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上一个台阶（2）
黎志杰在工业园快速步行了一圈，回到大门口，齐治的一根香烟刚好抽完，大家随即返回车上。
汽车在荷果岗农庄停下来，大家从车里出来，迎面吹来一股清新空气，顿时让人感到焕然一新，舒适无比。
“周东，谢谢你的安排，让老头子出来换换空气。天天守在办公室，守在会议室，守在宾馆里，那身体怎么会好得起来。医生多次劝他增加户外活动时间，他总是忙，这次要不是齐部长的面子，他又去开什么会去了。”
黎志杰的妻子叶丽珍一下车，就拉着周东的手热情地说。
这时，乔兰牵着可儿走过来。
“可儿来啦。我看看，又长高了。”齐治躬下腰，摸着可儿的小辫子和蔼地说。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好。”
可儿一边说着，一边给每一个人都点了一下头，以示敬意。她的确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该怎么称呼，就一揽子将所有的称呼都用上。
以前，周东带妻女去乔慧家时，周东叫乔慧为“乔大姐”，这很正常，乔慧年长周东6岁。而齐治却以“爷爷”自称，这也很正常，齐治年长周东16岁，也可以做可儿的爷爷了。周可儿有时候真不该怎么称呼他们，她曾经专门询问过周东，周东也不知怎么称呼为好，只得说：别人要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书记、部长，这位是我妻子杨洁，这位是粤商公司总经理陈晨。”周东给领导介绍。
“首长好，阿姨好！”杨洁和陈晨向大家打招呼。
“来！可儿，咱们牵着走。”说着，齐治牵着周可儿走在前面。
大家高兴地行进在田埂上，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
周东带着大家沿着荷果岗的健身圈走了一遍，一边参观游览，一边锻炼身体。有了一定的运动量后，开始进入自由活动时间。
首先，大家一起来到鱼塘旁，这里有两个专门预留下的钓鱼凉亭。
“两位领导，请。”周东对齐治与黎志杰说。
黎志杰率先登上了其中的一间，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钓鱼装备。
齐治也领着可儿来到了旁边的钓鱼凉亭，开启携带的钓鱼装备。看来，他们都是钓鱼的专业爱好者，有自己的专门装备。
在杨洁的帮助下，小可儿也摆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画架、画板以及颜料盆与笔。可儿从小就爱好画画，这可能是继承她母亲爱好。她的想象力很丰富，动漫人物画得很逼真，出神入化。
“可儿，你就在这里画画，陪着爷爷，不要调皮呀，我们走了。“杨洁说。
“周东，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黎志杰招呼着周东。
周东走上黎志杰的钓鱼凉亭。
杨洁与其他的女人们来到荔枝树下，这里早已摆下茶具与新鲜的水果。大家一边喝着茶，一边品尝着刚摘下了的荔枝、芒果等。
“你怎么不来直接找我，怕我不给你面子，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是要面子。”黎志杰爽朗地说，周东没有吱声。
“不过，清高一点也好。”黎志杰接着说。
“江华松同志找你谈过没有，你有什么想法？”黎志杰吸了一口烟，接着说。
“江部长吹了一点风，也没有谈得很具体，要我做好思想准备。我呢，也还没有想清楚。”周东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没有感激之情，更没有喜形于色
黎志杰一愣。心想：眼下多少人千方百计、削尖脑袋到处求官要职，而这周东对送上门来的官，还要考虑？这真是怪人一个，他不禁想起来前几天与江华松的一次交谈。
几天前，黎志杰与江华松在一起商议干部调配的一些事，黎志杰又提到了周东的事情。他问：“听说周东身边的女人很多，他的总经理就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你了解他这方面的情况吗？”黎志杰问。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重用这女人？您听他怎么回答？”
“他怎么解释呀？”
江华松朝黎志杰看了一眼，接着说：“他说：肯做事，没思想。就像和我讨论学术问题一样。”
“肯做事，没思想。那他怎么评价自己？”黎志杰一边琢磨着这句话，一边问。
“有思想，想做事。”
“哦！这两句话很值得品味。”黎志杰自言自语道。
在使用周东的问题上，江华松很矛盾，所以他一直拖延着。如果他积极表态支持黎志杰的意见，那周东的任命也许早就在常委会通过了。他一直担心：周东是否适应党政机关的工作？他的思想的火花是否会烧得过旺？青城山一事引起了他的警觉。这些北京大学毕业的学生“太有思想”了，如果使用不当就会害人害己。
当然，江华松的这些想法是无法与黎志杰沟通的。
黎志杰又看了看眼前的周东，回到现在的话题。
“你不想到市里来工作？”
“我担心我适应不了政府机关的工作环境。”
“你说的也有道理，机关工作与企业工作的确不一样。我们培养一名企业家也不容易。不过，你也要做好思想准备。”
“是的。我会听从组织安排的。”
“那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则想和您交个朋友，不知合适否？”
“当然可以。看到老齐和你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我都很羡慕。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节假日带孩子来家里串串门，我老伴也很寂寞，儿孙们都在国外。我愿意交你这个知识分子企业家作朋友。第二件事呢？”黎志杰爽快地回答。
像黎志杰、齐治这样层次的一些官员，他们是不敢随便结交人。这些做官的，特别是做大官，虽然权力很大，也是大有大的难处，也不是随心所欲。并且，还得时刻提防着竞争对手或者政敌，给自己下圈套，布陷阱。
周东的坦荡与清高，使黎志杰刮目相看。他还没有见到哪个下级第一次与他见面，就提出与他交朋友。而且，他对送上门的官帽泰然处之，对领导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更谈不上表决心、效忠。看来，这样的人可以做朋友。
像黎志杰、齐治这些做大官的，他们有效忠他的下级，也有妥协合作的同事，当然也少不了“敌人”。他们最缺少的就是能说心里话，至少是说轻松话的朋友。眼前的这个周东可以作为“潜在的朋友”来对待。
“谢谢领导。我们粤商公司想参与四达岭旧城改造。我和市政府个别领导的关系不是太融洽，我担心会把我们捺下了。”
“你是说李国隆吗？你与他的关系不太好？”
“也没有什么，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喔！为了你的粤商公司的事，你终于放下你的清高，来找我了。”
“不是为了我的粤商公司，是您的粤商公司。”
“是我的？是我的？”
“我们是国有企业，当然是您的。”
“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黎志杰的笑声震动了整个湖面，连在10米外的另一个凉亭下钓鱼的齐治和画画的周可儿都朝这边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