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正一口一口地喂着欧阳珏,欧阳珏直直地盯着梨落,仿佛第一次见到梨落一般,看似熟悉,却又觉得很陌生。梨落被他看得烦了,道:“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干嘛?莫非我易容术出了错,化出来的不是个老头儿,而是个大美人儿?”
欧阳珏不说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梨落。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他一直希望梨落是个女儿身,要不然他会认为自己有断袖之癖。而今他终于如愿了,他却又畏惧了,因为他不如她,他不够她坚强、冷静,也没有她那般果敢、睿智。她不但长得倾国倾城,更有着比美貌还要出色的身手。他不敢说能和她并肩而立,但要努力把自己变强,即使只能在身后追随她的背影,心里也倍感欣慰。
梨落好不容易在欧阳珏吃人的眼神中喂完了药,端着空碗跑了。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粉晴,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另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们查过了,那天他们确实掉下山崖了,我们绕到山崖下问了附近的几家渔家,都说没有看到。”
“是啊!我们也坐船出海,在最近的几个岛上找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灵姐姐,可能他们已经……已经死了,或者……是被海鱼给吃了……”另一个女子也插了嘴。
“胡说八道什么!他们要是死了,教主再也不会原谅我们的,他说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什么也没给他带回去,那么死的就是我们,你们明不明白?!”叫粉灵的女子厉声道。
“明白!”众人齐声道。
“灵姐姐,教主这次的态度真的太奇怪了,平时教主最疼灵姐姐了,从来没有厉声责骂过您,可是这一次居然……”
“就是灵姐姐,教主跟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欧阳珏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突然那么在乎他的生死,还对我们大发雷霆,真是太奇怪了!”
粉灵突然厉声道:“闭嘴!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寻找欧阳珏和红衣男子的下落。以后谁再乱嚼舌根,说教主的是非,我第一个不饶她!知道吗?”
众人被她吼得一惊,纷纷低下头,道:“知道了。”
“知道还不快回房!”
众人立刻散去,庭院陷入无限的沉寂,许久,只听“轰”的一声,原本结实的柱子突然在女子掌下断裂,并在女子转身之后,轰然倒塌……
夜色渐渐暗下来,月光照在大海上,惨白惨白的。厉害不远的城门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士兵来回走动,四处查看。突然,他感到一阵发痒,先是背后,再是前胸,又蔓延到了大腿和脖子。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长矛,在身上狠狠地挠了起来。可是他只有两只手,怎么也不够挠,于是他往墙上挨去,上下左右地与墙壁摩擦着,手上也没闲着,一会儿挠挠前胸,一会儿挠挠脖子,然后一直顺着脖子挠到了脸上。难以忍受的痒,越是用力挠,越觉得舒服,可是只要你一停下来,那种痒又变得更加强烈,让他挠得更用力。不一会儿,他的手指甲里便填满了皮屑,渐渐地又变成了血色。
他似痛苦又似享受般的呻吟着,楼下的士兵听了,暧昧地笑了笑,并不理会。直到第二天早晨,来换班的士兵发出一声惊恐地尖叫,人们跑上城楼一看,也被那惊悚的一幕吓呆了。
一个浑身是血半身裸露的士兵以一个诡异的身形躺在地上,身上满是抓痕,抓痕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一群蚂蚁正密密麻麻地覆在男子身上,男子像是刚和十几匹恶狼经过生死搏斗一般惨烈。可是周围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只有一堵被磨得光滑不已的城墙。仔细一看,众人恍悟,原来这些伤口都是他自己抓的,指甲里填满了皮肉和凝固了的血液,这是活活把自己抓死的节奏啊!
人们围着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看了一眼便干呕不止,有的甚至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不远处的拐角里,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嗜血的笑意,便转身离去。
深夜寂静,漆黑的小巷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一个鬼魅的黑影掠过高高的院墙,悄无声息地跳进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一把长剑架在熟睡的老者颈上,老者惊醒却不敢出声,黑影道:“只要你不说话,我就不会伤害你,明白吗?”
