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也正在气头上，刚才被车子顶到的地方还在发疼，凌明远的表情也让她十分火大。
“怎么了？说实话还有错了？”林岑气恼地看着他。
“林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凌家少奶奶了？”凌明远冷笑了一声，精致的五官全都被愤怒揉碎了：“你觉得你算什么？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子上这样管我？！”
林岑被这话刺了一下，全身的防御在一瞬间竖了起来。
太子爷这种一天变一样的性格她算是受够了！昨天还和她说这辈子换不起老婆了，还发神经让她帮他生个孩子……现在问她放在什么位子管他？！
林岑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她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和凌明远吵架的时候。
“你现在这样一冲出去，老爷老夫人可心不会担心吗？”林岑道：“有什么事停下来，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你都多大了？”
“谁说我要离家出走？”凌明远冷笑了一声道：“你自作聪明也要有个限度！”
林岑一愣，太子爷现在不是离家出走是什么？老夫人和她说过，太子爷难管，从前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一个不如意便好几天不回家，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难道她误会了？
“不管你是不是离家出走，”林岑道：“你为什么不试着把话和别人说清楚呢？吵能解决什么？你吵闹别人就会理解你了吗？就像宋念的事情，也是老夫人说了我才……”
“闭嘴！”凌明远厉声道，狂躁地甩了一下方向盘。
林岑一愣，意识到自己提到了凌明远的雷区……宋念就这么让他念念不忘吗？联想到今天太子爷和老爷之间诡异的氛围……他那样发火，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凌氏或是其他生意上的事情，而从来凌家绝口不提的，就是太子爷的这块伤疤和他的婚姻。
所以今天太子爷和凌老爷在屋内说的话……该不会是关于宋念吧？
“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要让一件已经过去的事情成为你的伤疤？你要让它影响你一辈子，在你身上停留一辈子吗？！”林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她等着凌明远，就是不打算放他离开。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凌明远冷笑了一声道：“不说娄天聿，上次来找我的那个什么杜子墨是什么好水？什么伤疤什么一辈子，你敢说娄天聿就不是你的伤疤？你就能忘记？”
林岑涨红了脸，和凌明远对视着，凌明远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四目相接，凌明远墨色淋漓的眼睛因为怒意而更加深沉，怒火在眼底燃烧着。林岑的杏眼瞪得滚圆，怒火也在燃着，但是抵不过她眼里隐隐渗出来的泪光。
泪光？
凌明远眼睛一缩，有一瞬间的滞涩。
她在哭吗？
林岑只是在他提到娄天聿的那一瞬间有些控制不住地酸了鼻子，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服输这一说，现在让眼泪掉下来无异于认输，所以她努力地将头仰了起来，将娄天聿带给她的那些可怕的回忆都统统倒了回去。
她不能想……
凌明远这个王八蛋，全世界没人比他更坏了！嘴毒心恶阴晴不定，她怎么会关心这样的男人？
林岑现在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好不容易将眼泪倒回去，低头看凌明远，却发现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
“走开！”凌明远烦躁地说，眼睛始终没有往林岑的脸上看。
明明刚才有一瞬间他已经丧失了理智，只想着自己是厌恶女人的，想让林岑快点走开，让他清净点，别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而眼神在触及林岑眼里微微闪动的那一点亮光时，已经到了嘴边的“滚”字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代表了什么？凌明远想到一个可能，却让他更加烦躁。
不可能，林岑再特别，最多也就是在那么多服帖听话的女人当中显得瞩目一点而已，也就是他众多妻子当中的一个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特点了。
两个人都不遗余力地攻击了对方的痛点，在双方都冷静了之后，又开始更加激烈地对抗。
林岑气极，手指微微发抖，抬腿便跃到了凌明远车前。
“好啊！你不是要走吗？开车啊！”她站在车前，双手插着，和平常找凌明远吵架时的姿势没有区别，但是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严重。
