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就这么呆在文件室里,随意翻阅。没有限制,没有人管米勒,也没有什么任务。曹清好像很忙,把米勒送到这里后就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消失了。米勒只好自己联系张成,询问自己的行李在哪,自己住在哪,在哪吃饭。米勒到有问过张成:“曹教官呢?”张成依旧是一张温和的脸,回答:“在保密局你应该称呼他曹馆长的。他有任务,出去忙了。你暂时没有任务,只是曹馆长交代过让你多看书。”
米勒了然的点点头。张成继续说道:“一会我带你吃午饭吧。”米勒开心的笑起来,问道:“还有多久啊?”张成被米勒乍一笑笑的有些莫名,答道:“跟我去食堂吃饭,我们都是11点半钟的。”米勒叹口气,心想,这儿的人怎么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呆了。
于是有些埋怨的看着张成,提点到:“曹馆长离开后什么都没交代我,我们早晨坐车到这,没有饭吃,我便一直在看书了,现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饿了。”张成被米勒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那我带你去食堂,先吃点吧。”米勒跟着张成,穿过长长的走廊,没有上楼,却是在负一层的一隅停了下来。
这一个角落种了盆花,旁边立着与走廊边完全不一样的门,颜色是温和的米黄色,不像其他大门,沉重的深红色,没有半点活力。张成推开门,带着米勒走进食堂。食堂并不大,只是寥寥几张餐桌,米勒估计了下,顶多就够十个左右的人吃饭了。
张成吩咐厨师做点饭菜先,便陪着米勒在一张餐桌上等待。米勒好奇地问道:“档案部人很少么?看样子食堂很小呀。”张成点点头:“不错,曹馆长和曹穗都有任务,还有两个同事被派到楼上了,所以目前包括你我、厨子,就只有八个人了。”
“上面不也是保密局么,难道不同部门各自备有厨房呀?”听到米勒问这个问题,张成便笑了起来:“是呀,他们上去了,没有命令就不能随意下来吃饭了。”米勒有些不懂,这很好笑么,为什么觉得张成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张成也注意到自己的失笑,连忙摆回原本儒雅的形象,米勒看着怪怪的,张成的身份本来是警卫,在米勒的心中,这该是一个雄壮威武的人。他温和的说:“以前我们保密局都在一块吃饭的,后来因为郑副馆不喜欢食堂的味道,自己在食堂抢了一个灶,自己给自己做。大家其实本来口味就不同,主要的也是两种,一方喜甜,一方喜辣,郑副馆就喜欢辣,偏偏厨子是上海来的,爱做甜。所以最终分成了两个派系。我们楼下一个,二楼楼上一个。”
米勒惊讶的看着张成,保密局怎么还会有这种事?这时厨子端着饭菜来到了餐桌前。米勒看着桌上摆好的两菜一汤,动起筷子和勺子尝了一下,有些无语。果然,是有偏好的。肉菜是荔枝肉,甜的,汤是蛋花甜汤,炒青菜不知道为什么也放了糖。张成看米勒动了筷子,于是端了两碗饭来,说道:“我最喜欢这儿的荔枝肉了,香甜可口,外酥里嫩,我和你一块吃咯。”
米勒是不在意的,反正菜很多,自己也吃不完,于是问道:“这儿就是甜系啦。”张成夹起一块子荔枝肉,享受的放进嘴了,慢慢咀嚼,米勒无奈,天天吃的,居然还能吃得这么香。张成咽下荔枝肉,满意的看着盘子,回答道:“是啊,曹馆长是上海人,厨子是他带来的。”米勒一边小口吃着饭,一边问:“郑副管是什么人?”
