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斗武大会还有两天时间,梨落吩咐掌柜的道:“我要休息,这两天内有事不要找我,没事更不要找我,明白吗?”
又困又累的梨落只想睡个天昏地暗,要是被吵醒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特意要了一间最偏远的客房,把小青小黑小两口放在床沿上,洗了把脸就直挺在床上,如死尸般动也不动了。
店小二从没见过这么邋遢的客人,却也不敢妄言,听她这么吩咐,放下茶水便离开了。
东方诺喜静,要了一间与梨落相邻的房间,沐浴罢身着一件白色里衣,用皂角洗过的头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一缕青丝微垂,半遮玉面,半躺着木椅上,墨玉似的双眸半眯着,似乎已经睡着。听到隔壁传来阵阵鼾声,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而不自知。忽而屏风后传来微不可闻的风声,笑意立刻掩去随即换上冷峻的面容。
“参见殿下。”一个黑衣男子神情冷漠地跪在东方诺脚边。
东方诺并不看男子,也没有睁开眼,右手食指轻扣身旁的茶几,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
“启禀殿下,斗武大会的目的确实是以青龙鼎引出其他三宝,至于青龙鼎是真是假,却无从得知。属下无能,请殿下降罪!”
东方诺并未动怒,轻声道:“无妨,真正的青龙鼎罕有人见,辨不出真假也不能怪你。至于那件事……”
“请殿下降罪!”黑衣男子更加惭愧,殿下就交代了2件事,竟然一件也没办好。
“什么?连你们暗神都查不出来?”东方诺终于有点诧异地睁开了眼。
“属下只查到了他最近刚刚出现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接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第一次出现在锦州城西的密林中,后来就到了锦州城内,便是殿下看到的时候。”黑衣男子的头又低下去一截。
“这么说,名字也可能是假的。”东方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地说。
“殿下圣明!”黑衣人从来不会怀疑殿下的判断。
东方诺挥挥衣袖,黑衣人便消失在屏风后。
是夜,弯弯的月牙儿像若离狡黠的双眸,明亮皎洁,泛着温暖的光芒。倚在窗前的东方诺不知不觉又想起还在隔壁打鼾的梨落来,他已经睡了一天了,其间竟没起过一次,真像头小猪,嘴角溢出温柔的笑意。
而他也像月亮里的谜一样神秘,仿佛触不可及,光芒却又不知不觉渗透自己的生活。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连暗神都查不到他的身份,甚至连名字都查不出来。起初在阁楼上看到他灵活地避开恶少的暴打,眼里闪过的狡黠和狠厉引起自己的注意。后来跟着他到高宅看他如何报复,却看见他最先进去居然是厨房,吃饱喝足了才开始报仇。报仇也是那般的不露痕迹,杀人于无形,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个意外。又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已然由小乞丐变成贵公子,锦缎大袍包裹着他弱小的身躯居然不显滑稽,竟有一种飘然之感。而这次,近在咫尺的他竟然让向来冷情的自己起了反应,看来这少年着实不简单……
喧嚣的大街上,一个玉树临风的紫袍男子悠闲地走着,而紫袍男子面前是一个面色丑陋的青衣少年,青衣少年像是没见过世面,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好不自在,俨然没有做小厮的自觉性。众人自发地把梨落归为东方诺的小厮一类,在他们眼里,梨落连做小厮都不够格。
“哇,好俊俏的公子,不知是那家公子这么有福气……”
“可不是吗?若有夫如此,此生无憾啊!”一个吨位很重的女子眼睛像是黏在东方诺身上,痴痴道。
“就你,也不看看自己那熊样,你连做妾都不够格!”
“你又好到哪去,枯瘦如柴,身上没几两肉,他能看上你?你做丫鬟都勉强!”
一群女人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似乎谁吵赢了就能得到东方诺的青睐一般,原本热闹不已的街市变得更加喧嚣了。
“让开,快让开……”喧闹的街市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一辆失控的马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人们惊恐地到处乱跑。
“啊!”一个绿衣女子吓得愣在大陆中间,脚似乎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马车直直地冲着女子冲去。众人惊恐地闭上眼,有小孩的便下意识把孩子的眼睛用手蒙上,生怕看到惨烈的一幕。
“吁……”人们没有听到沉重的撞击声,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驽马声,纷纷睁开眼,赫然看到绿衣女子已被紫袍男子揽腰抱到一边,而发狂的马匹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左边是刚才那个青衣小厮,右边是一名身着黑红相间锦袍的英俊男子,那名男子浑身散发着果断决绝和狂妄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当时梨落和东方诺相视一眼同时出手,分工却不谋而合像是搭档了多年的拍档,东方诺掠向女子,梨落则扑向马车紧紧地勒住缰绳,同时梨落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流包裹着马车,扭头便看到锦袍男子正抓着缰绳的另一边,两人联手让受惊的马儿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此人气场很强大!梨落打量着锦袍男子。
此少年有点……奇怪!锦袍男子同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梨落,但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呕……”一个白衣女子从马车上战战巍巍地爬下来,弓着身子干呕着。
在女子抬起头的瞬间,周围一阵吸气声。黛眉似柳,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齐腰的青丝微乱,身姿窈窕,罗衣飘飘,轻裾随风远,原本苍白无色的面容令其更加楚楚动人。
周围之人贪婪地看着白衣女子,仿佛下一刻女子便要飞天成仙,再不能相见。锦袍男子冷酷的眼里也露出赞赏的目光,东方诺那样淡然之人眼里也荡漾出异样的神色。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知为何梨落心中像是有一口闷气堵着,很是不畅。
“这位姑娘,你没事儿吧?”梨落走近女子,轻声问道。
“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小女感激不尽!”女子轻启丹唇,娇喘微微。抬头看见梨落脸上的胎记,不由一愣,便低头轻声答道。
“举手之劳,怎可居功。更何况救你的不只我一个。”
“多谢各位侠士仗义相救,梦兰无以为报,自当为奴为婢以报救命之恩!”白衣女子酥骨的声音敲击着众人的心神,不少人已心神荡漾,双眼色迷迷地盯着女子。
“哎呀,这天仙似的美人儿,谁舍得拿来当丫鬟使啊?”
