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道长进入了琅界,一路上他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他中途停下数次试图找出那个跟踪她的人,但是都一无所获。他心想这个人的轻功远在自己之上,而自己此时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若是和这人厮打起来,自己也占不着什么便宜,他不想现身,想必无意伤自己,于是他没有理睬继续骑着马向前飞奔。他在一处高坡上停住了,放眼望去只见远处无数形态相似的密密麻麻的小山峰,围绕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这座大山在那些小山峰中如鹤立鸡群般矗立在中央。
夜幕就要降临了,落日的余晖已将山野染红,云蝉道长看着远处那座高山,紧张的神情突然松懈下来,嘴角慢慢张开,脸上微微泛起笑意。他的目的地终于到了,这里就是在琅界赫赫有名的门派赤赫教的所在地——赤赫山,他长鞭一挥,策马奔入那被落日染红的山林。
在这密密麻麻的山峰中,山道却平坦宽阔,云蝉道长突然勒住了马,因为前面的路被几座山堵住,他扭头向后望去,只见一座山将他的后路挡住,他被困在这个群山环绕的山坳中,这时从四周的山壁中传来一阵话音,话音道:“请问这位施主来此何干?此处乃是赤赫教的领地,外人不得擅入.......”话音死气沉沉如老态龙钟的老人并且不断呻吟着,又像是是垂死老人在拼命地挣扎,让人不寒而栗。
云蝉道长并没有惊慌,顺手从衣服里掏出五枚铜钱,一手拿着三枚铜钱猛力的掷向一侧山壁,一手拿着两枚铜钱猛力掷向另一侧山壁,铜钱撞击山壁发出响亮的撞击声,同时垂死老人的呻吟声突然消失了,挡在前面的那座山峰缓缓向后退,让出了前面的路。原来用铜钱掷打墙壁是入山的一种暗号,而掷打墙壁的铜钱多少,和每一面墙壁上承受铜钱的数量暗示着自己的身份。
云蝉道长策马向前飞驰,前面的路口月来越多,如同迷宫一般,他不假思索地在这个迷宫中穿梭着,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山路的尽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色深渊,深渊的对面是那座高大的山峰,原来山峰的四周围绕是悬崖峭壁,一座由冰雪搭起的桥横亘在高山和山路的尽头之间,冰雪桥有近千丈长,但是宽度很窄,只容得下一人一马,桥下密密麻麻的冰锥如同怪兽的牙齿,不禁让人胆寒。
云蝉道长毫不犹豫的策马跑上去,马蹄在这个狭窄的冰雪桥上不断地打滑,他的身体也不断的晃动着。虽然他已经不止一次过这个桥,但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晃动的如此厉害,他心中暗想:难道是陨石玉太重了?可是这匹马是赤赫教赠给他的宝马,能毫不费力地负载上千斤的重量,他和陨石玉加起来也不过五百斤,而且这匹马原来在赤赫教经常过冰雪桥,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怎么会像今天这样的不稳,他心中正纳闷,突然听到后边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扭头向后看原来冰雪桥正不断的碎裂,碎裂的冰块正在追赶自己的马蹄。
云蝉道长深吸一口冷气,心想:“虽然每次来赤赫教都要经历这些的步骤,但是这一次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在路上察觉到有人跟踪,到现在似乎那个人仍然在自己的附近。”想到这儿鬓角上不知不觉已被汗水浸湿了一片!他感到死亡时时刻刻都在追赶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夜色朦胧,月光暗淡,赤赫山中升起了淡淡的薄雾。云蝉道长过了冰雪桥,来到山下,山下到处是积雪。他沿着山路继续前行,突然一股冷风从身边掠过,他正奇怪不知从哪里来的怪风,这时马在雪地上滑了一下,嘶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云蝉道长从马背上跳起,险些也差点摔倒。他打开随身带的火折子,看到马躺在地上,张着嘴艰难地喘着气,从它嘴中吐出的稀薄的雾气可以看出,这匹马已经精疲力竭、奄奄一息。马肚子上竟然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分别在马两条前腿的旁边,那血窟窿正不断地向外流着血。云蝉道长意识到跟踪他的这个人竟然藏在了马的下面,他正是用双手钳住了马的两条前腿,跟着自己进入了赤赫教,刚才那股冷风就是那个人突然从马下窜出留下的。
云蝉道长疑惑道:“这个藏在马下面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一路跟踪他到赤赫山?他要是想抢夺陨石玉路上就可以动手了!肯定不会等到自己到赤赫山。难道他是想让自己带他进赤赫山么?可赤赫教高手如云,他想打赤赫教的主意,只会自讨没趣。而且赤赫山向来是入山难如遁地,出山更是难如登仙。这个人要么是赤赫教的人,要么跟赤赫教掌门私交甚密,否则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出的了赤赫山。这个人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正在云蝉道长在疑惑不解时,他的潜意识突然提醒自己,这个人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他现在行迹已经暴露了,他要是想杀自己灭口,简直是易如反掌。想到这儿,云蝉道长警觉的四处张望着,虽然他现在已身处赤赫教的领地,但是还没有到赤赫教的山门,在这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他想马上进入赤赫山的山门,可是他来过赤赫山数次,但是都是在白天,晚上来赤赫山这还是头一次,而且今天晚上雾气萦绕,辨清方向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到赤赫教的山门,赤赫山四周都是无底的深渊,要是做错了路就得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云蝉长老蹲在受伤的马的旁边,油然生出一种无助凄凉之感。就在这时,只见朦胧的夜色中两只灯笼像两颗萤火虫不停的摇动着向自己这边走来。他全身开始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盏灯光。
两盏灯光走近,云蝉道长看着提灯笼的人,脸上紧张的神情突然松弛下来,原来提灯笼的是一个童男和一个童女,他们约莫五六岁年纪,而且都是赤赫教掌门的弟子。云蝉道长每次来赤赫山见赤赫教的掌门都看见他们,所以很快认出了他们。
那女童道:“请问这位道长是云蝉师伯么?”
