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华伦市后半夜零点二十分,在这本该万籁俱寂的时刻,夜幕下的东海渔港却仍旧吐纳着生机。老旧码头上昏暗的灯光照着港口泊区零散小渔船,船只随着拍打堤岸的土黄色海水而微微起伏,凉风中带着特有的土味和腥味。眺望向更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大海,隐隐可见星星点点的渔火如流萤般朝渔港聚拢。
华伦渔港地处郊区,由于泊位浅,岸基也不够牢固,加之市场上海鲜输入主要依靠冷冻进口,所以作为昔日的捕捞船港口,这里失去了往昔热闹繁荣的景象,从海鲜的主要转运地沦落为华伦市海鲜市场的有益补充。
久经风吹浪打后码头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锈蚀味,现在距离鱼市的早市还还有三个多小时,由于近海渔业资源的日渐稀薄,很多渔船选择到更远的海域去捕捞,所以多数渔船还没有靠岸。
李贺是小型捕捞船“华庚渔80-177”的船长,他关闭了轮机,渔船依靠着动能缓缓地滑进渔港的泊区,他点了一支烟,复杂地看着岸上的灯光在浑浊的水波上起伏。李贺正出神,大副马欢挺着大肚皮走进了驾驶室,瓮声瓮气地对李贺说:“想啥呢?咋每次见你靠岸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想婆娘了啊?”
李贺闻言猛抽了一口烟,没好气地说:“你个鳏夫也懂这个?”
马欢一拍光秃秃的脑门儿叫:“这可不?俺老家那娘们可不等着我马老板衣锦荣归的嘛。其实吧,我也知道你在担心啥,这地方混咱这行当的人越来越少了,指不定哪天我们这船也要进博物馆了,没了这份活计确实够糟心啊。”
李贺掐灭了烟头,皱着眉头看着舷窗外,平静地说:“我今晚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为啥呀,把这单做成了我们又可以逍遥一阵子了。”说到这里,马欢压低了声音道:“再说了,我们帮人偷渡也不是啥掉脑袋的活,没必要这么自己吓自己的吧?”
船长李贺这才回复道:“我从刚才就开始就有点心神不宁的。离港半海里的时候我看见海面上有一块很大的黑糊糊东西,就在侧舷看到的。”
马欢拍拍肚皮说:“这哪能啊,指不定是潜流呢,再说了,这里的海水都是泥巴,没准是你眼花了吧?”
“不,还不只是这样,就在我关闭机轮前,按照惯例我不是先要关了声波助渔器嘛,我去看的时候发现设备显示出我们的船下有一个长条形的古怪东西,根据我的经验,至少有十五米长。是至少,而且,那东西还动了一下。我没敢细看,就直接切断了设备的电源。所以今天我提前40米熄了发动机,再滑进港口了。”李贺神色凝重地说。
经年累月的远洋捕捞生涯,养成了渔民们胆大的性格,但是本质上他们都是很谨慎的,因为在海里任何一个细节上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恶劣的后果。
听完这些,马欢整个人僵在原地,吐出的眼睛死死盯住李贺,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你、你看没看仔细啊?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啊!”
“这种东西哪敢仔细看的?再说了,大海里头千奇百怪的事儿多了去了,我们别去招惹就行了。我在风浪里安家二十年了,你跟着我在这个小港口少说也停靠了十来年,你觉的有哪一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的?”李贺问向魂不守舍的马欢。
大副马欢也觉得最近有些反常,近海的鱼相比往年同期少了四成,这本身就已经引起了渔民间人心的浮动,接连又有两艘和他们相同规格的渔船失踪了,而他今晚又听李贺这么一说,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要知道李贺在这种事情上绝不会开玩笑,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毛毛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笑着说:“估计是一艘在港口进水沉没的捕捞船吧,王麻子那帮人也真是懒,这种事情处理起来总是拖拖拉拉的,收起管理费罚起款来却一点也不手软。虽说这效益确实不比以前了,但好歹对我们态度也好一点啊,你说是不是?”
