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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我独自躺在黑暗的最深处

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

忍受着那莫名的痛楚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游悠能感受到脚边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动,直到耳边依稀出现关门声,游悠的意识这才彻底陷入黑暗……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那是一条笔直的路,路上没有行人,路两旁也没有植物。唯一的只有每走28步,突然出现在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个路灯,然后继续往前走。没有岔路不能回头,连停顿似乎都是一种奢求。按照既定的轨道往前,游悠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时不时吹来一阵微风,带着一点点草木的气息,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游悠忘记了在这条路上走了多长时间,面前陡然出现一个十字路口。她站在一群人的身后,对面的红灯闪烁,想来很快就会跳转成绿灯。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不远处驶来,速度很快,一开始还只是一个小点,但在眨眼间已经驶到了面前。游悠发现自己又开始往前动,然而对面依旧是红灯。她能感觉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心里并没有害怕的情绪。

游悠撞倒了一个人,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子,身体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紧接着,剧痛席卷了她的大脑,就像把她的骨头打断从身体里抽出来一样。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心跳剧烈得像是要跳出胸腔。随着心跳的加剧,呼吸逐渐吃力……再睁开眼睛,眼前是黑茫茫的一片,耳边刚能听到有什么人在呼喊,意识就飘远了。

在一片黑夜中,四周是呼啸而过风。游悠躺在这片黑夜的中心,沉重的是她的身体,迷茫地却是她的内心。她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摸不到,甚至连周围温度都感受不到。

或许自己已经死了?

这个年头一出现在脑海中,然后……

有人说,如果在梦境中发现自己正从高处坠落,就会从睡梦中吓醒,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可从来没人说过,如果没能及时从自己的梦境里醒来会怎样,因为醒不过来的人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

然后?

或许并没有什么然后。

可能是白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游悠觉得有点累了。和姚瑶还在吃晚饭呢,人已经开始迷糊了。姚瑶担心她会把脑袋埋进饭碗里,赶紧招呼着游悠回床上去躺一会儿,剩下的琐事她来搞。半扶着游悠会卧室,等对方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之后才离开,留下克里斯窝在游悠的床角。

客厅的时钟敲响12下,姚瑶端着杯水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游悠每日一次的梦游结束,她就可以会放假睡觉了。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游悠卧室的门关得好好的,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心中还在纳闷今天的游悠是转性了?卧室里传出一声凄厉猫叫声,姚瑶将手中的杯子一方往游悠的卧室跑。开门开灯一起完成,卧室里游悠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从她的口中泄露出压抑的呻吟声。

“游悠!小悠,觉得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小悠?”姚瑶冲到床边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躺在床上的游悠并没有回应姚瑶,这时,姚瑶才注意到对方还陷在昏睡当中没有醒过来,“小悠?小悠你醒一醒!小悠,小悠!”

姚瑶伸手有规律地刺激游悠的人中,注意到对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赶紧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银针。用打火机消毒后捏住对方的食指一口气扎进去。游悠开始小幅度挣扎,“唔……”

“小悠?小悠快醒一醒!”边说,边捏住对方的中指又扎进去一根银。游悠用力地挣扎起来,呼吸声也变得沉重,当姚瑶扎入第四根银针时,游悠的挣扎的幅度反而小了很多。

姚瑶手忙脚乱地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来,然而游悠早已经没有力气挣扎。惊觉游悠情况不对的姚瑶扒开对方的眼皮仔细观察,此时的游悠只剩下躺在床上喘气的份儿。正常人的瞳孔会根据四周的光线进行收缩调整,只有濒死的人瞳孔反应会衰退。

“小悠!”姚瑶一时间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克里斯站在床头柜上看着主人急得团团转的样子,黑色的尾巴一甩,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被扫到地上。啪的一声总算拉回了游悠的理智,弯腰拾起地上的小瓷瓶,发现游悠一直带在身边的速效救心丸,摇了摇,里面还有几颗的样子。“该死的,怎么忘了小悠有心脏病!”

