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日出初照,徐云森从沙石滩上醒来,他像往常一样生了火,又把在林中摘的蘑菇野菜放入木盆里洗了洗,拿起从湖里找出的一个像锅子的石头,把蘑菇野菜放里面,生火煮饭,不一会石锅里的水就冒出热腾腾的水汽,升腾在空中消失不见。
两个月来,每天吃完早饭他就会入石峰林中找寻师兄的踪迹,可是这石峰林中竟如棋盘布局,每当他觉得靠近那些神仙佛像,再踏一步就像转换了另一个场景,他想肯定是有人在此做了阵法,却不知是何人做的阵法如此的缜密,他花了两个月时间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这天,他依然进入林中,依次在树木或者石头上做标记,就这样渐行渐远,已然好似到了石像不远处,这回他没有再往前走,停在原地冥想师父曾留下关于阵法方面的书,可他从来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当他像往常一样非要负气的往前踏去时,后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云森.”这声音相当虚弱,听起来不像是风飞霜。
徐云森整个人楞了一下,接着像一只快速旋转的陀螺般转过来,确定来人激动的无语交加。只见风飞霜衣衫破败,脸色苍白的站在不远处,一手还捂住胸口,好像会随时倒地般。“不是让你再原地等我吗?怎么乱跑?害为兄好找。”
“师兄你怎么了??”徐云森赶忙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风飞霜。
他无力的回道:“没什么.我们赶快从这里出去吧.”
徐云森看到他苍白的脸心中有诸多疑问却没有吱声,而是把风飞霜的两支手放在他的肩上,背起他出了石峰林。
一路上背上的风飞霜呼吸沉重,徐云森听到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脚下的步子渐渐加快,幸得这些日子他已把这复杂的石林熟悉了遍,很快便到了沙石滩。
徐云森小心翼翼的放下风飞霜,急忙去湖边取水喂了些给他,默默的看着闭着眼睛好似昏迷的风飞霜,他的衣衫破碎,身上多处像是与猛兽打斗刮出的伤口,却没有几处致命伤,他提着的心也放了先来。
几个吐息间面如金纸的风飞霜慢慢张开了双眼,脸色也有些许回缓,他抬着头看着那好似无穷尽的石壁,眼睛里迸出了不一样的光亮,然后干裂的唇扯出一抹轻笑,沙哑无力的道:“云森,为兄终于如愿以偿了.”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徐云森惊讶的半扶起他道:“师兄的意思是你已找到《神仙畅》??”
风飞霜无力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已经发黄的书,眼睛像是看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盯了一会,后又哆嗦着放在他的手中,“这便.交予你了,为兄.为兄今恐是不行了,真教.就交给你.和.和流光师弟了.你.一切。。一切小心。”说着又喘息几次剧烈的咳嗽起来,竟然咳出黑色的浓血。
徐云森怎么也没想到师兄会伤成至此,整个人慌张害怕起来,大声喊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会不行了?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飞霜的在剧烈的喘息下脸色由白变得紫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瞪着满眼血丝直直的看着他,手指用尽了力气指向湖底,眼中又是期待又是嘱咐,最后慢慢的合上了双眼,身子也放松在他的怀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徐云森甚至都忘记了再喊一次师兄,他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风飞霜的衣襟上。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跟他说话,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的,为什么眨眼间师兄就已经不在了,心中浮现小时候师兄弟三人一起的艰辛和苦难,每当有难时师兄总是勇往直前带领他们在恶劣的环境生存下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师兄会在这里撒手而去,不行!师兄不可以就这么走了!他们还要一起喝酒论道,他们还要一起把真教发扬光大!他们说好的要一起回去的!他把目光放在手中握着的书上,既然是仙书就一定有办法!接着他把风飞霜轻轻放在地上,忙乱的翻开了一页又一页,时辰如流沙而过,他越往后翻却越是失望,书中并没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道,他把书扔了出去,跪在风飞霜尸首旁不甘的大吼大叫,最后却是呆坐了一整晚,直到下一个日出初照。
直到日上正午,空气中开始出现尸体的异味,徐云森却还是呆坐在风飞霜的身旁,这时天空慢慢积聚起了乌云,这是徐云森来这里以后下的第一场雨,却是无情的瓢泼大雨,直到老了以后他也总能回想起那透彻心骨的冰凉。
雨水下了整整一下午,湖水开始往上溢出,渐渐淹没至他的脚下他才惊觉凉意,他看到因为雨水浇淋变得浮白面容的风飞霜,想起生前的师兄是多么的风流潇洒,虽然舍不得虽然不忍心,却是不能让师兄曝尸荒野的。他站了起来,腿上的麻痛他没有在意,轻抱起风飞霜走进石峰林,在一棵大树下亲手把他埋葬,然后在大树上刻下兄长风飞霜之墓几个字,默默的在地上叩了几首,快速站起头也不回的离去。
来至沙石滩边,想起这几月的日子,世事是多么的无常,又回想起师兄临别前的交待,又一阵悲痛,突然,他想起因悲痛发疯扔掉了师兄用性命换回的《神人畅》,又着急的四下找寻,发现因雨水浇灌湖水,被扔掉的《神人畅》竟漂至湖心中央,他慌忙地游到湖心一把抓住,翻开书页发现竟然一页未有损毁,难道这书真是本仙书?就在这时湖心出现了巨大的漩涡,一圈又一圈的渐渐扩大,徐云森想游出来已经为时已晚,他拼命的往上游却怎么也用不上力,只能任由湖水将他淹没,吸入无底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