老者不敢出声,在黑暗中点点头,黑影却看清了。黑影收起长剑,“咻”的一下飞上梁顶,藏了起来。
老者还未反应,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敲门声:“老爷,你没事吧?您醒了吗?”
屋里的老者尚未答话,门外的人又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老爷说不了话,那我进来了老爷?”
语毕,门外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慢慢地摸索着,踱着步子慢慢地走着,终于摸到了桌子上的蜡烛,正要点上。忽然,脖子一片冰冷,一把银晃晃的长剑架在了男子脖子上,男子立刻浑身发抖道:“好汉饶命,小的只是个小车夫,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闭嘴!”身后的黑影不耐烦地厉声道,声音中带点沙哑,似乎受了严重内伤,却又充满磁性,让人忍不住还想听。
中年男子立刻闭了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再说话。
“他一定躲在客栈里,给我一间一间的搜!”黑影正待说话,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贴近中年男子小声道:“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躲在这里,你们就跟着下地狱吧!”
说完,中年男子颈上的冰凉瞬间消失,只听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开门,开门,快开门!”门外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屋里人还未反应,便猛地一踹把门给踹开了。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率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士兵,他们高举着火把,冲进屋里,左翻翻右找找,除了床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老头,就是眼前这个半睡半醒的中年男子了。
领头男子举过火把,上下仔细打量了中年男子,道:“可曾见过一个受了重伤的黑衣人?”
中年男子睁开惺忪的双眼,看清眼前周围的情况,惊恐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个车夫,从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
“住嘴!******谁问你家有什么人了?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少******在这里跟我乱扯!”胡子大汉一脸不耐,大声吼道。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小的方才不小心睡着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中年男子躬身惊恐地说道,两股战战几乎要跪了下去……
“呀!是他们!”其中一个士兵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指着床上的老者惊叫起来。
“怎么回事?”胡子大汉大声道。
透过熊熊火光,只见惊叫的小兵惊恐地指着床上的老者,又看了看一旁的中年男子,颤抖地声音道:“是他们!今天小李看到他们后,晚上就发狂死了。是他们杀了小李,他们是恶魔,他们……太可怕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世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老子不信!”胡子大汉怒吼,又恶狠狠地看向中年男子,厉声道:“管你什么魔不魔的,吃我一刀再说。”
说着,胡子大汉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拔刀对着男子猛地砍了下去。中年男子大惊,一屁股跌落在地,堪堪躲过了挥来的大刀,嘴里颤抖道:“冤枉啊大人,我们都是本分的老实人,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杀人呢?”
“哼,看你家主子的样子,也活不过几天了,你既然那么衷心,就陪他一起去吧!”胡子大汉哪里放过他,右手一翻,又挥出生猛的一刀。
中年男子顿时眼神一冷,掌心暗暗发力,只听见“当”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刀剑碰击之声在黑暗中响起,却不是中年男子出的手。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胡子大汉对着中年男子身后说道,身边的士兵才惊觉身边有人,立刻拔刀对峙。
而跌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暗暗收起掌中的真气,假意惊恐地转身,对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道:“你……你是谁?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胡子大汉突然笑道:“你就别装了,老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怀疑你了。你既然是守着你的主子,怎么会不点灯,这蜡烛明显已经熄灭很久了。还有,你其实一点儿也不畏惧我们,要是别的人早就吓得不敢出声了,而你却喋喋不休,很明显有问题!最后一个破绽是你竟然能躲过我那一刀,要知道我那一刀除非是武林上排在前20的高手才能避过,而你却轻松避过了。虽然你避得很巧妙,但正是因为太巧妙了,反而更让人怀疑。”
中年男子听完,大笑一声,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来,还笑嘻嘻地拍拍身上的尘土,对蓄势待发的阵势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