李贺还欲说些什么,马欢却已经快步走出舱门,大声着吩咐水手们赶紧抛下锚,然后清点渔获抓紧时间送上码头。李贺叹了一口气,转身打开驾驶室专用休息舱的舱门,只见里边黑漆漆的,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地板上散乱地摆放着一堆食盒,一对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女正披着一条灰色毛毯相互依偎着,看到李贺打开了门他们显得有些局促。
李贺的身材在驾驶室灯光的印衬下此刻有些高大,他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两套脏兮兮的工作服,对着里边的两人招呼道:“快点把衣服换好!把帽檐压低,等下啥都不要说,就低头去搬黄鱼!懂了吗?快点!快点!”这小船舱角落里的一男一女木讷地点点头。
其中,女的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穿得很秀气,而且举手投足间有种动人的抚媚。男的也是一个金发的白人小伙,但是衣着上简单了很多,面色也有些萎靡。此时他们起身正不情不愿地换着脏兮兮的水手服。
“你们快点儿行不行?都快上了岸了,要是这时候出了岔子,栽了爷爷我,一会儿送你们喂鱼算是好的,要是进了安全局,嘿嘿,你们就保佑来世还能做人吧!”这时马欢把头凑了进来不耐烦地说道,这对外国偷渡客听不懂马欢的话,但是也推测出了他不耐烦的原因,不觉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
李贺被那两件不知多久没清洗的水手服所散发出来的味道熏得直皱眉,而马欢的目光则像钩子似得,死死地盯着正脱下灰色外套的美女偷渡客。
李贺离开驾驶室,走到甲板上,背靠着船舱又默默地点了一根烟,顺道也丢了一根给了大副马欢,马欢叼着烟一边往泡沫塑料里扔着大黄鱼,一边低声朝说道:“大伙儿都慢点儿,舱里俩祖宗手脚慢得很,跟不上我们的速度,别急别急。”水手们闻言,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了初拣的速度。
这时大副马欢嘿嘿直笑,朝李贺说:“我说李哥啊,这里边的妞儿那真不错啊,腰身那么细,胸前那俩又是真材实料的,这脸蛋去拍电影都够了,李哥你在路上怎么就不能不能成全了兄弟一把呢。唉,好歹咱们也半辈子交情了你说是不?我又不出什么人命。”说着马欢还用手比划了女子的身材。
李贺冷冷地瞥了一眼大副,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回道:“让你骑一回,人家可得脏半辈子。”周围捡拣的水手们闻言都憋着笑,马欢不注重个人卫生是出了名的,上了岸以后身上也是一股馊味。
这话让大副脸一阵青一阵红的,马欢正欲开口,李贺直言:“坏一次规矩容易,想改回来就真难了。我们是在困难时期求财的,尽量别出什么幺蛾子。”
大副尴尬地笑笑,也不搭话。李贺此时也是感慨良多,由于环境的持续恶化,加之近海鱼类资源的日渐萎缩,他们这些渔民也不得不选择远洋捕捞,远洋捕捞意味着更长的时间和难以预测的危险,而收获也越来越少,最近出海的时间比两三年前的同时段长了一半,加之休渔期的延长,纯粹捕鱼的收入早已不及当年,所以当“蛇头”找上他,让他成为偷渡环节中的一环时,李贺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帮人偷渡的事儿李贺干了七年,期间他的船上也没出人命,反倒是承接了偷渡份额后,收入大大地增加了,在利益的驱使下,人总是敢于铤而走险。
就在这时,捕捞船忽然剧烈地一颠簸,隔舱里的那一堆偷渡情侣猝不及防撞到了对方的头上,而久经风浪的水手们在甲板上也是一个趔趄。李贺一手抓着铁梯,好歹稳住了身体,而马欢则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几条海鱼在他跟前不停地蹦跶,带着腥味的脏水不断地飞溅到他的脸上,然而他并没有在乎着一些,而是死死地盯着李贺的眼睛。而李贺也从马欢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恐惧!
“这里怎么可能有暗礁?”“不会搁礁上了吧?”两人同时说道。