张成虽然是个男人,但吃起饭还真是斯文,慢条斯理的端着饭碗,回答道:“他是情报处的处长,也是整个保密局的二把手,所以叫副管。”米勒顿时一惊,这么说来,曹教官的身份来头真是大啊,可为什么是教官呢?这个郑副管可真是有意思,不爱吃甜的,就自己动手做。
张成知道米勒想些什么,继续解释道:“当然,郑副管是不可能给我们当厨子的,不过在二楼,他们是轮流做饭大家吃得。”米勒这才知道张成刚刚为什么那么幸灾乐祸了。档案处的同事吃惯了甜食,不说现在换成辣的有多不习惯,而且还要自己动手做,果然是种痛苦呀。好在米勒在福州长大,甜食吃的不少,辣的也接受得了,米勒心中暗暗庆幸着。
米勒和张成两人看起来都是慢慢吃饭,但速度却是不慢,一会边吃好了。米勒和张成两人优雅的拿着餐纸擦擦嘴,诧异的看着对方,相视一笑。张成与米勒走出食堂,对米勒说:“我的工作并不是整理档案,而是在前面接收情报局的信息,然后将它整理,当然,我坐在大门口那边也是顺带坐着保安的工作。”张成看米勒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对她笑笑,继续说道:“你的任务其实不轻的,好好看书吧,等到下班我再带你逛逛。”“恩!”米勒笑着点点头。
米勒从新回到文件室,坐在平时曹清坐的椅子上,米勒慢慢的闭上眼,感受这张深红色的椅子渗进她微瘦的身躯的冰冷。想来曹清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批审各个文件的,米勒看向面前的大书桌,书桌上干净的很,只摆着一个笔筒,里面有几只笔,还有一只白色的长脖子花瓶,没有花。桌子下方有一个大的上了锁的抽屉和几个没有锁的小抽屉,这种样式的桌子有些老气了,记得以前在以前的家中爷爷也是用的这种大桌子,那时候的自己深受爷爷宠爱,哪怕是自己往爷爷的桌上刻了个“早”字,爷爷也不曾责怪。
米勒面无表情的一个个拉开可以拉开的抽屉,没有文件,没有资料,只有一沓沓白纸和空的文件袋。米勒有些发愣,又想起了那个富裕家庭的爷爷。小小的米勒悄悄地溜进爷爷的书房,又想要调皮,于是偷偷地拿出一张字,拿着爷爷的大毛笔蘸着墨水把它涂成全黑。
小米勒的记忆中的爷爷是很聪明的,像是钉子或是会划破衣服的小木片这种锋利的手段从来都不上当。可米勒也发现像一点小污点或是椅子上的小小牛皮糖这种小东西,爷爷经常中招。米勒最爱和爷爷玩这种设暗器的游戏了,因为只有爷爷面对自己的调皮从来不会发脾气,每每中招了还会哈哈大笑,夸奖自己聪明,将来定是一位身手灵敏的小小侦查员!
米勒想到爷爷中招后的样子,不由得偷偷捂嘴窃笑,却没注意把满手的墨水擦在了脸上。米勒将这张纸涂完后手上也脏了,但是没关系,米勒将它放在爷爷的黑色木椅上,平平整整的,按照爷爷平时的性格,肯定不会发现。而且这还是第一次米勒把这么大目标放在椅子上呢,爷爷说过: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米勒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手扶着桌子慢慢躲进桌子的底下,桌子很大,藏米勒一个人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米勒没注意到自己在桌上留下的小小手印。
静静等了一会,米勒听见爷爷书房的木门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而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米勒有些疑惑,这不像是爷爷的脚步声啊。随即米勒便知道这是谁了,原来是妈妈。
米勒妈妈着急的将米勒从书桌底下拉出来,抱在怀里,顺手将那张涂满墨水的纸直接用手抓起,揉成团扔进纸篓,完全不符在米勒心中微有洁癖的形象。米勒有些害怕的看着妈妈,妈妈的脸色很不好,轻抿着嘴唇,微蹙眉头,在米勒眼中,这还是一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妈妈第一次露出这种担忧而无奈的表情。
米勒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有些勒,但却不敢说话,看着爷爷书房的门在自己眼中慢慢关上,又随着拐角快速消失。这就是米勒最后一次见到爷爷的大书桌和书房了。
之后的米勒好像不属于这个大宅子,走到哪都畏手畏脚,到哪都有白眼和唾弃。可米勒从没见过爷爷,米勒不知道爷爷是否也和别人一样唾弃自己。米勒忽然记起那个留在爷爷深红的木桌上的手印,爷爷难道没有发现么?爷爷是否会像平时那样很疑惑的检查是否有米勒留下的暗招,还是像妈妈那样毫不在意的将手印擦掉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小米勒有些不懂,是什么可以让爷爷对自己的爱瞬间消失,这不符合米勒的认识,还是米勒错了,大家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