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收成几何只问天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天晚饭时间，殷黎吃完饭后回宿舍时，周东在散步路上“偶然”碰到了她。
殷黎挎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把吃饭用的不锈钢勺子，急匆匆地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显然，她是上完课后，直接去吃晚饭，然后回宿舍。手中的勺子表明她是一个特别注意卫生的人。
本来粤海大学的餐厅提供经过清洗消毒的碗筷勺子等餐具。但是，有些女生或者那些特好洁净的人，还是自备餐具，特别是放到嘴里去的勺子。殷黎就是这样的人，杨洁也是这样。她一想到这个勺子曾经进过别人的嘴巴，她就无法张口了。杨洁去餐厅吃饭也是自备勺子。
“殷黎，你好。刚吃过晚饭？”周东见到她，急忙迎上去搭茬。
“是啊。”殷黎若无其事地回应。
“那我们一起去走一走，好吗？”周东鼓足勇气说。
“好啊！”殷黎轻松地答应了。
他们一起朝海边走去，又来到了上次讨论爱情理论的地方。山，还是那座山；海，还是那片海，但是，周东的感受却不一样，他的心情很复杂，言行也显得有些尴尬。
眼前的殷黎，还是象以前那样高雅美丽。但是，细细看来，脸色更为白皙，眼睛里也流露出更多的忧郁的神色。
“过年怎么样？还好吗？”周东首先打破了沉默。
“好啊。还不是吃饭、睡觉，睡觉、吃饭。你呢？”
“时常想到你。”
“是吗？谢谢！”
“家里的老人们都还好吧？”
“还好。”
一番互相问候后，两人都感觉无话可说，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前方的大海，有些尴尬。
周东几次试图打破沉默，可是，他也的确找不到合适话题，原先，他也准备了一些话题，可是总是感觉不对劲，无法启齿。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殷黎主动问道。
“有，没有，没有，就是想找你聊一聊。”周东结结巴巴地回复。
“哦，那就聊吧。”殷黎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
此时的周东却无话可说，他不敢再说“我爱你”，更没有勇气说“再见”。
过了好一会儿，殷黎终于开口了，她主动捅破了那层纸。
“你不觉得我们以前的错误应该结束了？”殷黎问。
“你认为它是一个错误吗？”
“难道不是吗？也许，它曾经是美好的，就像罂粟花一样，它的外表是那么美丽，而结出的是毒果。”
殷黎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但是，也隐含着几分怨气。
周东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再也没有当初的侃侃而谈，再也没有曾经的潇洒自如。
“你还记得那天我留给你的诗句吗？”殷黎说。
“记得。”
“收成几何只问天。一切随缘吧！”说罢，殷黎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夜空。
此刻，周东不禁也想起了那个美好的夜晚，想起了殷黎留下的诗句：桃花园里可耕田，收成几何只问天。
周东心想：难道我们播下的是毒种？结出的会是毒果吗？。
周东曾经反复琢磨过这两句诗的深层次的含义。其实，以周东的智商，这是不难理解的。从一个“可”字与一个“只”字，就足以看出殷黎的心迹。这句诗可以赤裸裸地解读为：我是“可以”的，“只等”你的态度，你的勇气，你的决心。
当然，也可以比较客观一点地解读为：一切都是可以的，也是可能的，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缘分，看命运的安排。这个“天”字，就是代表“缘分”或“命运”。在“天”的面前，任何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都是无可奈何的。
周东曾经想象过：有一天，他跪在她的石榴裙下，握着她的手，真诚地说：我爱你，亲爱的，嫁给我吧！然后，两人热烈拥抱，深情相吻。但是，现在，他还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种力量。
周东明白：也许殷黎还有爱，期待着他。但是，他现在除了说“我爱你”，又能做什么呢？这样的“我爱你”，有力量吗？
沉默了一会儿，周东却生生地问：“我们可以作为朋友保持往来吗？”。
周东无法回答殷黎的问话，实在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当然可以。我们不是在正常交往吗？”
殷黎显得十分坦荡，而周东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弟弟，站在姐姐的旁边，接受训斥，被人数落。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家都显得很尴尬。两人都望着大海，沉默了许久。
人啊！你是何等的奇妙，多么的不可理解。疯狂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清醒的时候，什么事都谨小慎微。圣人云：随心所欲，不逾矩。这样崇高的境界什么时候才能做得到啊？
也许是聚集的能量不够，不足以破坏现有的一切，不足以推动他去建设一个新的生活、新的未来。
那就沉默吧！沉默，总比说假话好。说假话，别人难受，自己也难受。
不是在沉默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悄悄地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