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果园四面贫地。零星长青绿绕栅栏四角盘旋,不大正好的木屋坐落其中;这里长年风沙不减,天空终日灰蒙,暗黄色调笼上每个人的心尖。
不见朵朵云儿。
绒雪姬躺在床边,玩弄着腰间洁白如玉的雪姬花;指尖轻触花瓣,丝丝微凉。她笑着,起身与在这劳作的农妇农夫打照面。
钟离三人则往更远的地域勘察地形。
柳一灯望向更南的方向,心不由得紧缩,面孔不住地紧绷。墨临在旁随口道:“师兄,那嗜血狂物的去向该不会是南因吧?”
见柳一灯黑着脸沉默,钟离拍拍的他的肩:“怎么?有挂念之事?”
柳一灯只笑笑,摇头。墨临发出无奈的叹息声:“啧啧啧。师兄可谓仍旧心系栈瑶姑娘,爱情着实伟大,可有时又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钟离见次状,不由严肃起来:“一灯兄也是重情之人,不如我们快快启程,以了一灯兄的挂念之情,可好?”
柳一灯犹豫道:“钟兄大可不必为我…”
“不为你,为苍生…”钟离走向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此刻只身融于天地混沌之间。白羽青衣醉沉黄沙,渐欲迷。
踏归程,望平戈…
祁安驾驭九逸天马飞驰在交横错杂的丛林之间;跳跃的发丝渐而贴面,衣摆轻拍马背,如绿林灵火若隐若现…
“师傅,为何要我混入玄天宗?”
“天下太平之日短而快,当今武林可谓舞姬撒花若不禁一风。”
“那与我们何干?”
“此乱不平,天下不平;武林若是不进不取,天下自是不乱不亡!”
“师傅…”
烟蒙沉断,忆稀情重。
春色满园,草长莺飞,人皆欢笑友之;瞬息万变之,浓雾笼罩,满目凄凉,不时凄凉人哀声。
花栈瑶与奕炀赶到不久后,映景入眸。
硝烟肆起,败破房屋卷上未起星火,路面层层翻起似云涌,落魄人儿蜷缩惨败角落无依无靠,烟尘刺激鼻腔不住咳嗽,毫无防备就这样寒蝉落幕。
仰面苍穹,驾驭炎烛之女双眸如薄雾迷离,身形巧而娇小,却有如此威慑踏平南因。此刻,她正俯视众生妻离子散的画面,冷笑从巨大寂静的头顶传来,听入阵阵麻木。
奕炀全身散尽炙热火焰,双眸时红时暗。他回头对花栈瑶说道:“栈瑶姑娘,你只负责收尾就好,其余交给我,放心。”
不等回答,一道身影便消失周身,只留徐徐清风停驻此时。
突地,巨大震响从头顶如泰山压顶般袭来。花栈瑶则独守地面,莹白形似盔盖护盾罩上惊魂未定的百姓,与天隔绝,与灾隔世。
也好一一为她的子民察看伤势。
奕炀浮空双指挑起房屋星星之火,聚引周身,随后星火美境般环绕四周。每滴星火如定时爆弹闪动,他缓缓聚集前方作为盾牌。
百米之内驾驭炎烛之女察觉到一丝不安气息,猛的扭头冲向奕炀。
奕炀瞬时运气聚火引,与炎烛相撞之后,天动山摇,地裂山河。原本房屋还可作为庇护所,由于气流强劲全部夷为平地。
“天音真人?”奕炀以极快的轻功躲闪她的视野,不时释放离火破,星点火光燃烧炎烛双翼发出爆破声。
“如今残壁破烂,倒也合了心意。”她嘲讽的冷笑。
奕炀飞速停滞天音真人上空,脚尖指向她头顶,尖锐刀刃从鞋尖瞬时露出。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下降与天音真人纠缠于炎烛之背。
沉于气焰之中的两人挪向地面。奕炀格挡她手中污气,反手抓上她两肩,一个后空翻脱离即将侵蚀自己肉体的污气。
天音真人双眸暗紫,白皙肌肤渐浮现动荡不安的青色血管,面容狰狞可怖。御疾风追上奕炀,随后就是乌紫一掌摁向奕炀胸口。
莹白护盾碎裂,奕炀极速坠落地面,蹭出十米多距离。花栈瑶转手勾住奕炀脚腕,注入真气至体内,稳定内息。
只见天音真人浮动上空,御炎烛俯冲向二人。花栈瑶准备拔出天象嵩阳剑,却忘了离开隐仙居之前她把它固定魔柱之上,并未携具攻击性武器随身。
她瞬间释放数片金梭,不及炎烛一米之内,就被高温融化,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在炎烛即将吞噬二人之前,巨大冲击力从中弹开!
