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药汤,碎碗,一片狼藉。
秦怡宁脸上缺少血色,这个救治之法让她的心都在颤,要以次子体内的骨去救长子,怎会如此?
石子陵也呆住了,慢慢平复心绪,问道:“神医,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张仲摇了摇头,他虽然医术高超,也懂得高深的符文秘法,但是这些都不能治疗好石昊的伤势。
“那样做……是否会对另一个孩子有很大的伤害?”秦怡宁颤声问道。
张仲没有说话,想治疗石昊也许只有那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将仙骨植入其体内。
“神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石子陵蹙眉,他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所谓借助仙骨,肯定是要移植。
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对于次子来说,非常危险,若是有意外,将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老朽技穷了,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张仲说道,这种事他也不好多说,因为影响很可怕,关乎两个少年的未来。
“怎会如此,为什么这样残忍,昊儿……”秦怡宁哭了,伤感无比,抱着病床上的长子。
石昊的状态很糟糕,时而清醒,时而昏厥,体内有很多青铜锈迹般的符文,让他剧痛,吞噬他的生命。
此时,他的精神意志又与外界隔绝了,陷入昏厥中。
“若是石皇体内的原始真骨无损,也可以自行治疗,可惜出了大问题。”张仲道。
石昊体内的最大的问题是多了一种符文,强大到让人惊惧,与他的血肉还有骨骼凝结在一起,根本破除不掉。
不仅张仲等名医知道,石子陵夫妇也明白,在下界没有人能除掉那些规则纹络——诅咒,那是禁忌骨文。
“石皇体内那块骨千疮百孔,便是拼接在一起。也已经破烂,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二,威势锐减,已经不够。”张仲摇头。
这是一个事实,石昊体内的那块骨破碎了,发出的符文无法抹除那种诅咒。
在这下界中,连神灵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对抗仙殿那位“大人”的诅咒?
况且,那种符文密布在石昊的每一寸血肉与骨骼中,外人谁敢轻易妄动。一旦引爆。可能会让他跟着一同毁掉。
也许。只有那块仙骨了,将其根植在石昊的体内,彼此融为一体,便是发威也不会伤到己身。可以磨灭诅咒印记。
“太残酷了……”秦怡宁的心都在抖,挖出次子的骨去救石昊,这样对于两个孩子来说都有很大的风险。
一瞬间,她痛苦无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灾祸临身?
石子陵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道:“神医,请你告诉我,可行性有多高。到底有多大的风险?”
“如果将仙骨植入石皇的体内,有六七成的成功率,可以让他复原,并且日后他将天赋盖世,功参造化。”张仲认真的说道。
“只有六七成的把握吗?”石子陵皱眉。心中起伏,难以平静下来。
“六七成的成功率已经算是很高了。”张仲景说道,他不能给予特别的建议,只能如实说道。
秦怡宁闭上眼睛,让自己静心,而后仔细想了又想,道:“神医,我想知道,对于第二个孩子来说,危险有多高?”
听到这个问题,张仲也是一叹,道:“如果这块骨是二公子自己的,那么我有把握采摘下来,而不伤其命,进行借用。”
他的师兄与不老山有些渊源,秦昊植骨时曾被请来守护。他已经从其师兄那里了解到,这块骨来自上界,才植入秦昊体内没有多久,这样有些危险。
张仲认真思忖,最后抬头,进行说明,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救助石昊,那么秦昊真可能真会有性命之忧。
“三成会殒落,七成应无恙。”这是他仔细考虑后得出的结论。
成功率算是很高了,主要是秦昊已经长大,自身血气充足,加之他天资过人,故此有一定的可控性。
但还是有风险,这让石子陵夫妻二人皱眉,心中不宁！
“父亲,母亲,我不需要这样救！”石昊又一次清醒,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头震动,以他心性来说,怎么可能会让人如此来救助。
这对秦昊不公,他不想这样,便是强来,也绝不会答应,宁愿去死！
秦怡宁哭了,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无声的落泪,失散多年的长子回来了,可才没有团圆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厄难。
究竟要怎样?如何才能救长子,她一时间难以抉择,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久后,石昊再次昏厥,他实在太虚弱了,服下各种宝药,又以各种灵液浸泡,也只能暂时吊住性命。