凌明远发动了引擎，林岑看见了他的动作，听见了耳边传来的加油门的声音，心一沉，咬牙将眼睛一闭。
凌明远发动了车子，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表情冷然……
“嚓——”
刹车过猛，在地上摩擦出了一个长条。
林岑闭着眼睛感受到了耳边的热风和鼻尖传来的扬尘的味道，眉头紧皱，以为凌明远要撞上来了。
但是下一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发出声音，但是她闭着眼睛，更加清晰地听见凌明远在耳边愤怒的喘息声，他已经到暴怒的边缘了。
林岑稍稍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一眼便看见了凌明远挂在方向盘上已经发白的手指，用力过猛地死死捏着方向盘，喘息声浓重，眼神阴沉地盯着林岑的脸。
林岑觉得他眼神扫过的地方已经燃烧起来了。
她立刻跑开了，一拉车门跳了进去，稳稳地坐在了他副驾驶座的位置。
“下去！”凌明远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林岑打定了主意不下车，赖在车上，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身后的座位，警惕地看着凌明远道：“我原谅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但是你得带我去。”
“原谅？”凌明远嘲讽道：“那是对做错事的人才需要用到的词，套用你的一句话——怎么了？说实话还有错了？”
林岑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气结，干脆耍赖：“反正你不带我去，我就不下车，你要是使用暴力，我就喊得周围百八十里地都听得见，到时候人家说太子爷你家暴……打老婆……”
凌明远咬了咬牙，心里有意识地抑制自己说出重话的欲望，但是嘴里还是控制不了地道：“林岑你知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抛弃吗？男朋友为什么宁愿要姿色比你差一截的妹妹，也要背叛你吗？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有多讨厌。”
林岑是真的被这话刺到了，杜子墨和娄天聿就是她最大的羞耻和伤痛，程度丝毫不亚于凌明远和宋念。
“那我撒泡尿你一起来照照呗？”林岑笑着道：“也许也能找到宋念抛弃你的原因？”
两人都沉默了一秒。
争吵时说出的话往往最是伤人，特别是对于林岑和凌明远这样生来就伶牙俐齿的人，尤其是林岑，在主持界混上了那么久，一条舌头能说死一群人。
凌明远转头，一踩油门，疯狂地朝前面冲去。
林岑还在犹疑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还没等她懊恼，就已经被惯性抛出去了，她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都往前倾，好在她的手死死扣住了椅背，差个一两厘米就要撞上玻璃了。
“凌明远！我脑袋要是撞破了怎么办！”林岑气急败坏地回头瞪着凌明远。
他还真是拿人命当玩笑！
凌明远冷笑了一声道：“你也好意思把你脖子以上的部位称为脑子？”
林岑被他的车速惊到了，心脏狂跳，吼了回去：“看前面！”
凌明远听见这话，故意将头扭了过来，看着她道：“不看能怎样？”他冲林岑咧嘴笑了笑，笑容十分渗人，虽然依旧帅气逼人，但是林岑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你变态！”林岑努力伸手，想将凌明远的头扭过去。
凌明远突然一个刹车，林岑还没碰到他的头，立刻缩了手，连忙将自己的椅背抓住了。
凌明远看了她动作一眼，唇角溢出了笑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又将脸冷了下来，转过头，目视前方，加大了油门。
林岑闭上了眼睛，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头发拍打着她的脸颊，正在用那种刺激的痛感告诉她车速有多么快。
王八蛋……滚蛋……变态……她在心里默念着。
凌明远一路飙车，林岑一路都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直到车速减缓。
车子似乎在几家娱乐城的边界处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林岑问道。
这地方不是舞厅就是酒吧和夜店，看这隐隐藏有暗示性的灯光变可以知道。这么晚了，太子爷跑来这里是不打算回去了吗？那难不成她还得在这里陪他熬个通宵？
凌明远将车子停在了一个车位里，解开安全带，冷脸看了林岑一眼，笑道：“有胆子跟来，最好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你准备待一个晚上吗？”林岑眉头一皱。
凌明远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下了车。
林岑犹豫了一秒，也下了车，关上了车门，跟上了凌明远的脚步。
凌明远扯了扯嘴角，一直来到了一家夜店前，夜店门口没有多余的装饰，她抬头看着那些用花朵夜灯排成的字——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