然而船在震了那一下之后就恢复了平静。一圈圈的涟漪在浑浊的海面上扩散开去,任凭李贺和马欢的手电怎么扫过海面,目光所及一片平静,找不出什么异常。
而就在这时,几束手电的灯光从岸边朝这儿打了过来。
“糟,妈的,是王麻子那个龟孙!”李贺手下的水手们一边暗骂,一边把一框框鱼抬到了公共履带上,两个偷渡客也低着头和混杂其中,帮着把带鱼黄鱼分拣出来。李贺望着打着手电从铁板桥上列队走来的巡查队员们,他仔细辨别了一番,也不由暗唾一声:“还真是王麻子”。
王麻子人如其名,颧骨长着很多麻子,虽然长得磕碜了一点,快四十了都没老婆,但他是东海渔港暗地里人人唾骂的瘟神,原因无他:多管闲事,断人财路。他是常驻渔港巡察队的副队长,被正的给暗中架空了职权,整天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只是偶尔承担一下例行检查的任务,每次出来都要去寻船主们的晦气。这里的船家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些类似偷渡走私的小生意,这事儿违法归违法,但每个月孝敬巡查队员的钱可一份都没少。绝大多数官家的人都不会另行盘剥,可王麻子却是其中的一个异类。暗地里多少好处他都照收,但是一出来走动,还是一脸瘟神样,逮着谁谁倒霉。有不少偷渡客都经由他手被遣送了,这对船主而言,损失是很大的。
可是他这样我行我素却没人能真正治他,因为据消息灵通的人透露说他是由于上面的斗争,被安排下来和正职唱反调的,总之有自己的背景,但却不受待见。在这一片想要混得好,可得给王麻子几分面子。尤其是最近正队长外出考察了,作为二把手王麻子更是志得意满起来,手里捏着的小权非要往大了使。
这时大副马欢凑上悄声来问李贺:“怎么办?”渔灯照着马欢的面颊,上面挤满了“晦气”二字。
李贺把烟头往海里一弹,“这个月我们已经孝敬过了,但还是不得不防。抛绳,下饵,缓过劲儿再说。”
“抛绳、下饵”,这些都是跑惯了偷渡的人的行话,很多时候为了躲避临时检查,不得不让偷渡客在海里呆着,有时甚至让偷渡客带着简易的呼吸面罩躲在海面以下等待检查过去。所以他们会用后锚让偷渡客向下攀附到海面以下,这样就安全许多,当然,是船长安全许多。
大副点点头,指着一个结实的船员大声说:“大猛,你两个人去检查一下后缆松了没!顺便去舱里把那瓶洋酒拿来。”大副给大猛使了一个眼色,大猛心下了然,一男一女两个偷渡客一愣一愣的,被大猛带去了后舱。
“哎呀!哎呀!李船长!这一趟归来可是金满仓,银满仓啊!看得我真是羡慕啊!”王麻子大老远就招呼道。
“哪里哪里,我们跑海的也就是混口饭吃,哪及得上王队长您风光啊!”李贺笑着熟练地派起了烟。
“这几个小伙计是要去哪儿啊?”王麻子穿着笔挺的制服,身后跟着俩队员,直接挡下了李贺的烟,直直地地就朝大猛他们三人的背影一指。
李贺的心“咯哒”一沉,随即抬头朗笑道:“还不是因为王队长您来了嘛!我这不叫下边把好酒拿来招待您么,来来来,王队长要是觉得这边鱼腥味重,不嫌弃的话,咱现在就带着三位去沧海名都喝几杯怎么样?”李贺一边圆场,一边暗自担忧。
“喝酒?好啊,好啊,李船长做东咱们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但是咱公事公办,咱先把程序走完再出去喝酒和不迟嘛,你说是不是?”他给身边的两个亲信一个眼色,两个巡逻队员拿出电子登记册,让船员们站成一排挨个核实登记上的船员信息。
这番姿态可急坏了做贼心虚的李贺。
另一边,两个偷渡客在大猛的带领(推搡)下,来到了后舱,在大猛的一番比划和示意中,他们不情不愿的拉着铁链,铁链上连着铁锚沉入海下,中间栓着一个废旧的大轮胎,偷渡的情侣手握铁链脚着轮胎下降着,很快头已经在甲板以下了,脚下是漆黑的大海,出于天生的恐惧,他们坚决不愿意下海,听到了李贺的传唤,大猛对着他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跑响船舱去拿酒。
在两个队员检查人员无误后,王麻子掸了掸烟灰,淡淡地朝李贺说:“李船长,我说,这人数,好像不对啊?刚才好像过去了三个人嘛,你说怎么就只回来了一个呢?”
李贺闻言噎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王麻子拍拍李贺的肩膀道:“李哥啊,我们去后甲板聊几句怎么样?”李贺一挥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好!王队长请!”
