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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法国大革命(2)

第一阶段是君主立宪派的统治时期(1789年7月—1792年8月)。1789年7月14日以后,制宪会议成了国家最高权力机关。会议代表的成分很复杂,其中既有僧侣和贵族,也有大资产阶级分子和自由主义贵族,还有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但在制宪会议中占优势的是大资产阶级分子和自由主义贵族,他们构成君主立宪派,其首领是米拉波和拉法叶特。同时,他们与王室有密切的联系,都属于斐扬俱乐部,因此又称为斐扬派。

大资产阶级迅速夺取了巴黎市政权。在7月13日巴黎人民在街头浴血奋战之际,他们的代表人物就乘机驱逐了巴黎市政府的王国官吏,把巴黎改为自治市,成立了由各区选民代表所组成的“常设委员会”。常设委员会决定组织资产阶级国民军,规定每区出800人参加国民军。7月15日,金融资产阶级的代理人贝野被选为委员会主席,同一天任命拉法叶特为国民军总司令。为了防止劳动人民参加国民军,特意规定国民军士兵要自备一套华丽的军装,武器也要自备,因而只有资产阶级分子有资格参加国民军。

在外省,大资产阶级也夺取了各大城市的市政权。他们推翻了旧政权,代之以新选出的市自治机关,并且成立了资产阶级国民军。

制宪会议从8月4日到12日,陆续通过了一些决议(称为“八月法令”):宣布废除农奴制,教会什一税,领主的司法权、特权等级的免税权等。但农民的土地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一切与土地有关的封建义务,如年贡地租等,都要农民高价赎买。制宪会议还宣布没收教会地产,将这些地产分大块拍卖,结果大片土地都被富有者占有。

8月26日,制宪议会发布了《人权宣言》。这一宣言的公布立即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宣言开宗明义地宣称:“人生而自由,并且在权利上是平等的。”宣言的绪论指出:“忽视、忘却和蔑视人权是人民苦难和政府腐败的惟一原因。”并断言“自由不得损害他人利益”,“所有主权源于国民”。这将意味着:路易十六以后的权力将受宪法的严格限制。宣言承认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就奠定了资产阶级剥削制度的基础。宣言还庄严宣布:“自由传达思想和意见是人类最宝贵的权利之一;因此各个公民都有言论、著述和出版的自由。”由于在封建专制制度下面,人民的这些自由都被剥夺了,所以,这一条对反对封建专制也具有特殊意义。

《人权宣言》还宣布了资产阶级的法制原则。宣称“法律是公共意志的体现。全国公民都有权亲身或经过其代表去参加法律的制定。法律对于所有的人,无论是施行保护或处罚都是一样的。在法律面前,所有的公民都是平等的”。这些话都是有针对性的,因为在封建制度下,法律是国王个人意志的体现,而且法律也是压迫人民的工具。

在国家制度方面,针对封建社会的君权以及贵族担任官职的特权,《人权宣言》提出了“主权在民”的原则,并且宣布一切公民“都能平等地按其能力担任一切官职、公共职位和职务,除德行和才能的差别外,不得有其他差别”。更重要的,它宣布了“分权”的原则,即“三权分立”。这是孟德斯鸠提出的资产阶级国家组织原则,其矛头是直接指向专制君主制的,目的在于剥夺君主的立法权及司法权,从而限制君主的权力。

《人权宣言》的发表,在当时的条件下,是历史的一项巨大进步,它标志着旧秩序的寿终正寝。正因为如此,拥有全部特权的国王拒绝批准“八月法令”和《人权宣言》。路易十六远离巴黎的喧闹,避居于20公里外的凡尔赛宫,迟缓地签署制定中的宪法的某些条款。接下来,他就要再次尝尝他蔑视人民的力量所带来的恶果了。

1789年10月6日清晨,闻讯国王调集军队准备反扑,两万多名巴黎的城市贫民包围了王宫,许多卫兵死在暴力之下。群众坚决要求王室成员与他们同返巴黎。众怒难犯。国民自卫军和国王卫队完全无法控制局面,因为他们都已被缴械。路易十六在民众的强大压力下低头屈服了,他和家人在嘲讽的示威者们的包围下狼狈地返回巴黎。

1791年9月,人们期待已久的国家宪法———《1791年宪法》最终颁布了。这部宪法温和而充满理性,且大量吸收他国经验,最明显的是它深受新生美国的影响。它所描绘的蓝图正是1789年聚集于巴黎的中产阶级代表所设想的那种国家。然而,宪法虽然取消了等级制,却又规定,男子年满25岁、有不动产并缴纳直接税的为“积极公民”,有选举权。无产者如工人、奴仆等为“消极公民”,被剥夺了一切政治权利。法国2500万居民中,仅有430万人获得了“积极公民”的权利。《1791年宪法》是在大资产阶级掌握政权一年之后,资产阶级与人民群众的对立越来越尖锐的情况下制订的,因此,它比《人权宣言》倒退了一步,具有露骨的反人民的性质。

