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年修为枉断送,执迷叹(1)
原来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为录全太行功而放弃龙蛇帮帮主不做的陈山。当年陈山离帮出走,来到峨眉山时因误闯佛仙崖,被峨眉派的全派弟子追逐驱赶,慌失失的掉下这崖底来。掉下之后他才惊奇地发现,原来他寻觅半年之久的钱刚坟墓就在这崖谷峭壁石洞之中,一时欣喜过望,认为自己福份不浅,与钱刚的太行功有着隔世之缘。当时他痴迷太行功甚盛,其贪婪之心也大,怕自己发现钱刚的太行功一事会让人知晓,便书信也不给家里人写,只传了块隐字的佩玉回去。到他功夫略有小成之后,才留意到这谷底四周的环境地势,知道自己是掉下了个没有出路的绝谷当中。于是悲观绝望,也曾想过一死了之。但有晚在洞中忽然遭到花蝎的袭击,无意中用太行功御毒,发觉十分有趣,又复迷入练习太行功之中,如此练武度日。武功到后来愈练愈高,练到一定境界,心境止如平水,倒看透尘间生涯,便没再想死了。
话又说回。方红掉入崖谷之后,经过陈山老人悉心指点,日夜修练岩石壁上刻的太行功法,入谷三四年武功已有翻天之变,上洞下洞不再需要藤条辅助了,轻轻一跃,便能轻易上下那三四丈高的洞口。三四年过后,功力已逐渐地纯厚,开始攻关过级,修练层次。再过了七八年,便练到了太行功的第四层境界,防毒御毒已能自力。陈山老人说:“太行功贵在行功不断,功法愈练到后面进展愈为缓慢,只有功力练积到一定的程度方能再进一层,每进一层又需上一层两倍的功力,而且愈求精纯厚湛,否则便是勤练不休也是枉然。师父单练第五层时就花了五年长的时间,练第六层更是花了整整十年,如今这第七层练了十多年之久,进展极慢,估计要过这一层也得满了二十年之数。”
方红听了,不禁在暗里咂舌,心想:“要这么长时间,练到后来都成了个老太婆了,那阵子出去,不知那个嬴焱还在不在人世呢!”
光阴流逝,不知不觉之中方红又在崖底之下过了五六年。这一日天气阴阴沉沉,云厚雾重,看将有场大雨下了。方红一大早摘了篮瓜果蔬菜,像往常一样步入深林中习武晨练。约摸练了半个时辰,心中愈为烦闷,不住地问自己:“我何时才能练成太行功,我何时才能练成太行功?”忽然听见林中杂草深处有一呼一吸的喘息声,声音愈来愈响,似在朝方红不断地走近。方红喝声:“谁?”那声音顿时止住。方红屏息静听,不见有任何声息,心中暗道:“听适才那呼吸声急躁不稳,倒不像是人的呼吸。”也就不加理会,继续晨练。又练了小半个时辰,天空开始滚涌雷动,四周黑压压的仿佛被人扣了个黑锅头,天色愈来愈暗。方红见天色暗下,心想再耽搁下去就会下雨了,得把菜洗了先。便收功起身,挎上菜篮子朝瀑布处走去。
崖中这瀑布不怎么大,但常年水流不断,倒是十分难得。瀑布底下有个四五丈见方的小水潭,潭水不深,清清澈澈一眼便能见到底下的岩石碎片。潭中没有鱼虾藻草,十分光净,上面水流常年注入,也不见水面溢出,可见潭里有渗漏的出处。
方红刚走出那森林没多远,身后就劈啪一响,一条闪电击在森林上空,吓了方红一大跳。方红加快脚步奔向瀑布,将近潭水边时蓦地见到潭中有个木桶大的怪头急急一缩,卷入潭边的乱草当中。方红骇得呆了一呆,一个响雷过后,她才啊一声尖叫,丢下菜篮子慌失失地朝岩洞奔回。
方红跃上洞口,连声叫道:“师父,不好了……”不见师父回应,便跑入师父那间屏分的寝室,也不见师父在。方红心中纳奇,道:“师父一向是不会这么早外出的,莫非发生了什么事?”绕到临壁的练武房中,才见到师父端端正正地坐在岩室中央,神情肃穆。忽地听见地下嗤的一响,师父顿时整个儿笼罩在一团雾气之中。方红这才发现,原来在师父的周身三尺之地,围满了无数条半尺来长的小蛇。这些小蛇当中,有的有两个头颅,有的有三个头颅;有的头颅当中有殷红的圆点,有的则有青得发蓝的小三角。这些小蛇张嘴吐信,口中不断有淡淡的水气喷出,集中到一块便形成个大圆团,笼罩在师父的身周。过了片刻,师父头上的毒雾开始淡下,接着身周的雾气也逐渐散去。忽地又听见嗤的一响,散去的毒雾又开始浓厚了起来,那些小蛇吐信不止,毒气愈来愈大,但过了片刻却又小了下去。如此小了散,散了又大,几次三番过后,那些小蛇再也吐不出毒气了,便纷纷涌向陈山老人,以为陈山老人遭了毒,可以享用噬食了。陈山老人始终是神情肃穆,没有丝毫的松懈,对爬上身的小蛇不置理会,任其噬咬。待周身的毒雾散得干干净净了,陈山老人这才站立起身,抖落身上的小蛇,然后拔身后跃,立在一块三尺来高的岩石上,双掌揉合舞动,用掌力拢聚了那些小蛇。那些小蛇在掌力挤压之下不断地相互盘结、绞紧,只听得轻微的咔咔声响不绝,那些小蛇骨折头裂,全绞死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