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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暴雨过后

大雨持续下到了午夜,李不二渐渐犯起困来,迷迷糊糊的靠在墙上睡着了。

翠微村遭遇了一夜的大雨,这是一场罕见的大雨,村子南面的池塘都溢出了水,不少鱼儿就着水势游到了小水沟和田里。早晨的时候,雨势已经停止,天色微白,翠微村里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水汽。望过去,整个山村就像藏在白茫茫的云层中,一段一段的白雾,仿佛可以随手移动似的。

村中的鱼塘是李一瓜家承包的,这场大雨让他损失了不少的鱼。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池塘里的鱼跑出了池塘,那就是谁捡到归谁了。所以大雨一下,养鱼的人愁,而其他人反而高兴。村中有不少人就成天盼着下大雨,这样他就有机会吃到免费的鱼了。鱼在这个没河的翠微村里,可是个稀缺的食品,价格自然就很昂贵了。

村中除了养鱼的人,其他不少人也会起得早早的,假装背个竹篓扛把锄头在田间和水沟旁转来转去,彼此见了,都要往对方竹篓里瞄上一眼,见了捡到鱼的,总会低声调侃一句:“嘴角都流出油了!”,这时对方回之一笑,接着大家心照不宣的继续捡鱼去了。但也有尴尬的时候,就是万一你竹篓里捡到了鱼,又恰巧撞上了养鱼的人,这个时候养鱼的人难免心疼自己的鱼,嘴上不说,脸上可就挂不住了。捡到鱼的人自然也有点心虚,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条不成文的规矩,但一个人的高兴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彼此碰面,尴尬可想而知。

这天早上,钱二牛早早的起来找他的乌鸦,无意中在水沟里捡到了几条大鱼。大雾朦朦,钱二牛见了迎面走来的李二翠,也没想到要躲开。本来捡了鱼的人一般会避开和养鱼的人撞见,但钱二牛没有这么做。一是他出来的本意是寻找乌鸦的,并没想着来捡鱼。二是钱二牛担心他的乌鸦,想问一下李二翠是不是抓住了他的乌鸦。因为李二翠在各种场合表示过要找机会拍死自己的乌鸦,所以在钱二牛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怀疑乌鸦的失踪是跟李二翠有关的。

钱二牛手上拎着三条大鱼,站在田埂中间,直直的看着李二翠走近。

李二翠一大早被自己的妈妈叫起来,听了妈妈对丢鱼的一顿怨气话,心中也是烦躁不安,便匆匆往池塘方向跑来准备帮忙捡鱼。李二翠慢慢走近钱二牛,见钱二牛拎着自己的鱼站在路中央望着自己,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胸中一下子就火冒三丈,怒气腾腾的说道:“让开!让开!”

钱二牛若在平时,肯定会陪着笑脸让路的,但现在的心里全是焦虑,就站着不动问道:“二翠,你是不是抓了我的乌鸦?”

李二翠听了更加恼火,大声说道:“你手里拿着我的鱼我还没找你呢,你的臭乌鸦丢了就来找我呀!”

钱二牛的脾气一向是嘻嘻哈哈,但乌鸦是他的梦想所在,丢了乌鸦让他变得焦虑起来,听了李二翠的质问,一下子也火了起来,将鱼甩手一扔,反问道:“谁稀罕你的臭鱼,你还我的乌鸦!”

李二翠从来没见钱二牛对自己发火,加上自己也并没有抓他的乌鸦,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会才辩解道:“谁抓了你的乌鸦了,你别赖我!”

钱二牛是那种轻易不生气,但一生起气来连爸都不让的人。钱二牛见李二翠愣了一下,还以为她是在掩饰,就逼问道:“谁不知道你一直想害死我的乌鸦呀!不是你还会有谁?”

李二翠看钱二牛还真以为是自己抓了他的乌鸦,气得脸色苍白的说道:“我没有。昨天我一直在操场上,我怎么去抓呀?!你的乌鸦飞走了,你就来赖我吗?!”

钱二牛不依不饶的问道:“你可以叫别人抓呀,我的乌鸦跟人亲近,想抓它你会没办法吗?”

李二翠见说什么都没法打消钱二牛对自己的误解,一赌气说道:“就算是我弄死的,你想怎么样?!”

钱二牛见她承认,还说弄死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乌鸦。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接连骂了一长串难听的话,直接把李二翠骂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路上的人见了,忙过来劝钱二牛。过了一会,李二翠的妈妈走来见到女儿哭得稀里哗啦。一问情况,忙将钱二牛骂了一通。很快,钱二牛的妈妈听说儿子在吵嘴,也跑来助战,这样一来二去的,两家人闹的不可开交。双方冷静下来,最终的争端就落到了钱二牛的乌鸦是不是被李二翠弄死的问题上了。李二翠说自己一时说了气话,其实跟本没碰乌鸦;而钱二牛却认定是李二翠弄死的,但又没有证据。一时之间,谁也说不服谁。村里人见两家吵得沸沸扬扬的,就一起帮忙想寻找到钱二牛的乌鸦。

李二翠回到家里,脸上全是泪痕,她虽然脾气暴躁,其实内心还是很柔软的,被钱二牛一冤枉,心里难过的要命。见了孙玉也不吭声。孙玉忙安慰她,但李二翠一直生着闷气。

孙玉见劝了不管用,就自己拿起弹弓去找李不二了。

翠微村里的雾气慢慢散去,阳光将地面缓缓晒干,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土地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田中低洼的地方都储满了水,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白晃晃的亮光。树林和草丛中,仍然是湿漉漉的,留下了昨夜雨天的痕迹。

李不二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昨晚竟然没有继续做那个神秘的梦了。李不二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李不二走到院子里,仔细打量了下昨晚漏雨的地方,准备动手修修房屋。李不二端出梯子,爬上屋顶,一点一点的补好屋漏。

孙玉拿着弹弓兴冲冲地跑到李不二家,大声的向李不二喊了几声“师父”。李不二见了,忙问她对弹弓有没有新的认识。

孙玉挠挠头说道:“在家里没怎么学,今天本来想问问二翠的,没想到她跟钱二牛大吵了一架,所以就······”

“他们怎么啦?”李不二边修屋顶边问道。

“钱二牛的乌鸦丢了,硬说是二翠弄死了。二翠说自己被冤枉了,很是委屈。早上两家人还为这事大吵了一架。”孙玉说着,拿起一颗石子瞄准树丫射去。

李不二听了,无奈的叹气道:“哎,他们俩真是对冤家。”

孙玉为刚刚没能瞄准树丫而懊恼,接着又瞄了一次,还是没瞄准。孙玉忙问李不二:“我怎么老瞄不准呢?射之前明明瞄准的呀?”

李不二笑了笑说:“只是拉弓之前瞄准是不够的,在放手的时候拉皮筋的手不能带动皮筋,否则也会影响到准度。这就是我昨天为什么要教你握弓的姿势了。”

孙玉照着李不二的指导重新射击了一下,果然射中了目标,欣喜的说道:“原来这么有讲究呀,我以前只在乎瞄准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其他的。幸好拜了你老人家为师,否则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进步呢?师父就是厉害。”

李不二听了笑呵呵的,一步一个小心的从屋顶上顺着梯子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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