云蝉道长弯下腰对女童笑道:“是啊!你不认识我了,燕儿?”
那位男童道:“道长,师父知道您来了,晚上赤赫山烟雾迷蒙,山路崎岖。师父怕您晚上迷路,命我们领您上山。”
原来云蝉道长在进入赤赫教的领地时,他用五枚铜钱打击山壁时,山壁内的声音就传到了赤赫教掌门冲赫长老那里,通过声音的特征,冲赫长老辨识出是云蝉长老,所以打开外围山峰的机关,让云蝉长老进入赤赫教。
云蝉道长从行李中拿出一些金疮药,敷在马的伤口处,这匹马是赤赫教赠给他的礼物,不仅耐力惊人,而且生命力极强,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敷完药后马的精神好了许多,它仍旧趴在那里,闭着眼睛有规律的呼吸着。
云蝉道长背着陨石玉,跟随着两位童子进入了赤赫教的山门,他们沿着山路前行,周围非常安静,山路上堆满了积雪,路的两旁站着各种各样的雪人,似乎是守卫山路的卫士一般,燕儿和那位童男一边走一边手指着路旁的雪人饶有兴致的聊着,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云蝉道长看着这对稚气无邪的童子。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羡慕,他的背上突然感到一阵的酸痛,原来两天的策马疾行,让他忘却了肩上一直背着一块重达四百斤的陨石玉,而且一路上还要堤防着那个跟踪自己的神秘人物,神经高度警惕。现在精神一放松,背上隐隐作痛。
他们绕着赤赫山走了一圈,山路上的积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稀稀落落的花草树木,周围响起了青蛙的叫声,透过烟雾可以模糊的看到山路远处那些错落有致的梯田,梯田中还栽着刚刚插完秧的纤细的稻苗。
他们继续向前走,悦耳浓密的蝉声让云蝉道长内心无比的惬意,背上的痛也减弱了几分因为他非常喜欢听蝉声吧,所以他给自己取名叫云蝉。山路的两边是长着的参差不齐的桑树和杏树,两位童子边走边兴致勃勃地谈着明天打算如何去采摘桑葚和杏子。
他们到了赤赫山的山腰,这里地势平坦,路的两旁是一片片成熟的麦田,有的已经收割完后麦子堆成了大大小小的跺,雾气中充满了成熟麦粒的香气,一派秋收农忙的景象。
一座高耸的赤赫山,竟然会同时存在四个季节。
山路的前面是一个山寨,他们打开寨门进入山寨,里面竟然是一个镇甸,镇甸中街道笔直干净,房屋高大整齐,这里有客栈、酒肆、绸缎铺等各种店铺应有尽有。镇甸并不大,也有六、七条街道,为了节省土地,每栋房屋都有七、八层高。几乎每栋房屋都从屋顶垂下来一串大红灯笼,使整个镇甸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云蝉张老前几次来赤赫山都是白天来,晚上从来没有在这里过夜,今天看到这种场面也颇为震惊。
其实赤赫山原来是赤赫教的门人弟子修行的地方,但是赤赫山进出都非常困难,尤其是出赤赫山,目前只有赤赫山的掌门人才能出得去,而赤赫教的门人弟子们总要喝酒吃饭穿衣,所以他们在赤赫山上自己耕作,织布和酿酒,久而久之,很多赤赫教的弟子忍受不了严苛的戒条,脱离了赤赫教。他们喜欢赤赫山上四种季节的美景,也习惯了在赤赫山上单调而富足的生活,更习惯了简单和纯朴的人。不愿去外面世俗愚昧、尔虞我诈的世界,所以他们留下来在赤赫山继续生活。在这个镇甸内,你可以随意取用生活所需要的东西,可以不花一分钱的在酒店吃酒,在客栈住宿。金钱在这里毫无用处,所有的人都自愿劳动,劳动对这里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尊严。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出去过。他们一辈子都在这一座山上从没有离开,也没有能力离开。所以这里的很多人并不是赤赫教的弟子。