取了其中一颗想塞进游悠嘴里,发现游悠牙关紧闭,即使塞进去了也绝对吞不下去。姚瑶犹豫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坐姿,她抱起游悠的脑袋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顶住,一手捏紧对方的牙关撬开对方紧闭的嘴巴,成功将小药丸塞进游悠嘴里。

这么折腾了一把,游悠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趁着游悠的情况有所减轻,姚瑶打电话叫救护车,电话虽然通了,然而听筒里的沙沙声让姚瑶根本听不清对方讲得是什么。快手快脚地帮游悠换了一套衣服后,姚瑶索性打横抱起游悠决定自己打车送游悠去医院。

天无绝人之路,一出小区正好有一辆空的出租车开过,姚瑶抱着游悠之前冲到车前。司机吓得赶紧刹车,“吱——!”,堪堪停在姚瑶腿前。司机大叔惊吓过度还没回过神,姚瑶抱着游悠已经做到了车子后排。

“师傅,赶紧,S市医院急诊!”

“啊?哦哦!”司机大叔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嗖得就飚了出去,带起一地尘土。

“姑娘,你这儿怎么回事?看把你急得,这要是撞上了你说这算谁的?”想起刚才的事,司机大叔心里一阵后怕。

“师傅你能再开快点吗!我妹子现在突发心脏病,刚打救护车可是家里电话出问题了,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抱着人出来拦车。”

司机大叔的脸上闪现出惊奇的神色,“啊?呃你坐好啊,我可要加速了!”说着,他又是一脚油门,车子就跟飞似得往前跑。

亲眼看着医护人员推着游悠进了抢救室,下一秒姚瑶就瘫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喘了几口气,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心情说话只给霖休渊和袁刚发群发了一条短信——S市医院,速来!

过了一会儿,急诊救护车通道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几个护士和两个男医生推着一个满脸血的人进了抢救室。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霖休渊和袁刚两人一路跑到姚瑶面前,霖休渊喘得根本说不了话,拍了拍袁刚示意他来。

“游悠怎么样了。”

姚瑶摇头,“进去了有一会儿,现在还不清楚。”

“白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送医院?”

“游悠今天吃过晚饭就睡了,我向来是等她梦游好了再睡的,但今天她没有梦游表现得很正常。我觉得奇怪就去看了一眼,发现她躺在床上情况很不对劲,喊了半天也没反应但是整个人给人一种痛苦的感觉。我觉得她被梦魇住了,掐人中又没反应就用金针扎了她的手指。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犯病的,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救护车联系不上,我抱着她打的过来的。”

霖休渊觉得奇怪,“你就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要说特别的……今天游悠似乎累狠了,吃完饭的时候直犯迷糊,差点把自己埋进饭碗里。”姚瑶扫了两人一眼,“你们是在怀疑我?”

袁刚否认道,“这不是你的问题。等医生出来估计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焦急又帮不上忙三个人在抢救室外面发呆,直到……

“头儿、霖教授、姚瑶?”闻言,三人转头,看到李维吭哧吭哧跑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莫非是都知道了?”

“你小子怎么在这儿?”袁刚看看姚瑶,“你把他叫来的?”姚瑶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

“嗨别提了,林森那小子正跟我打电话呢,好家伙一声惨叫把我吓得。好在那时候手机还通着,我用电脑锁定了位置赶过去,结果这满脸血小子躺楼梯通道里,看情况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李维抹了把脑门上跑出来的汗,“你们怎么在这?林森出事的事我好像没告诉你们。”

“不是林森,游悠心脏病突发,现在正在抢救室里。”袁刚回道。

李维一愣,“游悠又进去了?奇怪,刚才在电话里林森还问游悠的事,没想到现在这俩人一起进了抢救室。”双手合十拜拜,“希望老天保佑,这俩人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袁刚拍拍自家兄弟的肩膀,“会的。”

说话间手术室的灯熄灭,门被从里面推开,叶医生走出来看到门开的几人有点诧异,他身后的护士推着林森从抢救室里出来,“你们谁是林森的家属?”