“是啊是啊,要做也是做正妻啊!”
“早知道刚才就算是死,我也跑上去拉住那匹马了。”
“就是就是,英雄救美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只是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只有一个,救命恩人却有两人,又都如此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难以抉择啊!”
不明就里的众人议论的自然是东方诺和锦袍男子,至于梨落,当然是自动忽略了,一个小厮也配?方才明显是锦袍男子制止了烈马,小厮不过是上前牵着罢了。
呸,这女人当真势利!看到梨落的面容之时便低下头,眼里掠过一丝厌恶,被人看不到,站在她面前的梨落看得可是一清二楚。而后看见东方诺和锦袍男子立马自报姓名,还二者择其一欲以身相许。如若二人争抢之,定将有一番恶战。若二人有一人接受,看着二人身着打扮非富即贵,下辈子不用愁了。啧啧,果真是一箭三雕啊!
梨落心里邪恶地想着,若被众人知道定然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叫什么名字?”锦袍男子没有理会白衣女子,直径走到梨落面前,盯着梨落问道。
“额……在下若离。”靠,这家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这种情况下主角不应该是旁边这位美女吗?
“在下欧阳珏,方才见若兄身手不凡,很是敬佩,不知是否赏脸到醉香楼一聚?”欧阳珏冷若冰霜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玩味儿。
“难道他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欧阳珏?果然是英姿飒爽,侠中豪俊啊!”
“怪不得方才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马车给制住了……”
“听说他是来参加今年的斗武大会的,看来魁首非他莫属了。”
“也说不定,今年人才济济,各路豪杰齐聚一堂,难说啊!”
“那可不是?看到那位紫袍公子没?他的武功说不定比欧阳珏更胜一筹!”
“不过他为什么邀请那位丑公子呢?难道想利用他给紫袍公子使坏?”
“休要胡说,欧阳庄主光明磊落,才不屑做这种小把戏。”
欧阳珏?天下第一庄?又是神马东西?
“不胜荣幸!”管他什么庄主,逛了半天饿得不行,有人请客傻瓜才不去呢,完全遗忘了被冷落在一旁的东方诺。
醉香楼二楼的包间里,一位黑红相间的锦袍男子端坐于桌前,与另一位蓝锦少年相对,便是欧阳珏和梨落了。包间里的气氛显得十分诡异,明明只坐着两个人,却如两军对阵,剑弩拔张的气氛把小二吓得直哆嗦,沏好茶匆匆离开了包间。
欧阳珏身材魁梧,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此刻,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梨落,却欲言又止。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威胁了,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梨落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盯着美男恶狠狠地说道。
“你刚才是何如制住马车的?”欧阳珏无视满脸油腻的梨落,幽深的黑眸直直地看进梨落的眼里。
“嘿……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啊?那马车不是你给制住的吗?我都没来得及出手呢!”梨落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一惊,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明人不说暗话,单纯以蛮力根本不能让发狂的马安分下来,除非一掌劈死它。”欧阳珏眼里的怒气已经明显,一股汹涌的气流回旋在梨落四周。
“哈,说不定……是被你的威严给镇住了就……嗯……停下来了,我一个无名小卒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梨落往嘴里塞了一口青菜,又道。
“无需狡辩,方才我根本没来得及出手,马车就止住了。说,你到底如何把马车制住的?”欧阳珏突然板起脸,双眼微怒,周身的空气瞬间凝固,变得冰冷。
“哎!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还敢威胁老娘,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y!梨落也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噌的一下就站在凳子上,仰着头怒瞪欧阳珏。梨落虽然已十五岁,因为从小练武,所以身材比一般同龄女子要高一些,但如今她站在太师椅上居然还比欧阳珏矮半个头,还要仰着脸瞪他,那画面实在滑稽。
“哈哈哈……”以往那些人只要接收到这股怒气,都吓得两腿发软立马就招,而这个少年竟然没有丝毫畏惧,还这般……
欧阳珏看着滑稽的梨落,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冷若冰霜的面庞像一朵盛开的红莲,灿烂而妖冶。
“靠,没事长那么高干嘛!长得高了不起啊!”梨落自知上当了,怒从心起,又骂了起来。
“你这小子!哈哈……”
“我还有事儿,后会有期!”梨落吃饱喝足,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欧阳珏好不容易止住笑。
“你问我就要答?这样吧,如果斗武大会上你拿了魁首,我便告诉你如何?”梨落原本还想顶欧阳珏几句,不过看着那急速冷下来的眼神,还是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意外的好,让这个彪悍的庄主去清清场也不错……
“好,一言为定!”欧阳珏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