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暴风雨
我的人生在此刻又迎来了下一次转折,接下来的一切我只是随遇而安,别的,想的很少。
很久之后,哪位温善的妻子告诉我,那时我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女儿受委屈的样子,对他们颇为触动,这对善良的夫妇也很默契,当即就决定,要带我回家。
看来,李雨这幅皮囊还是很能唬人的。
拳击手的家距离那片林子不远,是W与另一座城市的搭界处,
这里人比较稀少,最近的邻居也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我所就医的也不是什么医院,而是一个很小的公立诊所。至于,警局吗,那就更远了,所以,暂时我应该还是可以很安静的。
拳击手的家很大,院子很大,随便围上一圈栅栏,那就是自己的地盘了,房子是木头的,有些年头了,很破旧,但里面确实很干净,温馨。
一切,简陋,却有家的味道。
日子过得平淡,安稳,拳击手伯恩,妻子安娜,一对女儿,大的六岁,小的四岁,一个正在上一年级,一个在幼儿园,健康,活泼,并且和她们的父母一样,很善良。一次,听说,我没有父母,两人竟然默默抽泣,说把爸爸妈妈让给我。
如果真的可以交换,可以交换父母,可以交换现在的人生,我真的想换。每次坐在院子里,看着她们围着母亲玩耍打闹,我多想,其中一个是我该多好。
如果,真的换了,那贝洛要换给谁呢?
还有我母亲,如果换给她一个健康,聪慧的孩子,也许,也许,她就不会过得那么疲惫,遗憾,焦虑,不会…。死的那么凄惨,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来不曾来到这世间…。
不要交换,谁也不要和我交换,我的快乐,不多,心事太多,不好。
悲伤就像心底里无边无际的汪洋,我看不到尽头,我深陷在这样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总是默默暗伤,不自知的流泪,每个夜晚,独自躺在卧室的床上,我总是害怕,入睡,那可怕的梦魇在那日断指后,突然变了面孔,那到冷峻如利刃的目光,比以往所有魔鬼更让我恐慌。
是贝洛。
除非,再来一次彻底失忆,连我自己都忘记,不然,贝洛会这样一直跟着我。
善良的夫妇似乎有所察觉,但他们仍旧选择沉默,我非常感激他们的善解人意,因为,我真的无法开口。
自己对所爱的人的所作所为是无法被原谅的。但若一切重来,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拳击手伯恩即将迎来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了,最近,他正心无旁骛的积极训练,备战,另一面,妻子也在默默支持,努力缓解他的紧张和压力。
小孩子们则是无忧无虑的,她们除了欢笑就是更大声的哭闹,释放她们惊人的精力,不知疲累,上跳下窜,一刻也不停歇。
看着她们,我真是羡慕!嫉妒!
不仅是她们的欢快还有她们的体力,怎么看着都比我要健壮。
是啊,我现在不仅精神欠佳,身体也随着我脆弱的神经,不怎么好。
比恩比赛的日子终于到了。
我突然变得异常兴奋,一再缠着他带我去现场,
近身看一场真正的激励的拳击比赛。
伯恩只是笑笑,做出没空陪我玩的表情,这让我很受伤,我很想说,其实,我很会打架的,当然,更会伤人。
伯恩在大赛的前一天出事了。
中午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大变,浓黑的乌云滚滚,狂风大作,来了一场大大暴雨,很快,伯恩家破旧的房顶就被大风掀起了一大块木板。
伯恩冒雨爬上房地去修理,结果,被狂风掀起的另一块木板狠狠砸了一下,不巧,正好是臂肘处,伤的很重,房顶也还没修好,而且,就目前天气,医院都去不了。
一家人陷入沉默,有点儿无望的感觉。
妻子安娜将孩子们紧紧搂在怀里,不住安抚着,伯恩对着孩子也是一脸牵强的微笑,一再说没事的,会好的,像是在安抚妻子和孩子,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想,大家的心情都沉入谷底了。
午夜过后,大雨终于停了,房子里到处低洼汪洋,房顶也是滴滴沥沥的。
安娜和我将已经入睡的孩子抱入为一间没遭殃房间,一间很小的书房,妻子安娜喜欢读书。
我们地上铺上一张干燥的毯子,孩子们就暂时睡在地上了。
“李雨,你要照看一下她们,我必须送伯恩去医院,”妻子安娜轻声说,
“好,”
“谢谢,”妻子安娜紧抿着嘴唇,极力忍着伤心,表露一笑微笑。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觉得所有语言都是没用的废话,
人在所有灾难面前都是被坚强的,其实很无奈。
“恩,会没事的,”安娜说着,朝我张开双臂。
我们互相安慰的紧紧拥抱着对方,相互传递着安慰,鼓励和支持。
妻子安娜抽泣了一下,快速放开我,手按压住忍禁不住鼻息,转身离开。
我回身走进卧室,看到熟睡在地板上的两个宝贝,心头却微微触动,感到一股莫名的温暖,像是正在和家人一起经历一场巨大变故,而且即将迎接一场未知的灾难。尽管面对一团糟糕,但却心底安稳,不惊慌。
这是从未有过的,在我醒来之后,在于伯恩一家相处的短短几日里,由开始陌生,忧伤,道今天,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总觉得自己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不想辜负,自己第一次,那份无杂念的感激。对于这个家,这家里的人,所给予的流入心底的真挚,我觉得应该珍惜。
外边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我走到窗户前,看到车子,安娜开着车子,艰难碾压过狼藉的院子,驶向公路,…。渐行渐远。
微风带着自然清凉铺面,远空几点星稀闪动,天空泛白,天快要亮了。
一切渐渐清晰,
世界仿佛是被大雨肆意清洗了一下,透着一种彻底的干净。
眼前树木,道路,房屋,还有狂风残留的那一片片狼藉都带着一种纯自然的明澈温润。
身侧微微感触,一直带着温热的小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指,低头侧目,大一点儿的女儿,正抬着一双带着微微不安的大眼盯着我。
“也许你该再躺一会儿,”我说,我感有些无措,面对如此糟糕的情况,我却连一个孩子都不会安慰。
“…。”小家伙紧抿着红润的小嘴巴,瞪着我,沉默着,也许,面对巨变,她心里挤压太多恐慌不安,疑问,但却无法问出口。
可我真的不会安慰小孩子,不知道,对于她们这样的年纪,做什么才是最好的,才是最有帮助的,而且,外边,经历一夜风雨,一片狼藉,应该需要查看一下,或许,应该打扫一下。
“我想,你该陪着妹妹,等她醒来,我呢,到客厅看看,可以吗?”我问,直视着小家伙的天真清澈的眼,希望她可以信任我。
小家伙,牵着我的手慢慢松开,转身,躺倒妹妹身边,乖巧懂事,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