李维赶紧上前,“我是警察,是我把他送医院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医生笑了笑,“伤者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检查下来就是头部受到撞击有脑震荡的反应。好在摔得不重没什么大碍,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那游悠呢?”姚瑶一脸焦急,“她是不是也没事了?”

“游悠也被送进医院了?”叶医生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抢救室里就一个病人,刚才不是推去普通病房了吗?”

众人:“……”

“怎么可能!”姚瑶激动了拉住叶医生的衣服,“我大半夜拦地出租车把她送来的,我亲眼看着她推进抢救室!”

“你先别激动!”叶医生把自己的衣服从姚瑶手里拉出来,不露声色地朝袁刚和霖休渊使了个颜色,“这样吧,你跟我到抢救室看一眼就清楚了。”说着,主动拉开门走了进去。

姚瑶紧跟在叶医生身后,袁刚让李维和霖休渊等在原地,自己也跟了进去。抢救室里还有一个小护士在收拾东西,看见叶医生带着几个陌生人进来有些奇怪。叶医生笔画了一个手势,对方有点诧异但仍然听从了叶医生的指示,转身忙碌去了。

抢救室里就一张病床,从上面的血迹来看应该是林森放在躺过的。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游悠的影子,姚瑶脑子里有点晕乎乎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袁刚趁着姚瑶迷糊的间隙一个手刀过去,然后在叶医生和小护士的惊呼中接住了软到的姚瑶。

“早知道你有这手我就不让护士配置镇定剂了。”叶医生突然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叶医生,那镇定剂还需不需要?”小护士拿着手里配置好的镇静剂也有些无奈。

叶医生想了想,“打吧,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姚瑶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眼的白色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是在下一秒,当她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后,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袁刚被姚瑶的动作惊醒,看到对方醒了就对方点点头。

“医生说你太累了才导致出现了幻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袁刚倒了一杯水给姚瑶。

“幻觉?”姚瑶拿着水有点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医生说的。”袁刚指了指姚瑶的另一边,“林森在你旁边”

转脸,林森正躺在病床上冲着自己挥手,“不愧是姚瑶,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这时,李维和霖休渊领着两个塑料袋走进来,林森龇牙咧嘴地朝着两人怪叫,“嗷嗷早饭,我昨天就没好好吃饭,说不定就是因为没吃饭所以我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李维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勘察过案发现场了,你那纯属失足,跟吃没吃饭没关系。还有啊,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清单的,所以我就给你买了碗粥。”

“不是吧,你还敢喝粥啊!”

“嘿嘿,反正是你喝,我又没什么关系。”

“你去屎!”林森躺在床上竖中指。

姚瑶觉得自己有点窗框外,“我,你们,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霖休渊把两个包子塞进姚瑶手里,“等你吃完早饭我们一起会湘梅园。”

姚瑶敢保证,这是自己吃过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顿早饭,没有之一。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直到电梯上了13楼,打开门回到自己家,姚瑶还是没能说服自己。

“呃,游悠!”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姚瑶赶紧往游悠的卧室冲,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别说是人了,就连一样属于游悠的私人物品都没有。“小悠人呢!”

“别激动,说不定她会自己家。”

霖休渊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看法,一听这话的姚瑶干脆直接跑去敲对面1302住户的门。咚咚咚的敲门声显得有些沉闷,半分钟之后,门开了。一个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女人赫然就是游悠,只是对方一脸防备地看着姚瑶等人,说话声中也透露着一丝疏离,“你们找谁?”

“你不认识我了?”姚瑶被对方的反应唬的一愣一愣。

游悠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们好像没见过吧,我已经认识你吗?呃很抱歉,我还有事要做,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关门了。”

直到1302的大门被关上,姚瑶仍然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她喃喃自语地说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在做梦?”霖休渊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倒是袁刚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这不是你的问题。”边说,边拍了拍姚瑶的肩膀,“回去吧,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没过多久,1301住户的门也被关上了,过道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铃声响起,电梯的门打开又关上,一个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站在过道中间。左边是1301,右边是1302。过道里的灯闪了一下,短暂的黑暗之后,人影不见了,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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