路易十六由于对自身安全日渐忧虑,有一天居然带领一家人在夜幕掩护下,乔装打扮偷偷逃往边境。在距离巴黎230公里的边境发棱镇,被人认出并被带回巴黎。当国王一家穿过首都的大街时,充满敌意的人群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此后的路易十六就整天呆在杜伊勒里王宫,形同一名囚徒。

自由年与断头台

法国革命的胜利是由人民群众流血牺牲而获得的,但革命的结局,只是资产阶级的剥削制度及其专政,代替了封建地主阶级的剥削制度及其专政,劳动人民刚刚从封建专制奴役下摆脱出来,却又被套上了新的资本主义锁链。所谓的“自由”和实实在在的断头,也都变成了掌权者的游戏。

法国大革命的继续发展,引起了欧洲各国封建君主的反对。他们像害怕“瘟疫”一样,联合起来,企图扑灭它。1791年8月,普鲁士和奥地利两国发表联合声明,公开支持路易十六,准备武装干涉法国革命。1792年4月,普奥联军发动了对法国的侵略战争。战争初期,由于路易十六暗中通敌,贵族军官纷纷叛变,还由于君主立宪派的反人民活动,法军节节败退,普奥联军迅速进入法国领土并直逼巴黎。

这时,法国国内情况十分混乱,物价腾贵,粮食匮乏,宫廷叛卖活动以及前线失利引起人民强烈不满。1792年8月8日,激进的城市贫民组成了1.5万人的义勇军,在资产阶级民主派的代表罗伯斯庇尔(1758—1794)、马拉(1758—1794)、丹东的领导下,强行接管了首都,并成立了新的革命市政府———巴黎公社。来自全国各地的义勇军也纷纷抵达巴黎。8月9日夜,天空响起警钟,巴黎人民在巴黎公社的领导下,又一次举行了革命起义,两万多武装群众包围了王宫。10日,攻下王宫,逮捕并监禁了国王。在武装群众的压力下,立法议会被迫废黜国王,取消《1791年宪法》,宣布召开由年满21岁的公民普选产生的国民公会代替立法议会。这次起义是法国大革命中的第二次大规模的武装起义。它结束了君主立宪派的统治,使法国大革命上升到第二阶段,即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的吉伦特派的统治时期(1792年8月—1793年5月底)。

9月2日,丹东在立法议会上发表了著名的演说:“要战胜敌人,我们必须勇敢、勇敢、再勇敢,这样法国才能得救。”巴黎公社也号召人民拿起武器,并下令征募6万名共和国志愿兵,随时准备开赴前线。

离巴黎不远的前线阵地,普奥联军因得胜而骄傲异常,进兵迟缓。9月20日,两军在凡尔登附近的瓦尔密高地交火,普奥联军两次发动进攻,均受到法军猛烈回击,被迫撤退。

这是革命法国对入侵敌军的第一次胜利。不久,共和军转入大规模反攻,击败了普奥联军,使革命获得了新生。在胜利消息的鼓舞下,新召集的国民公会开始运作,受到怀疑的君主制被正式废除,从而奠定了法兰西共和国的基础。君主制在1792年9月22日被废除,因此就将这一天确定为自由元年元旦。

自由年是确定了,可悲的是路易十六很快便会永远失去自由。

自法国大革命以来,路易十六和奥地利公主、不得人心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就始终缺乏政治辨别力,他们一直在秘密争取欧洲君主和法国逃亡贵族的军事支持。1792年11月,有人在杜伊勒里宫的墙壁中发现了一个铁制小壁橱,里面藏有路易十六的来往信函,据说其中有他给逃亡在外国的法国贵族的信,命令他们设法让普奥等国军队进攻法国,而他自己也要重新掌权。这正好给一直期待着寻求某种机会的敌人提供了绝好的口实。这年12月,国民公会开始审判已经失去王位的路易十六,并指控他犯有叛国罪。1793年1月20日,经过彻夜讨论,国民公会以微弱多数通过了判处路易十六死刑的决定,并于次日押赴断头台。

1793年1月21日清晨,天色灰暗,空中飘着蒙蒙细雨,穿着白衫黑裤的路易十六在国民自卫队的押解下,缓缓地通过黑压压的沉默的人群,慢慢地走过他人生的最后几步,登上了专为他搭建的行刑台,沉着地站在断头台旁,向他的臣民们作最后一次的演说:“我虽无辜而死,但我宽恕一切。我饶恕我的敌人,同时祈求我的鲜血将造福于法兰西,并祈祷我的鲜血可以平息上帝的愤怒。”他试图再说些什么,可匆忙下令行刑的鼓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刽子手试图绑住他的双手,蒙上他的双眼,他拒绝了。神父劝他说:“你当知道,主耶稣受难时,也被绑起了双手。”路易十六顺从了。接着,他趴在行刑凳上,脸朝下将头平放在断头台上,引颈就死。神父口中念道:

