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与玉,齐来争,恩怨难衡(1)
且说那匹马驮着郑玉龙往南急奔,忽听见有人在身后穷追不舍,愈加惊慌,一头钻入了丛林里,胡乱奔了一阵,又从林里冲了出来,却撞着了另外三人。那三人俱在打坐运功,调息蓄锐,这时蓦地见到林中冒冒然地冲出一匹快马来,齐地骇了一惊。其中一人蓦地飞身掠起,哈哈一笑,坐落在郑玉龙的身上,拐马向西,纵马飞奔!余下二人大叫一声:“伟振天,休想逃!”扑身过来。但这马奔得快极,两人扑了个空,却又不肯罢休,展开轻功尾追而上。
于是一匹驮有两个人的马,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一男一女之后又追着个中年人,中年人之后又有五人尾随不掉。这么连连串串,串串连连,好似捉迷藏玩逃兵一般,在山郊野外、丛林荒原中呼喝嬉闹追逐不休。
那匹马约奔了二十里远,便到了一个圩镇上。圩镇上车水马龙,人群熙攘,耍猴唱戏、摊卖瓜果的统统都在大街上张罗着。一个挑担走卖豆腐花的汉子正从街上一路唱吆过来:“喏——呵,豆腐花,白又滑,吃一碗呀你胃口开,吃二碗呀你心开花。喏——呵,豆腐花,香又甜,吃不腻,饿不愁——我的妈!”只听咣啷一声,右肩上的那只箩筐被一匹快马撞掉在地下,筐里的瓷碗羹匙碎了不少。汉子破口大骂道:“狗养贼,你骑马不长眼,小心下辈子被马撞死,脑袋豆腐开花,肝肠卤水长流……”正骂得起兴,身后忽然有人大喝道:“滚开,滚开,快滚开!”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左肩上的那坛豆腐花又乒乓一声,被人撞掉下来,又白又滑的豆腐花洒了一地。汉子这下骂不出口了,索性坐在大街上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两个衙府的牙差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地奔了过来,神态跋扈,马鞭乱甩,不断呼喝:“娘野们,快闪,老子撞死你!”路边摆滩的铺主慌忙拽车避让,闪得迟的,那牙差一鞭抽下来,把车板上的物品统统掀倒一地,马蹄过处,又踩坏不少。眼见两个牙差就要冲到跟前,那一男一女竟不避让,直迎上去,一边一个,都扯下马来。两个牙差顿时凶巴巴地叫:“反了你们,官爷儿也敢惹?走,跟官爷儿走一趟衙门!”伸手来按人,那女的一脚直踹,将一个牙差踢翻在地,不加理会,骑上马走了。那男的反手将另一个牙差的手腕脱了臼,重重一脚压在他的背门上,将他直压到头点地为止,然后骑上马,人立而起,作个要踏下来的样子,喝道:“滚!”那牙差欺软怕硬,顿时变了副尊容,连声说:“是是是,官爷!”扶起那个被踹翻的同伴,夹着尾巴走了。
那个伟振天见到于谦与十佳丽人骑马追来,惟恐自己的这马负荷过重,跑不快,会被他俩打后赶上。正自焦虑当儿,一匹黑色鬃马迎面奔了过来,马上坐着个瘦条汉子,神色显得匆忙而急躁。那马从伟振天的身旁擦过的那一瞬间,伟振天蓦然出手,提起那瘦条汉子飞快地对调了个位置,然后拐马一兜,打个旋儿往来路返奔。瘦条汉子从一匹快马上坐到了另一匹慢马上,而且这马与自己的方向截然相反,立时坐不稳,从马屁股上俯跌下来。瘦条汉子“哎哟,见鬼!”一声,尚未明白这是怎的一回事,自己的那匹黑鬃马已的的嗒嗒地奔出了四五十丈远,追是不及了。
瘦条汉子忽然瞥见马背上捆着个大活人,“啊”一声惊叫。这时龙啸天赶到,一手扯住马缰,一手取出匕首,将郑玉龙身上的牛筋绳割断掉。郑玉龙从马上滚下来,浑身斑斑驳驳全是血痕。他突然大叫一声,一掌击向那个瘦条汉子。瘦条汉子骇了一跳,想躲避已是不及,被他一掌击中,顿时飞身而起,摔死在七八丈之外。待得黄震东五人赶到时,郑玉龙已恢复了木乃的本相,一声不吭地默站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