一男一女两个偷渡客都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尤其是李贺,每一步都恨不得把甲板踩穿似得“DuangDuang”响。两人犹豫了一下,决定下水。他们顺着粗大的铁链往下爬,一入水就是一阵侵肌彻骨的冰凉,远处的海面漆黑一片,近处的浪花跃动着灯光,泛出一种莫名的恐怖,两个人手紧紧抓着铁链,仿佛这是维系着生的唯一信念,此刻两个人都努力抬头望着船壁,不愿多看冰冷深邃的大海哪怕一眼。
脚步声已经接近头顶了,二人微微颤抖着,最后顶不住压力,相视一眼后,选择一起潜入水中,一时间海水的腥味,黄泥的气息纷纷涌来,二人在海面下闭眼,身子几乎缠在了铁锁上。
这时王麻子的亲信在船舱里不断翻找,而王麻子站在后甲板边缘,手扶着围栏,尽力伸出身子,朝下边瞅了一眼,只见一条锁链伸入海中泛出阵阵涟漪,他收回目光,狡黠地一笑,递了一根雪茄给李贺,“李哥啊,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啊,就五万吧,让下边的人憋着气也怪难受的。”
李贺吐了一口气,接过雪茄,这时也没有了装的必要了,因为他知道王麻子是喜欢不讲价的。“艹他娘的,这一单就这么白干了!”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还是得巴结着:“好的,好的,明儿就给王队长您送来,哈哈,和气生财嘛。多谢王队长网开一面啊。”
王麻子笑着答道:“不不不,我还是要秉公执法的嘛,这样做只是不忍兄弟有牢狱之灾嘛。”
“好大一座牌坊!”李贺在心里一阵咬牙切齿,却不得不笑脸相迎:“王队长说的是,这番情谊我老李记下了。”
与此同时,两个紧闭着眼睛泡在海水里的偷渡青年实在憋不住气了,就静静地浮出水面换一下气,女子温柔地拨去男青年头发上的塑胶杂物,男青年怔怔地看泡在浑浊海水里的动人女子,粼粼波光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的白皙了,湿漉漉的头发在浮光中有种动人的俏丽。
男子回想起一路上担惊受怕、在狭小空间里的逼仄生活,一切的不如意都化为了此刻的情动。于是男青年不由自主地吻了过去,通过这种方法来驱散心中的恐惧。两个人很快深深地吻在一起,背井离乡的苦衷、黑暗环境的躲藏,全都化为这深情的一吻。
男子的手不由自主滑进了女子衣物中,而女子也激烈地回应着,洁白的双臂搂着男子的头。
此刻的他们完全没有感受到背后有一阵凛然的怖意。如果海面上有一盏高光探照灯,又有人能够从底泥往上仰望的话,就能清晰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悄无声息地朝船边不断扩散着水波的那对情侣靠近。
幽深的水面下,一个庞然大物缓缓地接近了,这是一种猎食者在捕猎前夕的诡异平静。突然有一张长满巨牙的大口毫无预兆地咬住了男青年的下身,并且狠狠地往下一拽,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拖进深水中,连恢复基本思考能力来认清现状的时间都不给!
但是男子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铁链,链瞬间绷直,船身也微微颤动了一下,男青年想开口呼救但是咕噜咕噜灌进了好几口咸腥的海水,咬住他下身的怪物在水中不断翻滚,就像鳄鱼咬住了猎物后进行水下死亡翻滚,发出劈哩啪啦的骨裂声,在海水中搅起团团黄泥,男子的另一只堪堪手抓住了女子的脚踝,以至于锁链和女子都被一股巨力带着旋转了起来。
男子下身直接被整个咬断,鲜血喷薄而出。也不知是他没了力气还是有意为之,他松开了那只抓着女子脚踝的手,只剩另一只攥住铁链的手臂在旋转中扭曲变形。
女子刚刚感受到了异样,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松开手被离心力甩了出去,后脑重重地撞在了船身,一阵眩晕感袭来。
“你的财神爷,好像在瑶池里洗的不耐烦了嘛。”王麻子哈哈笑道。
毕竟是多年的海上老手,李贺听到了哗哗的激浪声,隐隐感觉不对,打开手电低头望去,看见水花飞溅,污泥翻滚,大片的血水在翻涌,女子惊恐万状地试图顺着铁链爬上来,但是剧烈旋转的铁链根本不给她机会,她只能在水面上不断挥着双手,尖叫着,当看见船上的手电时,她已经惊恐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歇斯底里地尖叫。
李贺和王麻子读懂了她眼中无限的恐惧,王麻子腿钉在了那里,铁链旋转着缠着一圈又一圈,连航海专用的铆钉都发出“咔咔”的声音开始松动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死死扼住了他们的咽喉和神志。
就在这时,铁链停止了转动,李贺壮起胆子,拉起锁链,他觉得锁链好轻,当他拉起一米五十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了心头,只见单臂被绞进铁链中的男子只剩下半截躯干,腹腔被截断,脏器稀里哗啦的垂落下来,淌着血水,血腥味四溢。他的双眼暴突,嘴里咕噜噜冒着海水,头发上还有水草,一副死不瞑目的骇然样子。
李贺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一个漆黑巨大的身影突然跃出了水面血盆大口叼住了那上半截身子,余势不减继续上升,把铁链给绷直了,就像一根鱼竿垂钓到了和它差不多大的猎物,而船,就是那鱼竿。
船身明显得晃荡了一下,一个巨大的怪物的上半截露出了水面,漆黑的鳞甲,巨大的牙齿,还有森然的棘刺,它如鲸鱼跃水般,一个后倾,口中的铁链被拉紧,直接把船尾拽了起来!随后铁链被崩断,然后重重地砸向女子所在的海面,在女子的尖叫声中,水面被海怪砸出巨浪,两排浊浪滚滚而去,周围停泊的船只上下颠簸,却再也不见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