“圣路易的儿子,你升天吧!”铡刀随即落下,片刻之间,人头落地。

刽子手抓起国王被斩下的流着鲜血的头颅,高高举起示众。

处决国王是法国大革命的一个胜利,但却在欧洲各国掀起了愤怒的浪潮,尤其是引起了各国君主的极端恐慌和仇恨。因为他们害怕这种极端行为说不定哪天会轮到自己头上。因此,1793年春,奥地利、普鲁士、英国、西班牙等国组成“反法同盟”,从北面、东面、南面几路入侵,共讨法国。法军在敌人的大举进攻下,节节败退。国内反革命猖獗,83个省中有60个省发生反革命叛乱。雅各宾派三位领袖人物中马拉被反动派暗杀,丹东变成了暴发户,革命形势危急万分。这年的5月31日,巴黎警钟又一次敲响,人民举行第三次武装起义,推翻了掌权的吉伦特派,雅各宾派起而代之。

法国大革命进入第三阶段,也是最高阶段———雅各宾派的革命民主专政时期(1793年6月—1794年7月)。6月24日,国民公会通过了《1793年宪法》,宪法宣布法国是共和国,并变封建土地所有制为小农土地所有制,彻底铲除了封建制度的基础。

卢梭的忠实信徒、雅各宾派的首领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面对国内外的危急形势,采取了一系列果断措施,很快赶走了外国入侵者,平定了国内的保王党叛乱,巩固了大革命的成果。人们从官方快报得知,这一系列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一位陌生的炮兵军官——科西嘉人拿破仑·波拿巴。他是雅各宾派的坚定支持者。

好像是一种规律,每当一个大的革命成功后,就要深挖、清算“反革命分子”。在革命的名义下,这时的反革命分子的定义往往变得越来越模糊。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法国这次大革命胜利后,革命法庭的工作也变得异常的红火,那架斩杀路易十六的断头台的锋刃也屡试不爽。那些明显的反革命分子如王党的中坚骨干、贵族和返乡的流亡者等被断头台斩得差不多了,后来,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于1793年10月上了断头台,路易十五以前的情妇杜·巴里夫人,以及吉伦特派的特务机构“十二月委员会”成员,不久也上了断头台。那些帮助罗伯斯庇尔夺权的人,惊讶地发现他们被视为危险的反革命分子,1794年3月,他们也被断头台切断了脖颈。在一周之内,国民公会的司法部长、已靠投机致富的暴发户丹东及其同伴也紧随其后,在断头台上掉了脑袋。行刑前,丹东无奈但不无幽默地向刽子手说:“把我的头颅向世人展示,他们不会每天都见到像我这样的头颅。”

著名的激进知识分子马农·罗兰夫人被指控从事反革命活动,并于1793年11月8日被推上了断头台。行刑前,她发出了令人警醒的富有真理性的大声呼喊:“啊,自由!你的名字何罪之有?”

在这个被称为“大恐怖”的可怕时期,革命者杀人杀红了眼,许多失势的政客、将军,甚至修女都被逮捕,绑在断头台上被切去了脑袋。国民公会还向各省派出他们十分信任的代表,随身携带小型移动式断头台前往。1793年12月,旺代省的叛乱失败,这些代表随即实施了可怕的报复,在农村地区实行了几十起集体枪杀和斩首事件。在南特,有2000多人被有组织地溺杀。

1794年初,在革命营垒———国民公会内部已分裂成三派。对丹东的镇压,也使雅各宾派造成了巨大的分裂。此时,实际上已是法国最高主宰者雅各宾派的首脑人物罗伯斯庇尔,还强令国民公会通过一项新法律,这项法律只能在死刑和无罪之间作出选择,这就意味着随时都可以处死反对派。于是,1794年6、7两个月,光在巴黎就处死了1376个“人民之敌”。

恐怖统治的核心人物罗伯斯庇尔还嫌“反革命分子”

没有“除恶务尽”,1794年7月26日,他又一次在国民公会发表演说,要求再次彻底清洗国民公会的代表,以便将共和国之敌铲除殆尽。而此时国民公会的代表已被断头台斩杀得所剩无几了。死亡随时威胁着幸存的国民公会成员。他们惟一的生路是自救才能自保。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丹东派的残余分子与国民公会中其他反罗伯斯庇尔的势力勾结起来,决定逮捕罗伯斯庇尔。事态的突变令罗伯斯庇尔大惊失色,他开枪自杀,但没有成功,只是颚部被子弹击穿。富有讽刺意味的是,1794年7月28日清晨,大恐怖的主要策划者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带着累累伤痕,忍着剧痛被用马车押送到行刑台,被捆在曾被他处死过很多人的断头台上,铡刀一落,他就随那些冤死鬼一道而去了。随后的几天内,他的同党全部被斩杀。大恐怖终于随着它的始作俑者罗伯斯庇尔的被斩除而告结束,恐怖终于走到了尽头。

罗伯斯庇尔被捕的那天是法国的“共和历”共和2年热月9日,所以,这个事件后来被称为“热月政变”。热月政变结束了雅各宾派专政,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的高潮也随之结束。

拿破仑帝国与战争

1799年雾月政变后,拿破仑成了第一执政和法兰西皇帝。从此,法兰西第一帝国代替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民主被绞杀了,政体也改变了,但国体并未改变,拿破仑还是大资产阶级利益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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