石子陵与与秦怡宁相互看了一眼,难以做出最终的决断,又请来其他名医,一同探讨与议论。
两人心头不安,想确定到底有几成把握,是否可以提高成功率,结果其他神医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
要怎么办?他们不想看着石昊死去,曾经失去过一次,更加想牢牢抓住,不会放弃他的生命。
可是这样做等于在拿次子的命来赌,对秦昊很不公平,他不仅要失去仙骨的威能,自身还有可能会死。
一群医师告退,他们不能给予有倾向性的建议,不然将来担不了那样的责任,究竟如何取舍,都将由他们自己决定。
秦昊无声无息的出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道:“父亲,母亲,我知道了,如果你们觉得我能救哥哥,我已经准备好了。”
秦怡宁听闻,立刻将他拉到身边,眼中满是泪水,道:“娘不会让你发生危险,绝不会牺牲你！”
石子陵也是一叹,这些年来次子一直有心结,觉得他的出生就是为了救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而今又发生了这种事,岂不是应言了。
故此,他也沉默了。难以做出决定,手心手背都是肉,怎能要牺牲次子,在他心中同样都是他的孩子。
此刻,石子陵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他不想任何一个孩子有意外,发生危险。
“父亲,母亲,我一切都听你们的,要我做什么都不会抗拒。随时可以救哥哥。”秦昊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昏迷的长子。再看一看走出去的次子,夫妻两人心中难受,到底要怎么做?这是一种煎熬。
“用那块仙骨,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救活昊儿。而且老二也有七成的几率无恙,可以无损的活下来。”
沉默了很久,石子陵这样说道。
“可是,还有三成的危险,我们可能会失去第二个孩子。”秦怡宁低语。
怎么会有这么艰难的选择,他们心乱如麻,哪一个都难以舍下,长子就要死了,如果再不决定。他会越来越虚弱。
可是,用次子的仙骨去换长子的命,这样做也有危险,而且秦昊心中会怎样想?
“上天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石子陵嘶吼。
秦怡宁则无声的落泪,用手抚摸昏迷中的石昊的脸颊。喃喃道:“娘想救你,可是又不想伤害你的弟弟。”
红日西沉,这一整天他们都没有做出决定,显然这对石昊不利,他越发的虚弱了。
夜里,石昊一阵心悸,从昏沉中惊醒,猛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女子一指点向他的眉心,这是要将他击毙！
怎会如此?他心头一颤。
虽然知道,他注定要死了,但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死,他一声轻叱,嘴里吐出一口血箭,击向来人。
并且,他强忍着伤痛,胸部发光,喀嚓一声,至尊骨再裂下一小块,爆发出神威。
“轰！”
强大气息冲起,这个女子惊叫一声,一下子苍老无比,被至尊符文扫中,轮回为一个老妇,难以动弹。
石昊强打精神,浑身是血,一把拎起了她,喝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发生了什么?”
“昊儿！”
破空声响起,有人极速赶来。并且石子陵夫妇也被惊动了,他们才离开没多久,竟发生了惊变。
“噗！”
女子的眉心绽开,血液溅起,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自绝于此。
石昊松开手,自嘲一笑,道:“我虽然要死了,但是灵觉、本能还在,对得起我小石之威名。”
房间内一下子多了很多条人影,石子陵夫妇也来了,并且有人惊呼。
“这不是秦兰吗,为我秦族核心子弟,好心为你送药而来,你……怎么能将她杀死?”一个老者喝道。
石昊擦去嘴角的血,一句话也没有说,躺在床上。
“孩子,发生了什么?”秦怡宁冲了过来,挡住了那名老者。
“发生了什么?他杀了秦兰！怎能如此,便是对我秦族不满,也不用这样凶戾吧?”一名老妪手拄青木杖,恨声说道。
“屡次犯我秦族,真当我们不敢动你吗?”另一人寒声道。
“父亲,母亲,送我回石国吧,让我可以从容与体面的死去,而不是不明不白。”石昊平静的说道。
石子陵夫妇闻言,当即变色。
“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你在怪我们吗?”秦怡宁站起身来,眼睛发红,而后怒视秦族那些人。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石子陵更是暴怒,一脚那地上的女子踢的横飞了出去,撞碎窗棂,在院子中爆碎。
石子陵夫妻二人明白了,这些人一定听到了消息,怕将仙骨真个植入石昊的体内,想先一步将他格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