!忘了观察有没有客人!在他开口介绍前,我抢先告诉他我的目的:法术定序器。无论任何需要施放的法术——比如烟花或卷轴——放进里面,然后轻轻按下那个亮晶晶的小按钮,这个小东西就可以依次自动释放它们。考陶有些失望,但毕竟生意是生意,他很快拿给我。

“我知道怎么用!”我再次抢在他前面说到,这下彻底伤了考陶的心。

他捏着衣角,睁着晶莹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我,用希翼的语气说:“真的不需要介绍一下吗?”

我知道比起买卖,能够给人介绍产品才是考陶最大的乐趣。可他一旦开口,那就会花上好久,还得从什么“当年在诺莫瑞根”如何如何说起,我都早就背下大部分的内容。考陶的大眼睛瞪的更圆了,不知是睁得久了还是什么,眼角还闪烁着泪花,我的心软了下来,就在我几乎投降的时候,几个冒险者走进店来救了我。考陶对我说声欢迎下次再来后,转身欢快的“扑”了过去。我如释重负的逃出工作室。

我坐在镶金玫瑰的老位子上,不知是老卡里的惊吓,还是考陶的负罪感,只觉得身心疲惫。但必须打起精神准备明天的战斗,明天的战斗里我将给七王公会那些小人点颜色看看,明天也将是和希拉第一次并肩作战。

等等!希拉?原本应该是希拉请来帮忙的我,正计划毁了这场战斗?!

不过这样也许更好,她就不会留在那个小人堆里!

但是,以这种十分不体面的方式离开吗?!那样即使她离开七王公会也不会回去的!她说过还想回薇墙村的!我开始觉得自己有些疯狂了。

骑士守则第一条: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我都在计划着什么?无论什么理由,谋杀都不会是正义的。可守则第三条又说:众善庇佑,诸恶惩戒。想想他们怎么对希拉!

是恶是善?为不为?我的信仰曾经让我平静,现在却让人发狂。这许多问题纠缠着我,直到战前集合。

巨龙沼泽火红的天空下,烧焦的土地上几株枯死的树木,挣扎着将那些漆黑的枝杈伸向天空,像哭泣像呐喊。几头面目狰狞的龙兽在不远的地方游荡,它们是那么的渴望,却永远无法接近它们的女王半步。奥妮克希亚的巢窟是坐落沼泽正中的一座活火山,巢窟的洞口状似一头巨龙张开的血盆大口!

七王公会的勇士们正集合在这里。在这么雄伟的背景下,任何人都会不由得心生敬畏。看来,七王公会的某些人还是深谙攻心之术的。人群中,我又看到希拉的笑容和那双眸中闪烁的光,那里有对未知的渴望和兴奋,有和伙伴们出生入死坚信必胜的喜悦,透过那些喧嚣的人群,绚丽的服饰,又能见到薇墙村花圃下我那美丽的精灵姑娘;当然还有那些小人,私下里交头接耳猥琐的窃窃私语。

简单的寒暄后,开始战斗准备。我也曾经经历过好多这种让人心跳加速的“开始”,每个人都是那么幸福,许许多多不快都已烟消云散,所有人都在微笑。那挥之不去的心魔也在我心底放肆大笑。

很快进得洞窟,我们已经站在奥妮克希亚前面。这条黑龙正睡在那里,闷热的巢窟正中,用各种闪闪发光的财宝堆砌的龙床上。巨大的身体随着低沉的呼吸声缓慢起伏着,蒙蒙的光线下她自身也仿佛是块黑得发紫的美丽玉石。大家按计划迅速而安静的进入各自的位置。

一声令下,战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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