花栈瑶半眯眼睛,却露出了喜上娇面的悦色。柳一灯风尘仆仆赶来,烟尘蒙上他的面容,玄冰剑就此发挥巨大威力;与此同时,钟离手持赤煌焰影剑连斩数次逼退炎烛;墨临与绒雪姬辅助花栈瑶为众人疗伤。
天音真人嘴角轻佻,瞬息间出现在钟离与柳一灯面前,不等惊诧便被天音真人双双排出数米之远;好在内功深厚,这点偷袭之力不足损失什么。
钟离释放火龙舞,数条百米高的火蛇卷入天音真人。天音真人手心暗蓝,愈发膨胀。释放与数条火蛇交织一起;忽明忽暗,冷热交加,天空巨变乌云密布,衬着火蓝长蛇卷天动地。
柳一灯御玄冰剑近天音真人之身。玄冰斩翻转劈向天音真人,天音真人以风速闪躲、进攻。柳一灯沉于刀光剑影之中,无数翻转剑斩明亮的闪过漆暗的天空。
绒雪姬见势不妙,化作千年雪狐极速无声顺势奔向天音真人脚踝。露出坚硬茭白的獠牙,在脚踝根筋处深深嵌了进去。天音真人此时才感觉疼痛,她只顾面前敌对阵势,却将柔软部分裸露在外;她狠狠的将绒雪姬踢下,绒雪姬用尽最后气力将脚踝筋部扯断,坠落大地。
天音真人突然动怒,汇聚上天下地之运气,乌云被翻江搅动,天空裸露巨大空洞,空洞无尽的吸取局部可供呼吸的养分。随后一声巨响,空洞爆裂,炎烛作为牺牲品被卷进风斩,烈火空中燃烧,席卷大地,草木皆兵。
钟离与柳一灯双双贴背飞速旋转。双剑一火一冰,交织出冰火相容的奇观;赤焰斩与玄冰斩双双齐发,冲向天音真人。冰火巨蛇夸张的扭动腰肢从地面渗入烈火空洞,瞬间地动山摇,空洞分崩离析。
天音真人死咬润唇,鲜血不住往下滴落。她张开双臂,剧烈挥摆,飓风阻挡了二人行进的速度,风沙为他们的进攻大打折扣。
“不自量力的东西!真以为能杀的了本座么?就算本座灰飞烟灭,尘土照样可以封存你们的贱体!”天音真人愤恨的说道。
钟离隔着风沙,冷笑道:“要遁走了么?这样怎么可以?”
“你们若是以为杀了本座就可以阻止魔界进攻,那就大错特错了!真是一群狂妄的小子!”天音真人弥漫在风沙绝佳的庇护所中说道:“真正的屠杀绝不这般简单。何必过早暴露自己可怜及及的实力呢?当真以为你们就是救世主了?当魔尊重现天地,便是你们毁灭之时!”
风沙俱尽,乌云散尽。只留战火消失后的破败;钟离斜眼被不远处的闪光吸引,他靠近之后才发现,这闪光就是起初在灵玉崖那位铁匠口中所说的火邪石。
身后武陵剑不住颤抖,钟离解下剑兜,武陵剑“蹭”的一下脱离而出,剑尖指向火邪石,黑红气流丝丝流入武陵剑。武陵剑剑身进而由生铁色缓缓转而赤红,火邪石随气流消失渐渐缩小化为一堆尘土。
钟离手握武陵剑,淡红微光现在他手心,柳一灯在旁微笑。
“雪姬,刚才有没有天音真人有没有重伤你?”柳一灯蹲下身问道。
绒雪姬摇摇头。
“刚才…谢谢了。”钟离直视绒雪姬,淡淡红晕映上脸颊。花栈瑶在旁看的真真,偷笑了一声。
“啊…”沉重的喘息声引起了钟离的注意,他惊讶的看着侧卧在一旁的奕炀,问道:“师兄?你怎么也下山了?”
奕炀拖着身体颤颤巍巍的倚靠在墙边:“师尊要我照顾你,怕你在对付炎烛中受伤。这下可好,你倒是完好无损。”
“师兄,我帮你运功吧。”
“不必了,我只是下山来解决炎烛一事,多年后终于平静了。也算是了了当年司马巫鹤道长的心愿。我也该上山了,天下任你闯,江湖任你游。只是勿忘初始啊…”奕炀微笑着看着钟离。
“师兄,师尊怎么讲?”
“天音真人只是魔界进攻的一个开端,此后世间可能不会太平。师尊要我在赤炼山继续修行,待到天机已定之时我便下山辅助师弟。好了,我也该走了,之后的路还长,怎么走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奕炀握拳微鞠躬,拖着半伤身体步步走远。钟离滞留原地,脑中不时漂浮白烟;如同他置身茫茫雪原,一双狭长金黄眼眸正在天地交界间注视着孤身一人的他。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是他迄今为止没有过的。
雪雨缥缈,天穹暗沉。舞姬羽衣,檀香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